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厚生便带厚礼登门拜访第四庄,表达歉意。秦氏按着小暖吩咐的,不热不冷地应付了回去。
第三天,三爷去宜寿宫回事时,跟建隆帝多呆了半个时辰,他从宜寿宫出来后,又去重华宫待了两盏茶的功夫。三爷走后不久,建隆帝便去了重华宫,天色将晚时才去了慈宁宫。
其实这段时日,建隆帝只要有空闲,大多数时候都是在重华宫呆着的。不过他今日的举动,不由得李家人不多想。
或许在知情人看来,在前几天的事上小草并没吃亏,但是李老夫人和李奚然却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地过去。
秦氏再软弱、晟王再理智,也架不住他们身后有个有仇必报的陈小暖撺掇着。李老夫人深信,若不是陈小暖有孕在身,她已经跨马出庄杀过来了。
就算不能真得把李家和周琼华如之何,小暖也会想办法让李家和周家损几个大铺子为小草出气。她折腾程家的手段,李家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与其被动等着小暖出手,还不如主动登门和好。在这件事上,李老夫人也很生周琼花的气,但为了大局又不得不维护她。
事到如今,也是叫人无可奈何。
李秋阳回门之后的第二天,李老夫人便亲自带着周琼华和李秋彤到第四庄看望小草。
李老夫人是一品敬国公太夫人,是当今圣上的丈母娘,也是左相大人的生母,她这样的身份亲自登门探望六品诰命的之女,纵使这诰命的女儿当了亲王妃,此举也是十足的抬举了。
李老夫人知道,她来了,秦氏不会给她难堪,但看小暖如何打算了。大伙处在各自的位置上,也有诸多无可奈何之处,需相互体谅才是。
她们真来了闺女料得真准!
秦氏挺直了腰杆站起来,“娘去了?”
小暖笑着点头,“好。娘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剩下的交给我。”
小草翻身躺在炕上,冲着娘亲举起小拳头,“娘,上吧!”
秦氏很是庄重地点了头,带着翠巧等人呼拉拉地去出去迎接。大黄左右看了看,也跟了出去。
李老夫人在院门口下车,与秦氏携手相扶入院,关怀道,“老身老了,不中用了。府里有什么事儿都瞒着我。那天你们走了后奚然才把事情跟我讲了。让小草受委屈了,她好些没?”
前日李厚生来,小草便称病躲在炕上不见,所以李老夫人才有这一问。
秦氏低声道,“小草没经过这样的事儿,半夜里做噩梦,口口声声地说她没杀人。不瞒您说,我这当娘的听了,心揪得生疼。”
秦氏这会却不是全虚的,小草真做梦了,不过她喊的不是“没杀人”,而是“杀了她”,叫秦氏听得直揪心。
李秋彤惭愧万分,“婶子,都是秋彤招待不周,才让小草妹妹受了这般委屈。秋彤想当面给小草陪个不是,行么?”
小草去李家,李老夫人让李秋彤带着她玩,李秋彤却把小草交给几个堂妹,这几个堂妹没把小草当回事儿,将她一个人留在园子里。若不是小草机警,还不晓得出什么事儿呢。
李秋彤狠狠挖了旁边的周琼华一眼,真没想到她竟会使出这样下作的手段陷害晟王,没想到竟害到了表哥头上!还说是手下的婆子自作主张,谁信!
“小草刚吃了药睡下,待她病好了,婶子再带她去找你们玩。”秦氏话还没说完,抬头见小暖被春花秋月扶着站在门口,连忙依照计策行事,焦急道,”你咋出来了,郎中不是让你少动么?”
一直低着头的周琼华下意识地抬头,正与小暖沉静的目光对上。在她眼里,周琼华看到了隐隐火光。
周琼华这两日在李府被关禁闭自省不得出门,今日好不容易被放出来,却是被拉出来给陈小草道歉,她的火气一点也不比陈小暖的小。
不过转念一想,周琼华又燃起熊熊斗志。进不去晟王府又如何,等易王登基她给易王生了儿子,再过几十年,她儿子当了皇帝,晟王就要跪在自己脚下称臣,任由自己拿捏,到时候陈小暖算个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周琼华忍不住翘起嘴角,隐晦地笑了。
“周姑娘想到什么事儿笑成这样,说出来让本王妃跟着一块乐乐?”小暖张嘴就毫不留情面。
李秋彤转头看周琼华,厌恶之色更甚,李老夫人扫来的目光也带着浓浓的警告。
她若要在易王府站稳脚跟,还得需要李府的帮扶,这些人暂时得罪不得。周琼华换做大气周到的模样,解释道,“琼华见王妃脸色甚佳,想着您腹中胎儿安稳,为您感到高兴,所以才一时失态,请王妃恕罪。”
小暖冷哼一声,“你哪只眼看到本王妃气色甚佳的?”
周琼华低头抿唇,屈膝不动。
李秋彤还是第一次见小暖这么端架子,不过她心里觉得解气极了。
小暖斥完周琼华,又对李老夫人道,“因为担心小草,昨夜小暖没睡好,今早吃不下饭。方才本想跟着娘亲去门口迎您的,谁知小暖站起来就头重脚轻的,才没出门去迎您,还望老夫人恕罪。”
小暖怀的是晟王的血脉,未来的世子。她张口就说因为担心妹妹所以身子不舒坦,若是因此出了事儿,可就更说不清楚了。
李老夫人上前扶住她的胳膊,温和道,“你这孩子还跟老身客气这些虚礼做什么,快屋里歇着。”
一群人进屋,将在门口行礼的周琼华孤零零晾在屋外。
李老夫人坐稳了,又关心了几句小暖和小草的身体,才冷着脸道,“进来!”
周琼华进屋双膝跪地,哽咽道,“安人,王妃,是琼华无能,没有管教约束好下人,才让江婆婆生了邪心做下恶事。请安人、王妃责罚。”
要一推二六五?小暖冷声问道,“不知周姑娘身边的婆子做了什么恶事,竟能让你下跪替她领罚?”
周琼华低头不能言,李老夫人叹息一声,“都是冤孽啊。江婆子是琼华的奶娘,对她事事上心。江婆子以为琼华倾慕晟王,便设下圈套,想促成这桩亲事。”
李老夫人接着道,“江婆子打到听晟王的行踪,便引小草入园,又将琼华推入湖中,想让着晟王将琼华错认成小草救起,两人有了肌肤之亲,便不得不接她入府。”
说完,李老夫人又长叹了一声,“谁知小草识破了江婆子的圈套,将易王和琼华推入水中,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周琼华似是悲愤难忍,拿出帕子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老夫人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吗?秦氏心里冒火,她们咋能这样呢!
小暖缓缓笑了,“老夫人说江婆子一个奴仆就能做主决定她家姑娘的亲事,这我信。不过我家小草生性怯懦,断断不会做出推人入水这种事儿的。”
周琼华哭声一顿,她被陈小草踢中的侧腰还在阵阵作痛,陈小暖竟能大言不惭地说出这样的谎话来!
鬼才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