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三爷赚回来几十万两的小暖,本以为再见到三爷,二人应是兴高采烈地坐地分赃的。可现在因为乌羽的事,她连提钱的心情都没有。
严晟亦是。
“本不想让你跑这一趟的,可乌羽见你一面,或许能振作些,所以才劳你走这一遭。”
小暖眨巴眨巴眼睛,她啥时候变得这么重要了?
“你莫自轻,乌羽因见你努力打拼才振作。今日他的目标本是武探花,可校场与乌桓对敌,一直隐于暗处的乌羽难免心绪波动,这才一发而不可收拾。今日之事,他该跟你道谢才是。”
若非小暖带头呼喊,乌羽现在怕是会更糟。
小暖摸摸脖子,“那可要让他好好谢,日爰是冒着掉脑袋诛九族的风险吼的。”
这样的大恩要怎么谢?
严晟脑袋里窜出一句话,立刻抬手敲了小暖的脑袋,“待会儿见了他不许这么讲!”
正在算钱的小暖委屈地捂着额头,完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啥。
严晟见她这不开窍的模样,也不多言,又问道,“那两句话是你想出来的?”
“日爰抬头看到遮住太阳的云要飞走了,才灵机一动想出来的,是不是很有文采?”
小暖很是得意,“武状元神枪平天下,武榜眼铁箭破云开!”
听听,多么得朗朗上口,现在已经传开了,而且很快会传遍大周。她一出口就是经典永流传,不愧是想出诗集的娘亲的女儿,这天赋,杠杠的!
本想赞扬她的严晟,又忍不住敲了一下,“即不对仗又不押韵,打油诗而已,以后还要多读书!”
打油诗也是诗啊,两只小手捂着脑袋的小暖泪目,她委屈!
“疼?”他又没用力气,怎得她这小模样似是真真地被他欺负了?严晟倾身想拉开她的小手看一看。
不能让气氛变得暧昧!
小暖立刻坐直肃穆,“不疼!三爷可否给日爰讲讲乌羽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样日爰见了他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回事?
若是以前,严晟定不会把此等秘辛讲给她听的,不过现在她是自己的人,知道一些更好。
“这本源于一场梦。”严晟开口道。
一场梦?小暖瞪大眼睛认真听着。
十几年前,初登大宝的建隆帝夜卧龙床,梦到有臣子家中喜得龙凤胎,建隆帝便兴起诏进宫来一观。待建隆帝弯腰仔细分辨两小儿的面貌差异时,那男娃忽然睁开眼,其眸异色如火,惊得建隆帝后退踢翻椅子摔倒在地,一把利刃从空中落下,插在建隆帝的头上。
建隆帝惊醒,招司天监入宫问吉凶。
司天监如何释梦的无人知晓,当日隆庆帝早朝提到惊梦之事,下诏建永福寺。
天子一梦惊天下,刚经过夺嫡血洗的朝官如履薄冰,自那日之后,京中官员府中再无双生子,谁也不敢以此去试探建隆帝的手段。
几个月后,建隆帝的亲姐姐宁平在济县偷偷生下一对龙凤胎。长公主不敢入宫中,可她又不忍与幼子分离,便只报喜说生了一个女儿,暂瞒下双生之子。宁平长公主也不想因此事让在漠北迎敌的乌家父子分心,便也去信报说只得了一女。
宁平长公主为此忧心忡忡,秘密送信回京向太后求计,太后让她等待时机。
正无计心焦时,公主府的大管事献策,说若是公主随夫出征,以夫妻破敌进京献捷的佳话定可破龙凤惊梦。长公主思之可取,便待孩子百日之后偷出公主府,直奔漠北找丈夫,打算来个先斩后奏。
哪知她刚入漠北便中了匈奴埋伏。匈奴军以她为饵,少将军乌正平、乌正天、乌正下为救她命丧沙场。
随后又以长公主的性命胁迫老将军乌铁崖投降。丈八高台上,长公主不堪当众受辱咬舌自尽,乌铁崖破釜沉舟,帅哀兵八千破三倍之敌,浴血抬棺而归。
哪知将军府内,得知乌正天的死讯,其怀孕刚满九月的妻子大恸,产下乌桓后血崩而亡。
所以当重伤的乌老将军被抬入将军府时,府中除了一院奴仆,只余两个嗷嗷待哺的婴儿,二儿子乌正天的遗腹子乌桓更是因早产虚弱不已。看着这两个娃娃,便是号称铁将的乌铁崖也当场垂泪。
便在此时,京城传来太后诏书,太后体恤将军府之艰难,特接长公主之女进宫亲自抚养。
此乃天大的恩德,老将军叩谢。传旨的太监待老将军接了旨意,却秘密告知太后的意思是让他将公主的一双儿女接走,从长计议。
至此时,老将军才知公主竟产下一儿一女!待见到公主府的宫女抱出的健壮男婴,老将军悲喜交加,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府中只剩他与气若游丝的孙儿乌桓。
半月后,建隆帝赐乌铁崖免死金牌,追封三位少将军,封宁平长公主之女乌语为永安郡主,却只字未提带走的男婴。老将军又调查得知诱长公主只身赶往漠北的乃是建隆帝的心腹太监,更从他的身上搜出建隆帝的亲笔密信,老将军一怒之下挂印辞官,闭门至今。
“去年,我才查出老将军找到的圣上手书是假的,长公主的管事被晖王收买。”
“晖王夺嫡不成,又不甘屈居人下,便联合匈奴王设此毒计,里应外合害死乌家三子,想逼反乌家。去年中秋后,我将实情告知老将军,当年血案才算水落石出。”
“去年,被乌老将军大败的匈奴军又起征战之心,皇帝有意再用乌家,乌家也想报国仇家恨,才有了麒麟武状元之事。乌羽又何尝不想报父母之仇?所以他才以平民之身参试,意夺这麒麟状元之名。”
严晟说完,小暖久久不语。
她想骂建隆帝,可那是三爷的老子是天子,她不敢;她想骂宁平长公主蠢,可那是乌羽的生母又因为蠢断送了性命,她不能。
最后,她只问了一句,“乌羽何其无辜,为何乌老将军会迁怒到他的身上?”
“此事说来话长。”严晟微蹙眉头,似是不愿提起。
“圣上对功高盖主的乌家本就生了疑心,才在登基后将长公主赐婚乌家长子。为此,乌驸马不得不与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悔婚。那未婚妻乃是乌老将军过命之交,原左金吾卫大将军之女,两家也因此决裂,因此乌家对迎娶长公主本就心不甘情不愿。后那女子得乌正平死讯,也悬梁自尽。”
严晟说完这个插曲,又轻声道,“当年之事虽是晖王之计,亦不排除圣上有一石二鸟之心,这一点老将军如何想不到?太后抱走两个孩子只给乌家留下体弱的乌桓,在老将军看来皇家是想绝了乌家。”
“老将军若讨乌羽,便是承认儿媳的欺君之罪——天下人皆知‘战死沙场’的长公主只有一女,所以这么多年圣上未给乌羽正身又未放他归乌家,乌老将军也只能当乌家只有一个孙儿。乌羽在慈宁宫长大,前年才‘偶然’得知自己的身世,圣上让他随我去济县,也有缓和君臣关系之意。”
“时隔十六年,乌羽名不正言不顺的以长公主义子的身份回到乌家。乌老将军、乌桓与他当如何自处?”
“那乌羽的名字?”小暖心疼地问。
“他本无名,太后以陪伴乌语郡主为名抱他入宫,乌语郡主死后,圣上赐名乌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