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井村大概是有一半的可用的平整土地被这处庞大的庄园占据。
若说它是个庄园,还不如说它是一个小型的城池。
庄园的墙接近两丈,城墙光滑,就算是野猫怕是也攀爬不上去,而到了城墙的城廓上,上面居然居然还倒插着刀剑枪戟等,这些武器一端被没入城廓里,锋锐的尖峰则是朝外如同刺猬一样张开。这样做的目的,能最大限度的阻止有人攻城时的攀爬。
在城墙上,可以看到红夷大炮陈列,还有着一队队的穿戴盔甲,手中拿着武器的乡勇、宗族成年男子组成的士兵在巡逻。
在庄园的大门口的一条街,形成了一个小镇的模式,这里居住的应该都是郑氏族人。
郑氏因郑氏兄弟而繁荣,这里原来只是一个荒凉的小村,现在已经成了一个繁华的小镇了。
“瓮城、城楼、碉楼、火炮这些都一应俱全,这已经是一座城池了!郑芝龙果然是有魄力,居然在这朝廷的眼皮子底下建造一处据点出来。而南安县、泉州府、福建上下官场,居然都对此视而不见!”秦义说道。
“小道尔,不堪一击!给我一千苍龙营,我便能攻破此城!”李挽歌说道。
“苍龙营是苍龙营,若是普通军队,你看看能一千人攻克不。一千人恐怕还没到城墙底下,就已经渣都不剩了。这个庄园,最少能抵御五千人的进攻!这城墙的规格,已经是中原地区的一个小城了,只是庄园的规模大小没有城池那么大!”柳漠北说道。
秦义对于这个城池倒是十分的意外,间谍司的情报中并没有提及,不过这也不能怪间谍司,石井村并不是在南安城外的不远处,而是地处偏僻,可以说是山村中了。
想必当年这一支郑氏迁移到南安,恐怕是没有少遭遇为难,才不得不把族落搬到偏僻的地域。
恐怕这一支的郑氏老祖,怎么也想不到,当年一支落魄的族人,如今成了福建的大族,权势遮天,族中出了不少的大人物。
“这里原先只有一支郑氏,郑芝龙兄弟发达之后,有许多落魄的郑氏搬移到了这里,也有举族迁移,两郑合并的,所以才有了这么多大的规模。这里是郑氏的祖地所在,还有很多郑氏族人是住在其他地方的,南安县、晋江等福建大部分的城市都有郑氏族人的身影,而这些人手中又同时掌握着大量的财富。整个族中的财产加起来,怕是极为惊人的!”高弘图说道。
“当国家的财富田地集中在少数人的手中的时候,这个国家,要考虑的就是怎么面对灭亡的危险的。高大人,我一直有这样的一个想法。国家要强大,不是依靠国富,而是需要民富。所谓国富民强,应该反过来,是民富国强。百姓富裕了,国家才会强大。高大人以为如何?”秦义笑着问道。
“正是如此。汉、唐莫不是如此!”
“可是如今大明,可是财富集中在官员、豪绅、宗族手中,普通百姓可是连饭都吃不饱。想要改变局面,任重道远!”
四千余的黑甲军队,盔甲在这烈日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刀剑晃着寒光,让石井村中的郑氏族人,想要不注意都难。
军队的到来,村中的族人们并没有慌乱,郑家庄园中的士兵们也纷纷的登上了城墙,严阵以待。在外的许多郑氏青壮,也纷纷的归家,穿戴盔甲,拿起刀剑,登上那郑家庄园上的城墙。
而在外面的那许多郑氏族人,则是快速的进入庄园。
在秦义进入街道的时候,整个街道已经没有人了,这些郑氏族人们都已经进入了庄园里了。
“速度倒是挺快!”秦义笑道。
来到那庄园的大门前,巨大的匾额挂在一丈多高的大门上,上书龙飞凤舞的写着南安伯府。门口的石狮子也是异常的巨大,足足有一丈高,凶神恶煞。若不是看到这平常大户人家的正门装扮,秦义还真的会以为来到了城池城门口。
秦义还没有开口说话,城墙上的就有人喊道:“你们是什么人?是官军吗?”
“我们正是官军!速速打开门来迎接!”柳漠北朝城墙上大喊道。
“既然你们是官军,为何大军围我南安伯府?”城墙上之上的人问道。
“尔等将我们官军当做敌人,我们只是是被动防御!”柳漠北说道。
四千黑甲军队的已经将庄园大门周围给围住了,摆开了阵势,只要一声令下,就可以攻城了。
这只是摆出攻击的架势,秦义当然不会傻到下令去攻城,龙卫营和苍龙营是轻甲过来,没有带任何的攻城武器,攻城只会徒增伤亡。
“你们是官军,那就知道这里是南安伯府。莫非你们胆敢对南安候不敬?”城上人喊道。
柳漠北还欲说话,秦义阻拦道:“不要和他们废话了。我们来福建半个月了,郑氏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我们来福建了。只要稍微有点头脑的看到这样的一直军队,就能猜到领军的人的身份了。这是在故意给我们下马威,纠缠着我们不让我们进去!”
