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永阳明白过来苏正秉的意思，有了苏正秉的默许，徐永阳自然不会对宋迟手下留情，他只要掌握好了度，那其他事情，还不是他说了算？

徐永阳喝了一口茶，心情大好，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专案组现在正是办大案的时候，这件案子要是破不了，宋迟那小子一辈子都别想再往上爬。”

苏正秉笑道：“看来，也就你一个明白人，这队长的位置，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凶手的目的并不简单，不过，不管怎么样，我也不会由着他在我的地盘上撒野！”

徐永阳看着苏正秉，心中大惊，表面上却还是佯装镇定，道：“这么说，苏局长已经是胸有成竹了？”

苏正秉端起茶杯，道：“这些事不是你该管的，你做好我交代给你的事情，钱我不会少了你的。”

“是是，这些年还要多亏了苏局长的关照，我出去做事了。”

徐永阳离开了苏正秉办公室，苏正秉喝了一口茶，这才站起来回到办公桌前，他刚坐下来，办公室外面再次有人敲门。

苏正秉看着大门口，道：“请进。”

苏正秉办公室的大门被人推开，苏小北从外面走进来，苏正秉一愣，看苏小北眼眶有些发红，便站起来走过去，道：“怎么了？”

苏小北在沙发上坐下来，苏正秉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苏小北道：“表哥的事情，爸爸打算怎么跟苏伯父交代？”

苏正秉看着苏小北，道：“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我也没料到凶手会对苏预动手，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倒是你，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不要一时逞能，明白吗？”

苏小北咬牙，道：“可我们身为警察，不是随时都要准备好赴死的吗？”

苏正秉叹了口气，道：“小北啊，你说得没错，但不管怎么说，做父亲的都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出事，我跟你妈就你一个女儿，爸爸不希望你出事，你明白吗？”

就在这一瞬间，苏小北突然觉得苏正秉老了，那个曾经铁面无私的苏正秉，似乎已被岁月压得弯了腰。

苏小北道：“爸，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从我选择做警察那一天开始，我就没有想过后退，哪怕前面是死路一条，我也不会后退半步。”

苏正秉眼神复杂的看着苏小北，从小他就希望苏小北将来能继承他的衣钵，他会为她铺好这路，只需要苏小北按着他铺好的路往前走，苏小北的将来，必定光芒万丈。

可是苏小北性情太过耿直，眼睛里除了是非黑白，揉不得一点沙子，苏正秉却又担心，这样的苏小北，将来会是他手下最叛逆的一个警察。

苏正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好了，苏预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爸爸会处理好。”

苏小北也不再多说，起身离开了苏正秉的办公室，苏小北从苏正秉办公室出来，便回到了专案组，宋迟还在讲述这次凶案的过程，苏小北坐在一旁有些心不在焉，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警察突然冲进来，气喘吁吁道：“宋队长！苏队长的尸表检查结果出来了！”

尸表检查，是对尸体的表面做一些常规检查，尸体身上主要的外伤等能用肉眼看得到的，尸表检查就能查得出来。

这警察进来之后，将尸表检查的报告拿给了宋迟，宋迟打开尸表检查报告看了一眼，脸色顿时一变，叫技术人员将尸表检查的报告投映在显示屏上。

“从尸表检查的结果来看，死者是死于手枪发射的9mm子弹，但现场的绑匪却是死于狙击枪所发射出来的12.7mm的子弹，也就是说，死者并非死于凶犯之手！在凶犯对绑匪开枪之前，死者就已经被绑匪射杀！”宋迟声音略微发沉，这个尸表检查的结果，也就否定了苏预是死于连环杀人案凶手的可能。

苏小北脸色凝重，道：“也就是说，绑匪让苏队长交换做人质，就已经做好了要杀死苏队长的准备，但是绑匪为什么要这么做？一旦苏队长遇害，他们就失去了人质，我们警方就会处于主动状态。”

宋迟心中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杀人灭口。

此时专案组内异常沉默，宋迟看着尸表检查的报告，心中有所猜测，却不能说出实情，苏预是内鬼的事情，只有他和苏小北知道，他相信苏小北会保守这个秘密，难道还有其他人也知道苏预的身份？

宋迟也陷入沉思当中，程颢看着宋迟，眼神中充满了询问的意思，宋迟正色道：“这件事还需要等到具体的尸检报告出来，我们才能做进一步的推算，再加上绑匪已经全部死亡，我们暂时还找不到有用的相关证据，这件事我们稍后再从长计议。”

