楚路那天说有赢的可能, 当然不是指那群臭小瞎掰的天灾人祸。
他是指，如果“朔气”——也就是他们即将对上的那支降级队——比这群臭小们还膨胀，那么他们确有一点点可能赢下来。
这群孩到底接触职业比赛的时间不长, 不管是技巧战术还是心态都非常青涩, 每个人的优点缺点都相当明显。
楚路时间有限、只能尽放大他们每个人的优势, 至于说是改缺点，那就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也，只要对手稍微分析一下, 针对他们每个人的薄弱处做出相应的策略，他们整体节奏立刻就要崩盘。
楚路不是没有应对的方式方法, 但是还是那句话——“时间太短”。
有许多东西真的需要大量、长期、且枯燥的重复练习才能完全掌握。
当年他做“望烽”队长的时候，自然可以让队员们去练。
但是现在带的这群臭小里，楚路能看出来, 有的真的就是玩玩已，有的连自己都没想明白……楚路这个指导本来就是当得半娱乐性质, 除对目标明确的左申宇有相应的要求（事上这孩也相当自觉），其他人基本是散养状态, 安排训练计划表的时候，他会把必须完成的地方专门标出来, 其余部分，就全看他们自觉。
说话，那天童一舟来问他的时候，楚路还惊讶很久。
不过对于有天赋的新人, 作为前辈，自然是持欢迎态度，对方既然真的下定决心，他也不吝于指点两句。
……
总言之, 对于现在这支毛病多多、薄弱处有相当明显队伍，只要“朔气”赛前稍微有针对性的研究过一点，他们基本就没有赢的可能。
然c级战队的名单都多少年没变过，对方在淘汰赛里确不可能有多认真。
梁其显这支队伍虽然在d级的程度里算是一匹黑马，但是之前一直没有对上过降级队，对方就算重视也程度有限……除非队长是“易水”卢想那种收集资料都到轻微强迫症地步的性格。
不过能被楚路记得这么清楚，这会儿还被揪出来专门吐槽的性格，显然就算在联赛中也相当少见。起码就楚路知道的消息，这次朔气成员里面并没有这种资料狂魔。
赛前的两队握手，正常情况下指导是不用露面的。
楚路抱臂在后面，正好和对手的教练对上视线。
不同于楚路那略微散漫的目光，对面已经不知道直勾勾盯他多久，发觉到这一点之后，楚路稍扬扬眉，对那人轻轻颔首。
那边显然认出他，当即露出一脸“活见鬼”的震撼表情。
楚路：“……”
虽然他也觉得自己在个业余队里当指导有点奇怪，但、也不必如吧……
他的站位不怎么隐蔽，对面的教练能看见他，场上正在握手的队员自然也能。
“朔气”那边有队员小声说：“队长，我觉得……那边的指导、有点眼熟……”
朔气队长倒也不怎么意外，他赛前还是多多少少留意一下这次对手的资料。
和那过于年轻的资历相比，对方的成绩在业余圈里在是太过耀眼，应该是背后有“高人”指点，戴信衡早就猜是哪位退役同行闲起来搞的事情。
只是听见队员这么说，他还是下意识的往那边看一眼。
结果……
差点忘伸手。
还是旁边的队友提醒，他才凭借自己多年打比赛的经验，勉强收拾好脸上的情绪，仓促和梁其显握握手，只是心里的惊涛骇浪，只有他自己知道。
既然有“多年打比赛经验”，戴信衡自然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选手。
就如同最开始梁其显他们猜测楚路身份时说的“如果是冠军赛队的成员，就算不能上场也能去二流队里当个场外指导”，戴信衡就是差不多的情况。
他其已经是在役选手的“高龄”，精神和体都有点跟不上冠军赛战队的节奏，这才退下来找个c级战队养老。
——签约的时候还是c级战队，等他过来就降成d级，这一点戴信衡却是没有想到的。
……也怪不得俱乐部那么急要请个外援。
虽然隐约意识到自己其是被坑，但是要为这个毁约也不值当。c级战队的名单多少年都没变过，不过是多打一轮比赛已。
↑以上想法基本是c级所有降级队的共识，队内甚至不会为这种淘汰赛变更原本的训练计划。
戴信衡其也挺赞同这做法的，职业和业余毕竟有壁，c级和d级之间的差距可以说有断层。
人的精有限，有研究d级战队的那功夫，还不如多调查调查下个赛季的对手，免得之后再沦落到二进宫丢人的地步。
但现在戴信衡只觉得自己嘴巴发苦，后悔死先前带那种想法的自己。
——轻敌真是任何时候都要不得，赛前调查对手资料相当必要。
最起码、最起码对手的名单要来一份吧，包括教练指导的那种……
艹！
戴信衡这些年已经修养很好，毕竟作为半个公众人物，避免造成不好的社会影响，他已经很少骂人。
但是这会儿除这个字，真的没有的词汇可以表达他现在“哔——狗”的心情。
——这个人tm的为什么会在这儿？！！
现在的年轻选手只觉得“望烽”不可逾越，“周恃”是当之愧的第一人，但是真该让他们回早年去看看，当年林长路手里的“塞尘飞”是什么样的。