“那我们要如何?要不咱们调集三万右卫来,一鼓作气讲这庄园夷为平地?”柳漠北道。
“没必要,拿大弓来!”秦义很少使用弓箭的,不过龙卫营中有善于使用弓箭的士兵,并且还是由匠作营特制的弓箭,远比军中的普通弓箭要大,当然需要的力量也更加的巨大。
这是一柄四石的铁胎弓,等闲人难以拉开!连弓箭都是特制的铁箭,而不是铁制箭头,木箭身!
从士兵中那借来弓箭,秦义张弓搭箭,瞄准着那南安伯府的匾额,松手一箭,巨大的力道钉在匾额上面,铁箭洞穿那块匾额,但没有没入城墙的青石墙面,力道震动之下,匾额被震了下来,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城墙上的众多郑氏族人都惊呆了,看到这一幕之后,反应过来的郑氏族人,涨红着一张脸,叫嚣着要用红夷大炮轰击。
秦义冷声道:“我乃秦国公秦义,在我身边但是朝廷内阁大学士高弘图。你们有种拿火炮轰我试试!”
听到秦义的话,城墙上有人吸了一口冷气,也有人半信半疑,那个叫嚣要用火炮轰击的果断的闭上了嘴。
“让你们郑氏宗族的宗老出来。我限你们半刻钟,若是不打开门。那就休怪我将这郑家夷为平地了!”秦义说道。
说罢,秦义就让龙卫营的士兵,将士兵们随身携带的手榴弹,捆成一捆,黏在了那张大门上,只要超过秦义规定的半刻钟,秦义绝对会下令点火。
不过让秦义失望的是,郑家的几个宗老很快就打开了大门,走了出来。
看到三个颤颤巍巍走出来的老者,秦义真的担心他们手中的拐杖一滑,整个人摔在地上就会散架了。
“这都什么年纪了?”柳漠北嘀咕道。
“郑鸿逵这样的人,按理说就是应该是族长了,可是根据那个郑姓官吏所说,他还是被关在祖祠之中。这几个老者,才是真正的郑氏老祖宗!”高弘图说道。
纵然是过来找郑氏的麻烦,但是这几个老者,秦义自然是担不得他们的大礼,这是折寿的。
秦义和高弘图下马,走到那几个那老者面前,那几个老者朝两人躬身,两人也赶忙躬身行礼。
“秦国公、高大人,不知二位到来,有失远迎,是我郑氏之过,还请二位大人见谅!”
伸手打不打笑脸人,人对秦义客气,秦义自然也会客客气气,这是礼节,是体现个人素养,这是不能少的。
“无妨。三位是?”高弘图问道。
“我是族长,站我旁边的两位是和我同辈的兄弟,是郑芝龙的叔祖!”
叔祖,秦义差点下巴都惊出来了。这几个老人是郑芝龙的爷爷那辈的人物,郑芝龙现在都是四十余岁。他的叔祖,恐怕最少也得是八十余岁了。
“两位大人,还请进去上座吧,我们几个老头,九十余岁了,站不了很久!”三个老者中间的族长说道。
九十余岁,放在这个时代,真的是太稀奇了,而郑家居然一下有三个,让人惊叹。
“两位大人,对我们的年龄很惊讶吧。其实不然,福建这边,有很多长寿村落,八十余岁的老人有很多,我们九十余岁,也见不得什么稀奇!”郑氏老族长说道。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在后世,福建的长寿老人依旧有许多的。
众人分主次坐好,在门外,有郑氏族人在围观,被老族长给呵斥走了。
“南安县令惨死,不知道老族长是否知道?”秦义对老族长问道。
“老朽我不问世事好多年了,一直住在这石井村中,并不知道外界之事!”
“老族长不知道没事。这是详细的案件经过和推测,老族长不妨看看!”秦义让人拿出记录案件的文档递给老族长。
老族长摆手道:“我老眼昏花,看不得这些字了!”
“族中有识字的,就让他们读出来给老族长听吧!”高弘图说道。
“老朽我年老体衰,耳朵听不得了!”
秦义看了一眼老族长,这老家伙看着慈眉善目,倒是看不出这么狡猾。
“老族长,我带的兵马可不只是这几千人。为南安县令之事只是其一,还有另外几件事,事关重大,若是现在老族长就让我失去耐心了,最后的结果或许不太好。我在郯城杀了三十万清军,可不介意再杀一点人!”秦义喝了口茶,语气平淡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