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来人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一身少年军统一的青灰色军装,显得十分的精神干练,穿在这个本就帅气的少年身上,更显几分英气。
秦义都忍不住赞叹一声好一个英雄少年!
秦义问道:“你是何人?有何事让我做主?”
“将军,我叫夏完淳,少年军智字营校尉!”夏完淳单膝跪地说道。
秦义一看这是夏完淳,眼睛一亮,想不到夏完淳居然投到自己的少年军中来了。
“哈哈哈,江南有名的神童,说说,你有什么让我做主的?”秦义大笑道。
带着夏完淳进了中军营帐,夏完淳站在下首,一脸无奈的说道:“卑职在江南小有名声,但那并不是我想要的。如今国难当头,天下大乱,正是我辈男儿一展抱负,为国效死之时,区区笔墨如何能复我北疆,正巧见首辅大人大肆招募少年,我就瞒着家人投入了少年军!”
“首辅大人一下就认出了我,在我再三恳求下才没有告诉我的父亲。可纸包不住火,终究还是被我父亲知道了,如今父亲一定要我退出少年军,安心读书参加科举!”
“可我哪还有心思去读书,少年军英气勃发,个个都心怀热血,甘愿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就算是训练再苦再累,也没有一个人喊出退出!那些训练淘汰的少年,大哭着抱着少年军军旗的旗杆不愿意离开。而我身为一营校尉,怎么可以离开?我心中抱负为施展,怎么能离开!
可忠孝难全!我母亲更是以死相逼,让我退出少年军。我的父亲更是气的卧病在床,我先生多次劝我离开少年军,把心思放在经史之上,他日博一个功名,远比做将军好!
可他们一点都不理解我的想法!我不想离开少年军!更不想离开军队!所以想请将军帮我劝一劝我的父亲!”
夏完淳说完满脸委屈,泪水在眼中打转,眼看着就要留下来了。
秦义道:“不准流泪,少年军流血不流泪,如此小事就让你落泪,那日后在战场上亲眼看到袍泽战死,你又如何自处?”
夏完淳一把擦掉眼中的泪水,又单膝跪地,倔强的道:“将军,我不想离开少年军!”
秦义把他扶了起来,笑道:“既然不想离开少年军,那就不走。就算是陛下想从我这儿抢人走都不可能。何况是你爹!安心带兵去训练,我这就去你家走一趟!”
夏完淳大喜:“谢谢将军!”
“行,去吧!”秦义挥了挥手。
夏完淳高兴的离开了。
秦义转头对张煌言说道:“夏允彝现在任何职?”
“吏部考功司主事!”张煌言答到。
“妈的,张慎言的人!张慎言可是东林党的骨干,我要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抢人,东林党肯定又要炸毛了!”
张煌言知道秦义这是动了想要用夏允彝的心思,在旁边提醒道:“夏允彝是复社中人!”
“复社可是东林党的后备力量,不过夏允彝此人如何?值不值得我们用?”秦义虽然知道这个时代的各个名人,但大多数的映像都是这些人因为英勇抗清而留在史书上的煌煌忠名!对这些人本身的能力却并不了解,这就需要张煌言给自己解答了。
张煌言能力很出众,不过几个月,就通过秦义的权力网络,将南京的官场人事摸得一清二楚。
张煌言思索了下,夏允彝的履历生平马上就被张煌言娓娓道来。
“夏允彝幼年时如他儿子一样,有神童之名,但并不如夏完淳一样名传整个江南。此人好学,善文辞。崇祯二年,张溥召集南北各地学社,组建复社,那时候的复社并不是如今这样充斥着功名利禄,各个都企图往上钻营之辈,那时候复社还是很健康的,强调以学救时,以学卫教,和东林党大不相同,只是随着张溥的死去,复社才变了味道。
而夏允彝在崇祯十年中进士之后,就很少和复社中人往来,他和杜麟征、陈子龙等人在松江成立了新的师生、亲友相传的“几社”,诗文酬和,社友们互相以文章道德激励。
夏允彝的仕途很短暂,“真官"只作过福建长乐县令,时间约五年左右。在官期间,他治绩优秀,成为当年由吏部点名表扬的全国政绩突出的七位“优秀”知县之一,并受崇祯皇帝亲自接见。可惜,由于母亲病逝,他只能丁母忧回老家守丧。
北都沦丧,夏允彝找到首辅大人,商议恢复大计,陛下登基后授予吏部考功司主事。”
秦义听完点头:“既然当过县令,那就好办了。准备礼品,去南京一趟!”
“备两份!”秦义补充道。
张煌言一愣:“为什么要两份?”
