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即将入春，天气也不如寒冬腊月那样寒冷，但湖面上的寒风依旧难以让人感觉到寒冷无比。
江守义紧了紧衣服，从船舱中出来，寒风一吹，江守义打了个哆嗦。
跟在江守义身后的是他的几个部下，从船舱里出来，都是一顿骂娘。
江守义所在的船只不大，放在大明水师众多型号带着战船中，江守义脚下踩着的这条船是属于中型船只的。
船长不过五十米，宽五米，满载吃水深度也不过七八尺深（明尺），这种船名为海沧船。福船型中的第四号型，和哨船差不多，比福船稍小。
洞庭水师拥有这种海沧船六艘，其他船只若干，在大明水师中的战力是属于中流砥柱了。
而洞庭水师的最顶级战斗力船只就是三桅炮船，水师的主力，目前只拥有两艘，还是破破烂烂，经不起一场大战。
“江老大，这天气冷的死，湖面上鬼都没有一只，还去巡查干嘛？”有部下鼓噪道。
江守义是这艘平波号的舰长，平时属下都是喊江老大。
洞庭水师拥有船只几百艘，底下大中型各船只的统帅被秦义大笔一改，改称为舰长，目前洞庭水师还在持续的发展之中，有着舰长称呼的不过寥寥十余人。
“好他娘的想念城里的那些姑娘！”江守义身边的一个弟兄看着烟雨朦胧处那隐约可见的岳阳楼说道。
“等巡视这圈完了，咱们再去城里玩一会！我请客！”江守义笑道。
“行了，行了，别扯了，扬帆，走起！”江守义一声大喊，平波号上几十人开始热火朝天的各司其职。
平波号满编有士兵四十四人，另外九个水手，分五甲，每十一个士兵一甲，分别操作船只上的武器，九名水手为一甲，负责驾驭战船。
不过现在这个世道，哪能有满编的军队，江守义的平波号还算好，只缺了一甲，船上只有三甲作战士兵。
不吃点空饷，哪有钱请兄弟们去城里吃好喝好玩好？
船帆扬起，湖面上不缺大风，船只很快就开始在水面上移动。
江守义站在船头，看着前方的水面，总感觉有点心绪不宁。
“江老大，怎么了，皱眉头干啥？想姑娘了？”站在江守义身边的一个干干瘦瘦的矮个子士兵开玩笑的说道。
这是江守义在君山上认识的兄弟，和他一起在江上干过几年买卖。
这买卖自然就是杀人越货了，洞庭水师的人大部分都是水贼出身，这没有什么不能说出来的，大家以前都是贼，后来秦国公组建水师，虽然被俘虏的水贼大部分都想加入水师，但水师战士的选拨条件很是严格，江守义凭借着强悍的身体素质和认识几个字，受到了上官的赏识，之后又使了一点钱财，于是被丢到了这艘老旧的平波号上担任舰长。
“老黄，你有没有觉得今天江面上不太寻常啊？”
干瘦矮个子的老黄扫了一眼江面：“除开飘着的水雾，没有什么不寻常啊！”
“不不不，绝对是有哪里不对劲。我能感觉到！”
老黄笑道：“老大，别想了，咱不说风平浪静，这江面上还能有什么不对劲？大冬天的渔民都不想出来，也就咱们苦哈哈一样，到处窜！”
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好吧，那就不想了，回到船舱，江守义打算在睡一会。
刚眯上眼睛没有多久，老黄的大喊声把江守义吵醒了。
“你叫嚷个屁啊，老子刚睡一会！”江守义骂骂咧咧从船舱走出来，看到老黄站在船头，指着骂道：“老黄，你这喊什么，出了什么屁事了？你站在船头，小心别摔下去了，这大冷天可没人愿意去拉你上来！”
“老大，你快来看，前面漂了一艘船！”
“湖面上漂了一艘船怎么了？”江守义下意识的道，脑海中刚才的不祥预感一闪而过，江守义快步跑到船头。
果然一艘船在前方几十丈的位置随波逐流，这是一艘小渔船，船上并没有看到什么人。
“老黄，闻到什么味道了没？”江守义皱了皱鼻子，吸了一大口气说道。
老黄摇头，表示没有。
“是血腥气！”江守义手底下的人命也不少，很快就分辨出了顺着吹过来的寒风中的丝丝血腥气味。
“靠近那艘小渔船！”江守义对水手下令道。
在水手的操控下，几十米长的平波号很快就靠近了那艘小渔船，士兵们用钩子钩住了那艘渔船，将那艘渔船拖了过来。
“我先下去，兄弟们，船上要真有什么玩意窜出来，你们只管射箭打枪，不用管我！”老黄对严阵以待的士兵们喊了一声，从船上跳了下去。
