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昆明,就算如今是腊月冬季,在昆明也感受不到寒冷。
当清晨最后的一声爆炸巨响消失,持续了一夜的轰鸣爆炸声也结束了。
城中的百姓在家中瑟瑟发抖,许多逃进城中的土司首领,躲在沐府之中瑟瑟发抖,他们是战败之后庇求沐府的保护,也有许多土司和沐府联合起来,将兵权交给了沐府调派,可是此时他们一个个脸色惶恐,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自秦义离开后,张五大军横扫西南,最后只有云南不曾收复,云南沐府联合云南土司,展开了激烈的抵抗,与张五对峙整整两年,今日云南昆明终于的破,沐府众人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沐府之中弥漫着绝望,沐家家主沐天波呆呆的看着胸口上插着十余支弩箭,右手被砍断,躺在床上已经没有了气息的沐云,脸上悲痛万分,沐天波的母亲看着小儿子沐云这样的惨状,白发人送走黑发人,已经在床边哭的晕死了过去。
沐云统帅沐府之兵和土司军队,几次重挫张五,最成功的一次更是在大理差点用计将张五大军打的全军覆没,但是就快要成功之际,被张五偏军所救。张五才活下来。
从弘光二年的春节秦义火速入蜀,十月离开西南,一直到今年弘光五年春,西南战事随着昆明的被攻破,才真正的结束。西南才真正的可以迎来太平。
昆明城东城们是张五主攻城门,城门早已经残破不堪,从外面走到城中,城门洞中,遍布的尸体零件,早已分不清这是谁的头,那又是谁的手臂、内脏。
攻城虽然惨烈,但是城破之后的巷战更加的惨,站在城门往城中的街道望去,街道之上到处都是尸体,尸体叠的一层又一层,一眼望不到尽头。
清晨的浓雾渐渐的散去,乌鸦站在房顶上俯视着街道上的尸体,随时准备下去美餐一顿。
秃鹫在天空盘旋,浓烈的血腥味道让它们觉得在城中有着吃不尽的美食。
百姓们紧闭着大门,不敢出来,他们许多人整个夜晚都听见外面的厮杀声和爆炸声,根本难以入睡,恐惧让他们瑟瑟发抖,一家人抱在一起,都不敢往窗户外偷偷看一眼。
张五一身鲜血从城门外走进来,身后跟着的是数千跟随他的士兵,这是他除开前往堵住四个城门后,仅存的兵马了。
当初张五兵困飞练堡剩下来一万人,加上刘肇基训练出来的两万大军,总共三万人征战西南,在弘光三年,刘肇基在成都训练了半年的两万人再次送往西南供张五驱使,总共五万人,数年兵不卸甲,进行的战斗不下千余场,历时两年,五万人剩下来只有两万多人了,损失超过五分之三,可见战斗惨烈。
明军这样的惨烈损失,也让云南沐府和土司军队损失惨重,整个云南在这场长达两年的战斗中,沐府兵和土司军损失达到十万以上,张五屠杀负隅顽抗的土司不计其数。
“各营分散清理城中残余抵抗。本营人数不足百人的,与其他不足百人营合并。剩下的一千人随我去沐府!”张五声音嘶哑说道。
攻略昆明前张五大军还有两万余人,现在稍微点了一下人数,发现只剩下一万人出头点,在这里,损失了张五一半的军力。
沐府大门紧闭,张五来到这里,对立面喊道:“沐天波, 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考虑开门,不然等我强攻,你沐家可就鸡犬不留了!”
张五三个副将,现在只剩下这一个,一只手上还插着一根箭矢,来不及拔出来,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就重新上了战场,他问道:“将军,为什么不直接攻破?”
“沐家虽然为云南霸主,但对百姓还是不错的,并没有鱼肉昆明的百姓。而且这两年来,他们数次将我们逼入险地,差点全军覆没,这样对手就算是战败了,也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给予他们一点时间吧!”
