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赶路缓慢无比,又加上现在正是夏季,江南这边雨水说来就来。半个月之后,才达到闽县。
三司使衙门以及福州巡抚衙门、各县衙,各名存实亡的卫所军官,大大小小的官,浩浩荡荡的数百人,在闽县城十里外迎接。
这次秦国公和以及升为内阁次辅的高弘图,两人都在出发前授了都察院的官职,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两人来福建是干嘛的呢。最重要的是,秦国公还带着三万兵马,这让福建官场上下,在得到秦义高弘图要来福建的这半个月,惶惶不可终日。
一个个为了这次不被做倒霉鬼查上,纷纷擦屁股,清理以前做的一些龌蹉事。
这半个月,福建官场自查之下,可谓是焕然一新。可是一些官员做过的事情,现在擦得在干净,留有的痕迹,间谍司还是查的清清楚楚。
为了应对两尊南京来的大神,福建官场可谓是倾尽全力做好了应对。为了表示浓重,更是让福州府所有的大小官员来迎接。
数百人站成两列,在道路旁等待着秦义和高弘图的到来。
在秦义大军距离二十里的时候,就有人告知这些官员做好准备了。
秦义和高弘图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看到这浩浩荡荡的数百人迎接,秦义笑道:“我可还从没有享受过数百官员迎接我的场面,还是跟着高大人享一下这样的场面!”
“秦国公还是莫开玩笑了。这些人其中有一大半的人和海盗纠缠不清。一个个都是心虚不已。秦国公,既然要彻底的肃清福建官场,你也让老夫主持此事,那老夫可就不会客气了。此次有三万强军跟着,完全不必畏手畏脚!”高弘图说道。
“速来知道高大人性格火爆,雷厉风行,所以我才让高大人主导此事的!”秦义说道。
“行,那若是捅出大篓子了,还得秦国公背后的兵马威慑福建了!”
“我带着三万人来,正是这样的打算!”秦义说道。
三万大军停了下来,高弘图和秦义继续向前,跟在秦义身后的还有两千苍龙营的士兵,这次秦义带了龙卫营和苍龙营的全部人马,刺探营都带了两千余人,其中有一千刺探营司职战斗的,另外的则是斥候。
“卑职,参见秦国公、高大人!”数百人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高弘图从马车中走了出来,站在马车上,手中拿着一份名单。
秦义策马站在旁边,龙卫营的一千士兵,已经这数百人给围住了。
这一幕让这些官员们,顿时就吓到了,一个个心惊胆颤,跪在地上惶恐不安。
高弘图对还在跪着的众人道:“我来福建的原因,就是清查凡是与海盗郑芝龙集团有所勾结的官员,经查,下列所有念到名字的官员全部与海盗郑芝龙集团有勾结,接下来,凡是我所念到名单的官员,请自觉站起来,摘掉官帽,等待审查!”
“福建布政使司衙门有下述人员:左布政使严征、左参政郁飞语、幸光、马杉德,右参议朱勇军、益全……”
接下来,高弘图所念的名字涵盖各个衙门,提刑按察司、都指挥司还有沿海各省负责盐运的都转运盐使司和盐课提举司,同时还有市舶提举司,福州府各级县衙来的县令,就有数个被高弘图喊到的,同样被摘了官帽。
另外福州府三个海防卫所,镇东卫、梅花所、定海所三个卫所,自指挥使以下到指挥同知、指挥佥事、镇抚、经历,被连锅端掉。
站起来的官员,有两百多人,还在跪着的官员,只有一百多人了。
这些站起来的官员,被苍龙营的士兵,带出了人群,摘掉官帽,严加看管。
高弘图终于念完了名单,还在跪着的官员,刚刚一个个汗水还滴在地上,愁眉苦脸,听到高弘图念完了,立马喜笑颜开。
“其他人全都站起来,先战列在一旁,分成三列,依次站好。右布政使魏羡,刚刚念到名单的没有站出来的,你一一指认出来!”
右布政使魏羡是一个风度翩翩蓄着胡须的中年男子,倒是十分的儒雅,他站出来躬身道:“卑职遵命!”
很快,魏羡就将那些念到名单不愿意站起来的人指认了出来,这些人纵然是大喊着冤枉,但是同样被摘掉了官帽,由苍龙营士兵看管。
左布政使严征被摘掉了乌纱帽,对高弘图喊道:“高大人,我虽然与郑芝龙有联系,但是郑芝龙身为朝廷赐封的南安伯、海防游击将军,他乃是朝廷官员,我们与之联系,怎么可算得上是与海盗联系?”
高弘图冷斥道:“强词夺理。福建巡抚吴之屏,吴大人可在?你来回答下这个问题!”
吴之屏之前跪在人群中,他也是冷汗淋漓,所幸高弘图没有点到他的名字,不过的他今日带来的巡抚衙门的官员,有一半被点到了名字。
吴之屏站了出来,躬身道:“卑职在!”
“福建官场上上下下,如此多的人勾结郑芝龙,你为何与郑芝龙没有任何的联系。就将你上任第一天的那夜晚,郑芝龙让郑氏族人给你送来金银,你拒绝的那番话说给大家听!”
吴之屏冷汗又一次下来了,心道高弘图是哪里知道这些事情的,甚至连对话都清楚!