那才叫真正的赛场统治。
现在的媒体报道，战队输在“望烽”手上还可以用“惜败”这个词，仍旧有队伍敢于对冠军发起冲击。
真要搁六.七年前，你这么试试……
林长路不给你削得连伸爪都不敢。
那可是逼得异世官方亲自出手削角色的狠人。
……也亏对方在联赛里面没呆多久，从横空出世到突然退役也就短短两年半的时间，要不然还不知道现在都联赛格局是什么样的。
虽然望烽的官方消息说是“伤退役”，但戴信衡一度觉得对方是抱“这联赛里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这种聊态度退下来的。
↑他也十分确定有这个想法的绝对不止他一个。
所以……这个大魔王是觉得自己打比赛没有挑战性，转去当教练，自己拉起一队人从最底层打起、重回联赛？
想到这个可能性，戴信衡觉得自己开始胃疼。
他明明都退到c级战队里来养老，为什么还要遭受这种摧残？！
……
朔气的队员们本来抱打个休闲赛的悠闲态度，但是不知道发生什么，赛前例行握手以示友好回来之后，不管是教练还是队长，表情都严肃起来。
凝重的气氛在准备室里蔓延，队员你瞄我我瞄你的互相看，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问句“怎么？”，却一时人应答。
再过分钟就准备上场，这会儿再做什么准备也来不及，且不管是朔气教练还是戴信衡都不觉得这会儿临时抱佛脚还有什么用。
——那可是林长路啊！！
最后还是当年直面过大魔王的戴信衡心态更稳一点，他挨个拍拍队员的肩膀，叹气：“尽为吧……之后、还有机会……”
队员：？？！
为什么还没打就一副输的语气，要知道对面可是一支货真价的d级战队。
他们一脸惊悚地看向队长，又下意识去看旁边的教练。
结果这位一直以来以脾气暴躁著称的教练并没有对这提前泄气的说法有任何不满，甚至还带一种默认的态度。
队员：？？？
他们不禁陷入自我怀疑。
——到底是我疯，还是这两人疯？
或对面那只战队，不是什么普通d级战队？
并不知道对面准备室的情况，楚路这边，梁其显从台上下来就臭一张脸。
楚路正尽指导的职责，最后又交代一遍注意事项，那边得不到关注的梁其显都快把嘴撅到天上去。
发现自家指导从头到尾半个眼神都没给自己，梁其显忍不住开口，“指导，你不是说选手心态也很重要吗？你现在都不关心关心你家主的心理状态？”
楚路：“……”
他觉得这整个场馆里就没有比眼前这个臭小心态更好的人。
念在这时一场很可能会惨败的比赛，考虑这群孩的承受能，楚路总算勉勉强强分出一丝耐心，“你怎么？”
梁其显乎立刻：“那什么朔风还是寒气的，他们竟然看不起咱们队！！”
楚路纠正：“……是‘朔气’。”
他觉得这很正常，对方确有看不起他们的资本。
且连对手名字都没记住，梁其显真的有资格说这个吗？
楚路脸上的不以为意太过明显，梁其显忍不住更生气——
“刚才台上，对面那个队长连过来和我握手都不屑！”
这倒是让楚路稍怔一下。
——不会吧？
一般言，选手是不会把自己的态度表露得这么明显的，毕竟虽然d进c的淘汰赛关注度没有冠军联赛那么广，但是星网上也是有转播的，这种镜头被拍下来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好的影响。后期就算想要转会，俱乐部也要考虑一下选手身上类似的负.面.新.闻对俱乐部形象的影响。也，稍微理智一点的选手并不会这么做，起码不会在镜头下这么做。
且，这次朔气的带队队长也不是这种刺头的性格。
不同于对面的轻慢态度，为这帮小崽不输得太惨，楚路还是费点功夫收集一波资料。他把对方去年比赛的录像，不管是个人赛还是团体赛，都整理一遍，对于对面队里这个新聘来的队长更是好好研究一波。
这位戴队长是朔气高价从寒刀挖来的，比赛风格稳扎稳打，前场比赛录像看下来，也能看出这位队长很好的融入原本的队伍，虽然说还需要磨合，但是也能看出来，朔气的俱乐部这次并不是撒钱瞎搞，是真心意的想自救一波。
楚路还不解，那边刚才一块儿在台上的童一舟出声解释：“对面应该不是故意的，只是没反应过来。”
梁其显“哈？”一声，忍不住转头看向童一舟，一脸质疑，却发现自己的队友竟然是认真的。
梁其显回想一下刚才的情景，竟然觉得还真的有点儿像，他忍不住喃喃，“这人属乌龟的吗？反应那么慢……这种人打比赛、没问题吗？”
童一舟没有理会自家这个正在替对手担忧的二傻队长，他迟疑一下，看向楚路，“朔气队长……好像认出您来……”
“认出我？”
楚路这么反问一句，又抵下巴陷入沉思，“我突然有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