“兄弟们都憋着一肚子的火,多少兄弟就是在沐云大军的带领下战死,死的极惨。我们恨不得杀尽沐家!”副将憋火的道。
“沐云已经战死,沐天波也将要被枭首,沐家妇孺何罪之有?我也有火气,让兄弟们先憋着这股火气,云南南面的缅甸、暹罗、老挝三国居然敢陈兵边境,将这股火撒到他们身上去!”张五说道。
“这群国家以前是我大明的藩属,现在居然敢对大明动手,真是找死!”副将愤怒的道,大明有大明人的优越,被这些在他们眼中的西南蛮夷陈兵虎视,自然有一股愤怒。
“以为我大明如今内忧外患,丧失了半壁江山,他们就蠢蠢欲动,意图割占云南,哼。一群跳梁小丑!”张五冷声道。
安南本来也欲动兵,但是安南深受大明的影响,摄于大明天威,终究不敢参与联军,不过也在一旁看着接下来的局势,恐怕只有缅甸三国和明军对上,明军出现败迹,安南也会加入。
原先沐府和这些国家有暗中往来,甚至这几个国家都暗中支持沐府,可是随着云南战场的节节败退,沐府一次次的战败,这几个狼子野心的国家放弃了沐府,三国联合亲自下场,三国凑出来的十余万大军陈兵在边境,打算一起割占云南。
沐天波此时在大厅中,自然是听到了张五的喊话,在场的还有沐家的几个长辈已经沐天波的同辈兄弟,这些人都是沐家有话语权的一些人。
“开门吧。我们已经没有抵抗的余地了。那些土司也全部喊出去一起投降吧。我们彻底的败了,早知如此,我们就没有必要抵抗了,沐云也不会横死了!”一个痛爱沐云的沐天波的叔叔辈的老者叹道。
“已经发生了。没有什么好可惜的,现在保全我沐家剩下的活人才是最重要的!”沐天波说道。
“两百七十余年沐家,世代镇守云南,今日算是彻底的完了!我沐家世代镇守云南,无数子孙后代前赴后继,为大明立下汗马功劳,想不到今日却落下如此的下场!”有老者叹道。
“我当初就说,不要组织土司抵抗,迎接明军到来,最后虽然不能再成为这云南一方霸主,但好歹家业能保全!你们都野心勃勃,可是也不看看有没有这个能力割据一方,想要效仿宋代段氏,割据云南一方,我们没有这个气运的!”另外一个老者叹息道。
“事到如今,还能如何。既然走错了这一步,我们自当自刎以谢罪列祖列宗!”有人悲戚的道。
沐天波站起来道:“各位,先出去吧。张五此人号称魔头,屠杀众多,他说一刻钟的时间就是一刻钟的时间,我们出去晚了,沐家恐怕难保了!”
当沐府的大门缓缓的打开,沐天波在最前面,他身后的是沐家的主事人,在后面则是一群土司了!
张五看着这群人走过来,然后全部跪在地上,沐天波道:“罪臣沐天波,抵抗大明天军,今日既战败,愿接受一应惩罚!”
“我等愿降!”跪在沐天波身后的人齐声喊道。
“沐天波,这是朝廷剥你爵位的圣旨!一直没有机会交给你,今日交给你!”张五从怀里,掏出已经被鲜血染头的圣旨,交给了沐天波,沐天波没有打开看,被剥爵位,他早已经知晓了。
“希望张将军能给沐家一条活路!”沐天波叩首恳求道。
“有活路的。但是你沐家不能在云南生活了,去四川吧。你沐家的财富,你们能带走两成,这是秦国公吩咐下来的!”张五说道。
“多谢张将军了,也麻烦替我多谢了秦国公!”沐天波说道。
张五说道:“沐天波,沐云身死,你沐家战败,你沐家定然是心存怨念的,这点不容否认,到了四川,希望你们安分守己,若是再图谋不轨,沐家恐怕富贵人家也做不了了!”这是对沐家的警告,四川远离云南,能让沐家的影响力最弱化,但是不排除沐家在四川仍旧搞小动作。
沐家现在的低姿态,张五可以十分的确定,是为了保全沐家而做出的,沐天波虽然不善军略,但是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此人有枭雄本质。
“沐天波,去拿走你该拿走的财富,现在立刻启程去四川,我会派人护送你们入川!”张五说道。
沐天波点了点头,对身后跪着的沐家道:“各自回去收拾吧,只带走我们能带走的,不要多拿!”
剩下的还跪着的是一众土司首领,齐刷刷的跪一地,四五十人,等待着张五宣判他们的命运。
“回去组织你们治下的百姓,开始迁移,迁徙到昆明成外,昆明城扩大修建由你们各土司青壮负责!”张五冷说道。
一干土司欣喜若狂,张五居然不选择杀他们,这让以为必死的他们,感到了活下来的喜悦。
“土司离开村落,集中居住是为了更好的管理,对你们未来的生活也能更加的好。这次若是哪个土司还敢抵抗,等着我的大军上门吧!”张五说道。
“不敢不敢,我们再也不敢抵抗大明天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