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没当着贵太妃和三嫂的面骂他,柴严昙松了一口气,面子总算是保住了。
但两拨人分开后,母妃坐在马车内,隔着车帘数道了他一路!
柴严昙觉得异常憋屈又不敢顶嘴,因为母妃根本就没道理可讲,跟她讲道理,还不如跑!
“母妃,儿忽然想起来衙门里还有要事,先行一步。”
贤太妃见儿子调转马头跑了,气得直撕帕子,忠言逆耳他是听不进去了,只盼着国丧赶紧过去,赶紧给他娶个王妃回来收收心。
等国丧过去,严昙娶回媳妇生出孩子来,严晟的孩子都要蒙学了!这么一想,贤太妃更觉得窝火了。
但她没想到的是,两年后出了国孝,严晟的俩闺女四岁开始启蒙,老七柴严景也出宫辟府后,莫说孙子,她连儿媳妇都没定下来,这怎不由得贤太妃着急!
于是,柴严昙的日子过得越发水深火热了。
这种水深火热赶上大暑天,让人尤为难熬。于是,柴严昙决定去找三哥消消暑。
待他骑马赶到第五庄时,却发现一个大消息——三嫂带着贵太妃和两个孩子跑了!
柴严昙顿时觉得神清气爽百难消,他憋着笑安慰三哥,“三嫂识大体懂大局,她一定是想出去散散心,忘记跟三哥讲了,一定是这样!”啊哈哈哈哈,老三你也有今天!
“不是这样,你以为如何?”
老三冷飕飕的眼神射过来,柴严昙忍笑忍得脸上肌肉抽抽身体也抽抽,“小弟就是这么以为的,没有如何!”太好了,他要尽快回去告诉母妃!
三爷急着处理清身边事去找小暖,才没空跟他啰嗦,“明日西域使节就要到了,他们此番前来乃为联姻。”
柴严昙连忙问,“二哥要把哪个妹妹嫁过去?”
“不是嫁妹,西域公主前来选夫。方才二哥还提到你,问我你近日在干什么。”这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件事,让三爷前后讲出来,立马让人浮想联翩。
柴严昙果然顾不上看老三的笑话了,“二哥不会要把我送去蛮荒之地当上门女婿吧?”
“一定是了,试问京城够身份、够年纪、未婚配又英俊不凡的,非我莫属!”都不用三爷再说什么,柴严昙一路就扎进自己要去西域给个五大三粗的女人当夫郎的路上,跳不出了。
他越想越憋屈,仰天怒吼一声,“给蛮子当压寨夫君,还不如给陈小草当上门女婿!”
“啪!”玄散被昙郡王这话惊掉了手里的马鞭子。
三爷的脸也冷了,“胡说什么!”
柴严昙越想越觉得,给小草当上门女婿挺合适。她家有三哥和三嫂这两座大靠山,有吃不尽的山珍海味,穿不尽的绫罗绸缎,而且秦氏一看就是个没脾气的,肯定不会像母妃那样骂人。说不得李奚然再加把劲儿,秦氏就嫁入李家,偌大的家业就剩下他和小草继承了!
越想,柴严昙越觉得这是门好亲事,“小弟我怎么就是胡说呢?三哥你说,我哪点儿配不上陈小草那个疯丫头?”
三爷皱眉,“你今年多大?”
“二十有四,正是大好年华!”
“小草今年才十二,整整比你小了一半,一轮。”
柴严昙摇头,“一轮是有的,一半却不尽然。三哥,儿女婚事由父母做主。如今陈祖谟死了,小草的婚事就该由秦安人做主,小弟这就去南山坳提亲!”
太好了,他终于找到光明正大地逃出京城的法子,再也不用看母妃的脸色了!
正当柴严昙要美上天之际,三爷冷着脸道,“还不等你赶到南山坳,西域公主就进京了。”
对啊!老三一句话把柴严昙拉回了现实,他得先解决西域公主,再说入赘陈小草家的事儿,“三哥,小弟先行一步,待你去南山坳时,咱哥俩搭伴儿啊。”
看着昙郡王骑马一溜烟跑了,玄散幸灾乐祸,“属下觉得昙郡王会被二姑娘揍得很惨。”
三爷皱眉,“去看看敬国公在忙什么。”
第五庄的管家王全友立刻道,“敬国公说要去拜访云清先生和智真大师,跟着王妃一块去南山坳了。”
三爷闻言,脸更冷了,“叫绿蝶和秦三过来回话。”
玄其小声提醒,“三爷,绿蝶怀孕即将临盆,正在家中安胎,不能随意走动了。”
绿蝶不是刚刚怀孕么,这么快就要临盆了?三爷愣了愣,才道,“传展柜和秦三。”
王全有立刻派人去了绫罗霓裳总部,谁知来的不是展柜也不是秦三,而是绫罗霓裳的二掌柜展福,一问三不知!
三爷观此情形,心慌了。
姜公瑾帮三爷分析局势,“三爷无须担心,太妃跟着王妃同下南山坳,不会有事的。”王妃就算跑路,太妃也不会同意的。
三爷摇头,“母妃的心,向着王妃。”
姜公瑾忍不住问道,“三爷,王妃为何突然离府?”
三爷摇头不语。
姜公瑾会意,“是为了胥吏之乱?”
前年圣上出重锤,消九寺、五监入六部,被牵扯到的官员怨声载道,去年底这抱怨之声才落下去。谁知圣上又下旨,肃整地方衙门的贪吏。若说消九寺、五监入六部牵扯到的是京城,那这次整治胥吏则牵动九州!
王妃的生意遍布九州,自然也受了不小的影响。这几个月来,从四面八方来的铺子和田庄掌管不断涌入京城报事、求情,王妃不堪其扰。
三爷依旧不语,打马回了天章阁。小暖这一走,三爷心里空落落的,他只想尽快将朝事理出个头绪,然后跟二哥告假,去南山坳将接母妃、小暖和两个孩子回来。
汤槐山抱着折子从光明殿回来见晟王在,却见他的脸色极为难看,吓得不敢说话,他靠着墙挪到了卢正岐身边,“相爷,王爷这是?”
卢正岐微微摇头,“本相也不知。”
“圣上传晟王去光明殿,您看着?”汤槐山紧给卢正岐作揖,希望他替自己传话。
卢正岐笑了,示意他回头。汤槐山小心翼翼地回头,见三爷已经起身出去了,忍不住松了口气。
卢正岐笑道,“汤大人入阁也有快三年了,你当知晟王虽冷面少语,但不会迁怒旁人才是。”
汤槐山擦擦额头的汗,知道跟不怕,完全是两回事儿,“相爷是多久才敢直视晟王的?”
卢正岐摇头,“本相至今跟晟王说话,都是低着头的。”
汤槐山……
三爷到了整洁干净的光明殿内,熙宁帝便立刻让人给他搬了凳子坐下,开口第一句话便是:
“听说三弟妹带着贵母妃和两位郡主,不告而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