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那太监说了那么老大一堆,又送了书,到底是个啥意思?众人都看着这里最聪明的人小暖。
小暖笑眯眯的,“二胖伯觉得是什么意思?”
“这个……”韩二胖捏着双下巴看着他舅秦德,嘿嘿道,“太后这一手跟我舅差不多。我是我大舅的亲外甥,就算有啥毛病,他可以骂我也可以打我,但自己家孩子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祖谟媳妇怎么说也是皇家人,太后这是打了一巴掌,又给她撑腰,不让咱们欺负她呢吧?”
里正吓得一哆嗦,“乱说啥呢!我一个乡下穷老头,咋能跟太后娘娘比!”
“外甥还不想跟祖谟媳妇比嘞!”韩二胖解释道,“这不就是说事儿差不多嘛。”
“二哥现在可以跟她比了,比胖。”韩三胖插刀。
韩二胖一把核桃壳招呼过去,“找揍是不?咱别耍嘴皮子,有种带着你俩儿子一块儿上,老子一个打你们仨!”
里正也一把核桃壳砸在韩二胖头上,骂道,“张嘴老子闭嘴老子的,你是谁的老子?”
韩三胖幸灾乐祸地笑着,韩二胖捂着脑袋瞎呵呵,“顺嘴儿吐噜了……”
“老子叫你顺嘴儿,老子叫你顺嘴儿!”里正冲过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拳头,“瞧这些日子把你能的,天老大你老二,我看秦家村都快装不下你了是不?小暖,以后别惯着他,让他吃吃瘪,他才知道啥叫怕,要不早晚咱们一村人都得给他祸祸了!”
“对,就是!”韩三胖立刻帮腔,乐得不行。
秦氏和李氏抿嘴儿笑,韩三奶奶乐得合不拢嘴,“打得好,该打!”
小暖看着这热闹,暗道这是哪儿跟个哪儿啊,不是说陈家的事儿么,怎么批判起村霸韩二胖了。
啥叫自己别惯着他?这话说得怪让人不好意思的。小暖挠挠头,“里正爷爷别生气,二胖伯脾气大嘴快,但心眼好着呢。二胖伯跟三胖叔感情真好,让小暖羡慕。”
“谁跟他关系好,他从小就揍我!”韩三胖嘀咕道。
韩二胖咧嘴傻笑,里正见两个外甥跟小暖关系这么好,心里像抹了蜜一样,舒坦啊
“二胖伯分析得也有道理,不过皇家事儿不是咱们能随便议论的,传出去就会惹麻烦。”小暖认真道,“二胖伯,背后莫论人是非,否则惹了祸我可不帮你。”
韩二胖苦着脸,“那想说咋办?”
里正和韩三胖异口同声喊道,“憋着!”
韩三奶奶也劝道,“二胖啊,先生不是教过你,说是祸从口出眼多必失吗?”
韩二胖叹口气,憋着多难受啊,他就喜欢拉着一帮哥们儿弟兄在街边站着拉闲篇儿,高兴了就笑,不痛快了就骂,日子就该这样过,憋着多难受!
小暖还是乐呵呵的,“二胖伯知道背后莫论人是非是为啥不?”
韩二胖点头。
“因为背后议论人会遭人记恨,万一人家报复你咋办?”小暖解释道,“议论咱们村里的人没事儿,可到了更大的地方,管不住自己的嘴议论外人就不成了。你要是不小心说错话得罪了比自己厉害的人,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小草补充道,“所以要想一直痛快,就得比所有人厉害!“
众人……
妹妹说得都是真理大实话,小暖笑道,“所以,做不到比所有人都厉害前,该忍着的时候就得忍着。”
韩二胖点头,“忍着,实在不行了捂在被窝里骂几句。”
小暖认真道,“圣上赐了我家一个五百亩的大庄子,大伙不想跟我们去京城转转?二胖伯要是管不住你的嘴,我们可不敢要你去。”
韩二胖立刻跳起来,“我去!我忍得住,啥也忍得住!”
众人听到去京城,话可就多了。
待大伙儿散了后,一直安静的李氏才壮着胆子问了一句,“姐,摆席面的时候,爹娘那里咋办?”
秦氏叹口气,“到时候我亲自去请,他们想过来就过来,不想过来就算了。”
李氏放了心,擦着眼泪念叨着,“这事儿真跟做梦一样啊,姐成了官夫人了……”
陈祖谟娶了郡主都没当上官,跟他合离的姐却当上官夫人了,这说起来,真跟戏本子一样。不对,比戏本子还精彩。李氏看着旁边不声不响站着的小暖,暗道这丫头咋就这么有能耐呢……
谁说不是跟做梦一样呢?
下午一波又一波的人前来道喜,直到掌灯十分才安静下来。
关了门后,秦氏累瘫在炕上,看着供桌上的圣旨又愁又喜,“明天人也少不了,后天还得摆席,进了腊月二十咱们就得准备着进京,累人啊……”
娘亲当了诰命夫人,济县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得过来道喜,明天的确人少不了。小暖爬过来帮娘亲按胳膊,宽慰道,“过几天就好了,他们知道娘不爱凑热闹,就不会上赶着给您送不痛快。”
娘亲是济县品级最高的官夫人,哪个敢给她送不痛快?小暖翘起嘴角,忙活了这么久,她终于能让娘和妹妹随心所欲地过日子了。
秦氏点头,“秦东家被圣上夸什么来着?瞧娘这脑子,听了好几遍都没记住。”
“仁商。”小暖对这个仁字满意极了。
大周虽不抑商,但商人的地位也在仕农工之下,还被冠以“奸商”的名头。秦日爰因献棉衣有功被建隆帝赞为“仁商”,有了这个赞誉称号,她以后做生意会顺当许多,起码官方不敢轻易给她添腻歪。
爽啊!
“小暖啊,你听到了不?”秦氏叹息一句。
“听到什么?”小暖回神问道。
“那太监临走之前说的话,他说太后最喜欢有规矩的人。”秦氏皱起眉头,“娘觉得,她一定不喜欢咱们一家子。”
“为啥?”小暖反问。
“因为咱们不守规矩啊。娘带着你们离开陈家还不把你们交给你爹养着;娘纵狗行凶,惹怒了你郡母,闹出这么大一出事儿;娘还跟你外婆断了母女关系,这在太后眼里这些都是不守规矩。”秦氏叹口气,“不管你郡母有多不好,人家也是姓柴的,太后娘娘能看咱们顺眼才怪。”
娘亲说得的确有道理,否则安顺也不会在给她们念了恩封后,马上去陈家斥问柴玉媛,然后在村里人面前口口声声地说她是柴家女,说要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可是,这又能如何?
小暖翘起嘴角,“娘,这大周最尊贵的人是谁?”
“那还用问,当然是万岁了。”
“万岁怎么夸您的?”小暖笑道,“他说娘的德行堪称天下民妇的表率,还封您为安人。圣上都这么说了,太后娘娘能说什么?让咱们去京城进宫吃年夜饭的,一定不是太后的意思,而是圣上的意思。他这么做是为了让天下人知道,皇家能与民同乐,能善待万民、善待有功之人。所以就算太后心里不喜欢咱们,她也得憋着!”
秦氏看着供桌上的圣旨,眼睛就亮了。太后再尊贵,也得听圣上的。不过,“小暖。”
“娘?”
“祸从口出。”
小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