老黄干瘦的身躯踩在小渔船的船板上也引起了一阵摇晃，老黄差点被晃的掉下去。
“老黄，有什么发现没？”江守义在喊道。
甲板上的到处都是血迹，还未凝固。
小渔船的舱门紧闭，老黄小心翼翼的走过来，紧了紧手中的刀，他有点紧张。
这船上肯定死人了，虽然死人不可怕，但是弄死人的人才可怕！鬼知道这个舱门里有什么！
缓缓的打开舱门，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鼻而来，纵然是见血不少的老黄都被熏得皱眉头。
用刀子拨开已经半掩着的舱门，里面的残像赫然入眼。
一具赤裸的女尸半靠在船舱中，血染满了她的身体，胸前像是被刀剜出了两个坑，可见肋骨。
而她的下体则是插着一柄刀……
死状极惨！
老黄在当水贼之前也杀过人，看到这一幕，胸中一阵翻滚，扭过头将舱门掩住，跑到船甲板上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老黄红着一双眼对在平波号上的江守义喊道：“江老大，你下来看下！”
“咋回事！”江守义从平波号上跳下，小渔船剧烈摇晃，经验老道的老黄赶紧站在船的另一边，稳住了小渔船。
“里面有什么？”江守义看着老黄红着一双眼好奇的问道。
“你自己看！”
江守义打开舱门，看到里面的场景，脸色瞬间苍白。
“这种小渔船一般都是一家两口甚至三口人一起出来打渔，现在船舱里只有一个人，另外的一个或者两个应该被抛到湖里面去了！”江守义退开，站起来道。
“妈的，太残暴了！别让我逮到那群王八蛋！”老黄恶狠狠的说道。
“水贼干的吗？”江守义低喃道。
“老大，除开水贼还能有谁干啊！”老黄道。
江守义没有回答，一头钻进船舱，将那柄插在女尸下体的钢刀拔了出来。
“这是百炼钢，水贼哪能用这么好的刀子，咱们都没这么好的刀子了！”江守义卧下身子将钢刀上的血迹洗干净，观察了一番对老黄说道。
老黄接过刀子看了一圈：“我滴个乖乖，狗日的有钱啊，这刀子放到巴陵城里最少值二十两银子，这王八蛋是多有钱？一把这样刀说丢就丢在这里，就跟咱们丢普通的刀子一样！”
“所以我说，不可能是水贼。老黄，看来今天这局面有点诡异！”江守义看了看水面，皱着眉头说道。
老黄也若有所思，一柄价值二十两的百炼钢的刀，说丢就丢在这里，丢垃圾一般，对方来头不会简单！
“先上船！”
两人爬上平波号，老黄想要倒火油将那艘小渔船烧掉，江守义阻止道：“先别烧，湖面上一眼看去没有任何东西遮挡，大火烧起来，烟尘冲天，这血迹还未干，暗中的人肯定还未走远，咱们不要打草惊蛇！”
老黄听了觉得有道理，只能作罢。
“兄弟们，咱们有事做了，湖上应该是出现了一伙穷凶极恶的水贼，咱们要找到他们，砍下他们的头颅去找大帅领赏！”
江守义为了不引起麻烦，并没有将具体的细节透露个大家，直说水上有一股水贼！
大家欢呼不已，洞庭湖上的水贼都快被杀绝了，就算有水贼，也不敢在洞庭湖晃荡了，多是跑到鄱阳湖或者沿着长江水面劫掠。
洞庭水师剿灭水贼的赏钱很高，一个水贼的头颅五两银子。当然为了预防杀良冒功这种事，措施也很严厉。谁要是敢杀良冒功，整船都会要被砍头。
两个时辰后，江守义的目光中出现了一个小渔村，隔着还有数里，都能看到小渔村在燃烧着熊熊烈火。
不用江守义吩咐，水手们驾驭着船只朝着那小渔村而去。
“准备战斗！检查好武器，盔甲全部穿上，火药备充足，待会说不定就有一场恶战！”
平波号停靠在小渔村的渔港中，渔港中还停留着许多小渔船，这些都是村中渔民们的船只。
江守义率先跳下船只，他身后的三十余人紧跟其后。
九个水手则留守在船上，看管船只。
渔村中火光冲天，但是并没有听到有任何惨叫和喊杀声。
“老大，村里估计没人了，这个渔村咱们以前来过。映象最深的就是咱们的船刚靠近这个村子，整村的狗都在狂吠，现在居然没有一只狗跑出来，村里大概鸡犬不留了！”老黄跟在江守义的身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