宋迟对苏预的死已经有了猜测，只是目前还没有相关证据足以佐证，所有的绑匪都已经死了，但这个犯罪团伙的幕后人，却一直都没有露面。

程颢道：“我们在案发现场一共找到5具尸体，除了苏队长之外，其他另外4个是绑匪，经过身份验证，这4个绑匪就是大型犯罪团伙的主犯，但这个大型犯罪团伙幕后真正的老大，却一直都没有露面，或许，我们找到了这个团伙的老大，就能找到真相了。”

这个犯罪团伙的幕后人，十有八九就是苏预，但现在宋迟不能拿出证据证明苏预就是幕后人，一是因为苏预死了，这样的证明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二是宋迟担心他们之间还有内鬼，一旦他说出真相，或许事情就会变得完全不一样。

宋迟做事极为细心谨慎，因此他宁可暂时将真相隐瞒下来，专案组后面的讨论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说辞，徐永阳当众驳了宋迟几句，宋迟也没跟徐永阳计较，等到专案组的会议一结束，宋迟就宣布专案组的成员解散，除了值班人员之外，其他人可以先回去休息。

苏小北从公安局出来，心中情绪十分复杂，宋迟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的，见苏小北有些失魂落魄，便道：“苏警官去哪里？我送你一程。”

宋迟有一辆黑色二手长城汽车，苏小北本来想拒绝，却最终点头答应下来，宋迟去车库开车出来，苏小北上了车，宋迟问道：“苏警官住在哪里？”

苏小北报了一个地址，宋迟开车驶出公安局，上了大道之后，又跑了两条街，宋迟这才掏出一支烟点上，一边问道：“苏预的事情，你怎么看？”

苏预到底是苏小北的表哥，不管苏预在外面怎么样，苏预对她这个表妹的好是没得话说，此时宋迟问起来，苏小北皱起眉头，道：“我暂时不想讨论这件事，等表哥的丧事结束之后再谈，好吗？”

苏预被害，苏正源当时就赶到了公安局，因为是凶杀案，所以现在暂时不能领走苏预的尸体，苏正源去找了苏正秉，得到的答案还是一样，苏正源的老婆气得已经进了医院，苏家就苏预这么一个儿子，苏预死得这么突然，苏正源一定要警方给他一个交代。

苏小北闭上眼睛，宋迟看了一眼苏小北，最终没有再问什么，车子到了苏小北租住的小区，苏小北从车上下来，跟宋迟道了谢，宋迟看时间不早了，道：“你一个人？”

苏小北点头，严格算起来，顾南和她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所以今天苏预的事情，她并没有告诉顾南，一是因为这是公事，二是因为苏预的身份她不能对外透露，所以这些情绪她就一直独自承担了下来。

“这附近有超市吧，我去买点菜过来，一起吃顿饭？”宋迟的确有些担心苏小北的状况，虽然苏小北平时装出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但宋迟明白，越是这样的人，难过起来越是无声的。

苏小北指着前面不远处，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宋迟点头，苏小北再次上了车，两人到了超市采买了一些食材，便又回到苏小北租住的公寓，宋迟系上围裙，道：“大概一个小时吃饭，你先歇会儿。”

苏小北便在客厅等着，过了一阵，她的手机响了起来，苏小北一看来电显示，是顾南的电话号码，苏小北没来由的一阵鼻酸，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接起电话。

“小北，你现在哪里？”顾南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急切。

“有什么事吗？”苏小北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厨房里的宋迟，问道。

“我刚才看了新闻，你们有一名警察受伤了，你没事吧？我现在就过来看你。”

苏小北心中一暖，却拒绝道：“我这边还有事，不在公安局，你不用过来了，稍后我有时间再打给你。”

“那好，有什么事记得跟我联系。”

苏小北答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饭菜很快就做好了，苏小北走过去，宋迟给她盛了一碗饭，道：“坐，来尝尝我的手艺。”

苏小北不会做饭，但凡是女孩子应该会的事情她一概都不会，骤然间宋迟做这么大一桌子菜，苏小北反倒觉得有些意外，她在椅子上坐下来，尝了尝味道，道：“没看出来啊，宋队长这手艺还真是不赖啊。”

宋迟扒了口饭，道：“练了好几年的手艺，怎么也能有点水平了吧，再说了，我一个小片警，工资也不高，哪能老在外面大吃大喝。”

苏小北想起宋迟家里还有一位老人，问道：“对了，你现在调到专案组来了，你妈妈谁照顾啊？”

宋迟迟疑了一下，道：“她不是我妈妈，她是我一位故人的妈妈，这位故人不在了，我替她照顾的，这段时间会比较忙，我将她暂时送去了养老院，等这段时间忙过了，再去接她回来。”

苏小北一愣，道：“宋队长倒是个难得的好人。”

宋迟笑了两声，却并没有再继续说这个话题，两人随意聊了一些公事，吃过饭，宋迟收拾好了厨房，便准备离开苏小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