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血迹在森林中绵延着向远方而去，秃鹫和食肉的鸟类那密林之上盘旋，让人厌恶的声音似乎随时让人觉得死亡在头顶盘旋。

野兽顺着那一路流淌的血迹跟着在后面低吼，前方的那些猎物，虽然受伤了，但让这些灵感敏捷的野兽们，察觉到一股发自本能的危险。

几百人身上都带着伤，他们身上的黑甲已经破烂，到处都是血痕，鲜血在他们的身上流淌，顺着黑色的盔甲流下，滴落在地上。

数百人相互搀扶，手中原本削铁如泥，闪烁着寒光的黑刀，再也没有了光泽，满是缺口的刀刃，已经造成不了多大的杀伤力了。

他们身上的各类小武器都已经在战斗中打光了，抛却了身上的负重，原本可以轻松许多，可现在他们却感觉身体沉重万分。

简易的树枝、藤条做成的担架上，躺着的是一具已经死去了多时的尸体，尸体的脸颊呈现出一股中毒的黑色，鼻孔中随着担架的起伏，流出来黑色的鲜血。

士兵们抢回了范建的尸体和他的武器，将那把黑色长刀放在他的手中的时候，死去多时的范建，居然神奇的握紧了那柄黑刀。

他们一路抽泣，一路带着范建的尸体翻越过山岭，度过危险重重的原始森林，大战过后，几乎人人都负伤，躯体早已经疲惫不堪。

在与柳营士兵各自夺回主将的尸体后，两方依旧剑拔弩张，苍龙营和龙卫营的士兵丢出了几颗手榴弹后，火速后退，炸翻了十余个柳营士兵，柳营士兵也不敢再追击，带着柳三的尸体转身就走。

他们也损失惨重，两千人剩下来的 不过几百人，苍龙营和龙卫营同样损失惨重，自创立以来，从来没有遭受过如此大的损失，两千人出征，剩下回去的不过寥寥数百人！

主将范建的身死，更是让他们悲痛万分！

刺探营的士兵最先发现他们，由于之前刺探营的一千人也曾与两大营一起战斗过，对于这些人，刺探营还是比较熟悉的，这名士兵很快就通知了埋伏在附件的刺探营士兵，这里距离军营已经非常的近了，在外围的暗哨比较多，也惊动了也在附近的西门轻风。

数百人拖着残破的身体，在山中艰难行进，西门轻风看到这些人，马上就明白了怎么一回事了，走了过来。

“只剩下了这么点人了吗？”西门轻风看到那躺在担架上的脸色发黑的范建，速来不轻易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的西门轻风眼圈一红。

两营士兵抬头看着西门轻风，道：“只剩下我们了！”

众人眼圈都发红，原本还在抽泣中的两营士兵，眼泪顿时又流了下来。

“先回军营，战死兄弟的躯体，我会让刺探营的兄弟带回来的！”西门轻风说道。

军营不过数里路，消息很快就传回了军营，秦义脸色并不好看，留在秦义身边的亲兵们，都知道现在的秦义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了。

走出军营，一股春风吹来，感觉不到温暖，却感觉到胸口的一阵烦闷，秦义长呼了一口气，想要吐出这口烦闷，可走着走着，就发现自己的心情越来越沉重，一股怒火直冲头顶，原本运行流畅在体内经脉中缓缓流转，滋润着身体的内力，突然变得狂暴起来，在秦义的身体中乱窜，这是感受到秦义的情绪，这些内力也出现了一种暴怒下的狂暴状态。

数百人的步入军营，在军营中的士兵们，看着数百人走进来，纷纷在旁边沉默的看着，苍龙和龙卫营是这些普通的士兵一直梦寐以求进入的军队，在闲时，两营的士兵也经常和这些普通的士兵玩乐过，一起打过球，龙卫营和苍龙营的士兵，还经常教他们几手，让这些普通士兵在战场上能多杀几个敌人。

如今那数百人的人群中，再也没有了那些一起在球场上打过球的兄弟了。

沉默，整个军营都一片沉默，气氛悲伤。

秦义看到担架上的范建，沉默不语，轻轻的拿起范建握在手中的那柄刀，却发现被范建握的死死的，秦义将刀重新放下，眼圈发红。

对活下来的士兵道：“老兵不死，战斗不止！我们都是军人，有今天没有明天，这样的挫折，就让你们神色恍惚，两眼无神，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吗？”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秦义怒吼的道。