“回高大人,卑职那夜是如此说的:郑芝龙虽有朝廷所封官职,但这是朝廷迫于形势所封,郑芝龙是海盗的身份无法更改,终是被朝廷封了官职,也是沐猴而冠。本官作为朝廷命官,自当与海盗划清界限!”吴之屏说道。
高弘图再看向严征:“严大人,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抓捕你们的原因。并且我还告诉大家,郑芝龙集团所有朝廷封的官职,全都被剥夺。从半个月前开始,郑芝龙就已经不在有朝廷官职,他是海盗!影响我大明沿海的海盗!”
“另外,吴大人,你说完这些话后,在郑氏族人的威逼利诱下,还是收下了那笔银子,总计十万两!”高弘图对吴之屏说道。
吴之屏身体一震,跪在地上:“卑职有罪,全凭大人定夺!”
高弘图继续道:“知道刚刚本官为何没有点出你的名字吗?”
高弘图看向还被保留着乌纱帽的一百多号人,说道:“知道你们为何没有被我点出名字吗?不是因为本官不知道你们和郑芝龙有勾结,你们这里面真正清白的没有几个,真正清白的全部被你们排挤出权利中心,或者沉尸海底。我没有点出你们的名字,摘掉你们的乌纱帽,是因为你们收了郑芝龙的钱,没有忘记自己还是朝廷官员的这一重身份!
三月,台风袭略,你们这一百多人,全部亲身奋战在第一线,安抚百姓,救助灾民,尽到了自己的身为朝廷官员的责任,并且你们没有对百姓巧取豪夺,在百姓中也素有贤命,诸此种种,算得上一任好官,但算不得贤官、清官,功过相抵,本官估不做计较。但是望你们这些人,日后再也不要和海盗有任何的勾连,若是再有勾连,人头落地,夷三族!”高弘图斩钉截铁的道。
底下被摘掉官帽的,就有人鼓噪了,喊着:“高大人,卑职在三月的台风之中,也有救济百姓,冒着大风疏散县中百姓,我也有功!”
高弘图看向那人:“你是镇东卫指挥使张灵跃吧?”
“正是卑职!”
“你贪墨卫所军饷物资,长达七年之久,更是奸淫卫所士兵妻女,其罪就算是不追究你与郑芝龙勾结,也足以将你杀头。你还敢站出来说自己有功?滚下去!”高弘图是直接怒斥道。
秦义站在一旁,对那个看管着张灵跃的龙卫营挥了挥手,那个士兵马上示意,拔出刀,一刀将张灵跃的头颅给砍了下来。
这一幕,让数百人惊呼,许多被摘掉官帽的人更是吓得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镇东卫,满编有六千余人,五个千户所,现在仅仅是剩余一千余人,只能算是一个千户所的人数了,张灵跃罪该万死!”秦义冷声道。
“另外,梅花所、定海所两位指挥使,也砍了吧!”秦义的话如同死亡之音。那两个卫所的指挥使,啪的跪下来,痛哭流涕的求饶。
可是这无济于事,苍龙营士兵的刀,没有任何留情的砍了下来,两颗人头血水彪溅的在周围的几个官员的身上,让这几个官员直接晕厥了过去。
其他的官员,看到当场就有三个官员人头落地,一个个脸色苍白,有心理素质差的已经晕在了地上。
“被摘下乌纱帽的官员,全部收押大牢。剩下的官员,主持好各衙门,政务不得有所滞留停歇!”高弘图对众人说道。
那些没有被摘掉乌纱帽的官员,当即躬身感恩戴德。
而被摘掉乌纱帽的官员们,经过杀戮,彻底没人敢站出来说话了,全部垂头丧气的被苍龙营士兵押解着前往闽县。
进了城,原先安排的接风宴场地,由于是可以容纳数百人的,但是现在被抓了一大半的人进去,这场接风宴空荡荡的场地,再加上刚刚受到了惊吓,气氛很是低沉。
高弘图这一手下来,才是真正的眼花缭乱,即处理了大部分的官员,又让那些没有被处理的官员,对高弘图感恩戴德。典型的给大棒又给甜枣。
最让秦义佩服的还是,间谍司汇总来的情报是前日给高弘图的,秦义想不到,高弘图居然在短短一天的时间,就整理好了福州府所有官员的情报,要知道,这几百官员的资料,整整两大堆,重量都是十几斤重。而高弘图一天看完,还没有出任何的差错。这能力,是真的无愧于内阁大臣的这个位置。
“福建是真的烂透了,郑芝龙在这里根深蒂固,想要清除这些势力,不下重手是不行的。此番单单是福州府就揪出了这么多人,整个福建可想而知!”接风宴散去之后,高弘图忧心忡忡的对秦义说道。
“不管有多少毒瘤,就揪出多少毒瘤。朝廷的冗官太多了,正好革除一点,腾出位置。从北方逃来的进士也挺多的,这些人一直等着朝廷的空缺呢!”秦义无所谓的道。
高弘图说道:“有些官员品行不佳,不适宜掌管重权,只能待在副职上。唉,不过此事你不用操心,正如你所说,冗官和空闲进士太多了,基数太大,总能挑选一些品行与能力俱有的进行提拔,填满福建倒是绰绰有余!”
“明日前往南安,借南安县令之事,彻查福建整个官场,顺便压一压郑氏,郑氏有着郑芝龙这个擎天柱,在福建是横着走,欺男霸女,侵占田地。这样的大族在福建,对福建百姓来说,是灾难!”
高弘图诧异看了一眼秦义:“国公爷要在福建行四川那样的改革吗?”
“不瞒高大人,有此打算。那些豪族,是我的拦路石,必须要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