“先要从张慎言那里挖人,可不那么好挖!”秦义道。
……
一个时辰后,秦义的身影出现在夏允彝家的门口。
开门的是一个憔悴的妇人,见到外面一群士兵,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忙问:“你们是何人?”
秦义答道:“夫人,我是秦义!特来看完夏大人!”
听到是秦义,那妇人脸色缓了下来,明军在南京虽然名声不是太好,但是秦义的可是一直没有坏的风评的。
妇人行了一个礼:“妇人陆氏拜见秦国公!”
“夫人快免礼!”
张煌言在旁边悄声道:“这是夏完淳的生母!”
夏完淳是夏允彝的小妾陆氏所生,而眼前这位正是夏完淳的生母陆氏。
而这个时代的封建规矩,偏房所生的子女,必须称呼大房为母亲,生母为娘,所幸夏完淳的母亲盛氏为人亲和大度,对陆氏与完淳的亲近非常理解,从不加干涉,并且利用自己精通文墨的优势,每天悉心教授完淳诗文和礼仪,使完淳深为感动,并且终生像对待生母那样敬重热爱这位嫡母。后来夏完淳在就义前夕写的《狱中上母书》,就是写给嫡母盛氏,这个他名义上的母亲的;但在信的后半部分,也提到了生母陆氏。
陆氏将秦义带进这间小小的别院,院子虽小,但异常的干净整洁,让人走进来格外的舒心。
陆氏去通报夏允彝了,不一会儿,夏允彝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夏允彝一脸病态,看来是被自己的儿子气的不轻!
“下官拜见秦国公!”夏允彝要行礼,秦义赶忙拉住,不让他行礼。
“瑗公(夏允彝号)不必行礼,带病在身好好休息!”秦义关切的道。
夏允彝说道:“多谢秦国公关心,国公请上座吧!”
秦义就带着张煌言进入了大厅,陆氏已经泡来了茶水。
分主次坐定,夏允彝是个聪明人,知道秦义是为何而来,率先开口道:“国公是为小儿而来吧?”
秦义点头称是。
夏允彝叹息道:“小儿何德何能,能让国公爷亲自跑一趟!”
秦义喝了一杯茶,笑道:“瑗公,夏完淳有才能,好兵事,日后定会有大成就的,这样有才能之辈,我就算是为之驱使亦是心甘情愿!”
“将军莫要捧这小子了,若是这小在再此,定要尾巴翘上天!”
秦义笑了笑,看了一眼夏允彝:“今日其实还为瑗公而来!”
夏允彝一笑:“因为小儿之事卧病在床,这几日才堪堪恢复,能下床走动,我身体孱弱,国公莫非还要将我征召入军?”
夏允彝有怨气是肯定的,自己的宝贝儿子投入秦义的军中,怎么都不愿意回来,今日还为了夏完淳亲自走一趟,说不得是秦义给儿子灌了什么迷魂药。天下父母在为儿子前途计划的这些事上,纵然是聪慧如夏允彝这样的人都会一叶障目。
秦义道:“听闻瑗公曾经主政一县之事五年,在吏部更是获得极好的评等!”
“确有此事!”
“那瑗公甘愿区区当一个吏部分司主事?”秦义问道。
不得志是夏允彝一直的心病,所以他一直期望儿子能有出息,能通过科举平步青云,出人头地,而不是去军伍中搏杀获取功名!
见夏允彝不说话,秦义道:“蜀中刚平定,百废俱兴,急需要一名能吏去兴盛蜀中!而四川巡抚一职一直空缺,朝廷争论许久也确定不了人选……”
夏允彝惊道:“一省巡抚官居正二品!我现在才正六品,这一下跳跃太大了,朝廷定然不会同意的!”
“哈哈哈,这个就无需瑗公担心了!一切有我在!”秦义笑道。
夏允彝明白秦义的能量,他若是力保自己主政四川,那还真的没有人能去反对,就算反对也无济于事。
只是自己真的有这个能力主政四川吗?夏允彝在心中问自己。
见到夏允彝眼神闪烁,秦义道:“瑗公在担心自己无法主政一方?这个大可放心,成都知府曾凤华是一名老吏,曾是张献忠的吏部尚书,此人虽然品德不佳,但是主政能力十分厉害,瑗公有他协助将会极为轻易入手川中之事。而四川现在仅有的两位有兵权的总兵,张五和卫风都是我的部下,他们会协助瑗公的!”
夏允彝听完秦义的话:“国公能否让我考虑下?”
“当然得让瑗公考虑,若是一口答应,我还不放心呢!”秦义说道。
若是其他人,听到自己能一下子成为正二品的一方封疆大吏,激动的怕是马上就跪在地上答应了,而夏允彝却是思索再三,正是他聪慧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