此时两营士兵的精神面貌全无，一个个眼神呆滞，满是悲伤，如果不让他们醒转过来，他们就会一直这样的沉沦下去，最后沦为一具行尸走肉。

逝者已逝，生者决不能沉沦！

这是对死者的不负责，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被秦义的这一声大吼，原本呆滞的士兵们，眼神中渐渐的诞生出光彩，但是转瞬间，一个个泪如雨下，跪在地上，大声的哭泣着。

他们的袍泽战友，日夜相伴的战友，都死了，死的很惨，只剩下了数百人。

对他们平时训练苛责严酷，但是平时却如同兄长的范建也战死了， 这让这些活下来的兄弟崩溃了。

秦义第一时间就看到他们的异常，现在还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秦义不得不先让他们醒过来。

军营中的气氛并不好，人人都心中有着愤怒，想要铲灭西南土司联军！这次他们的损失太大了，两大营的几乎折损，全军覆没。

活下来的两大营士兵被送去救治和休息了。

西门轻风找到了秦义，对秦义说道：“我想带着刺探营人多去将战死的那些兄弟的尸体带回来。不能让他们的尸体在山林中被野兽撕咬！”

秦义点了点头：“让间谍司的人配合你一下，一切尽量小心，不要和敌人发生战斗。两营士兵和柳营战斗的地方在敌军的后方，你们一定要小心！”

“将军放心，我们一定会带着战死兄弟的遗体安全归来的！”西门轻风道。

秦义现在惆然若失，现在身边没有一个得力的人了，之前还有着范建帮自己忙前忙后，现在范建的身死，让秦义身边再也没有了聒噪的人了。

两日后，湖南卫所两万大军到来，领军的是投降的清军将领祖大寿，何腾蛟并没有随军前来，这是之前秦义在命何腾蛟组织卫所军队之后的第二日，又给了何腾蛟一份书信，让其待在湖广，秦义怕局势发生变化。

两万卫所军队的到来，让军中原本沉闷的气氛开始活跃了起来，士兵们聚集在一起，谈天说地。

在傍晚时分，刺探营除开披着黑甲属于战斗行列的一千人，还有着其他普通士兵的两千多人，三千多人潜入后方，带回了战死的两大营的士兵的尸体。

其实沐云是发现了这支军队的，但是并没有派人去阻击，从行军路线上沐云清楚的知道，这些人是来收殓战死的龙卫营和苍龙营的尸体的。

在战斗结束了，沐云也派人去收殓了战死的柳营士兵的尸体，惨烈的场景，让沐云对这群战死的敌人，心怀敬重，命人守卫在这里，决不能让野兽玷污这些人的尸体。

所以西门轻风带着的人赶去收殓，并没有任何的尸首被野兽撕咬过。

最终阵亡的一千六百余名士兵，在军营外就地火化，一坛坛排列的骨灰坛上，篆刻着他们的名字，等战斗结束，将会带着他们的一起归乡，埋葬在英魂山上，供人祭奠！

从这场遭遇战，秦义也可以看出沐云的实力，两人都选择了以断对方粮道来试探对方，不过双方都吃了大亏，在大楼山，土司军队五千人逃走的不过是一两千人，损失惨重。

而在秦义也同样损失惨重，被誉为秦义左膀右臂的两大营几乎全部折损，留下的数百人，已经无法成军战斗了，只能等待战斗结束后的重组！

这场试探，若是较真，秦义是占了一点便宜的，只是这点便宜，对于损失来说，无足道起了。

再继续耗下去也没有意义了，秦义和老将祖大寿两人在军营中商议着破敌对策，祖大寿的一生都是在战争中度过，他是一个百战老将，他给秦义提出了许多的建议。

“我军的火药充足，若是两军对垒，丝毫不用惧怕。但是两军对垒的情况根本发生不了，这山中并无开阔的能进行战场的地方，只有飞练堡周围的山地被弄平，敌军驻守在那里，我们总不能在那里谋求决战吧！所以只能用小规模的部队来进行战斗，从而让敌军渐渐的崩溃。

敌军军队十二万，我们和他们耗下去，谁吃亏还不知道！所以我建议将军，暂时不要急着决战！”

听了祖大寿的话，秦义苦笑道：“祖将军，你只看到了西南战场，没有看到其他地方，剑阁之外，罗戴恩数万大军陈列，每日叫阵，给予剑阁守军极大的压力。在湖北，刘宗敏大军频繁调动，斥候遍布，可以说也是蠢蠢欲动。剩下的满清在休养生息，暂时没有动作，但若是我被拖在西南太久，以多尔衮的战略眼光，若是不行动，他就不是多尔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