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的日子一日赛一日的无聊,锦娘看倾落成天闷闷不乐,命人送了只风筝给倾落。
那是只蝴蝶样的风筝,精致的花纹,庞大的双翅,翅翼上垂着蓝色的流苏做装饰,倾落爱不释手。
倾落一手拿着风筝线,在院子里轻盈地奔跑着。
“姑娘慢些,我都快跟不上姑娘了!”琉璃在后面小跑跟着。
倾落仍只顾自己奔跑着,在宫里人如笼中鸟,无时无刻不得把自己的羽翼收起来,这样自由的时刻是很少有的。
皇上在一等侍卫尚温的陪同下走出来,正商量着国家大事,一抬头就见天空多了一只风筝。
风筝不知是从哪个院里飘出来的,很高很大。
皇上难得来了兴致。
宫中是非多,容易冲撞了人,放风筝就是其中之一,一不小心冲撞了贵人,没准小命就没了,那些普通的宫人和不受宠的妃子,是不会做这样的傻事的。
皇上似笑非笑地问:“你猜这回是谁这么大胆?”
尚温久处宫中,对后宫的事却不了解,于是猜测道:“该是哪位小主为了解闷而放。”
尚温在心里揣测,这放风筝之人还真是大胆,竟敢冒这样的风险。宫中贵人多,随便一件小事都能拿来大做文章,要是有人成心挑事,这可是不小的罪过。
皇上为了证实是谁放的,特意嘱咐小夏子去看看,小夏子跑着去了。
回来时满头大汗,边用袖子擦着边道:“皇上,是芙蕖宫里飘出来的,雪颖姑娘正和琉璃在放呢,雪颖姑娘玩得可开心了,奴才进去都没看见。”
闻得雪颖二字,尚温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原来不是小主,只是个大胆的姑娘。
皇上爽朗道:“朕一猜就是她,宫中能有这么大胆子的人,也只有她了。”
看皇上的反应,这位雪颖姑娘很得他的欢心吧?
皇上主动向尚温说起雪颖:“她是静云带进宫的异姓姐妹,宠得跟个大小姐似的,人也狂妄得很,你见了就知道了。”
皇上嘴里是贬着,从他的表情可见是喜欢得紧,尚温对那雪颖倒有了几分好奇,那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原来是静嫔的妹妹。”尚温一副了然样。
依皇上对她的喜爱,只怕不久的将来,雪颖也会成为皇上的妃子。
“皇上要去看看吗?”
皇上摆手:“不,朕去了,反而拘着她了,就让她畅快地玩吧!”
皇上九五之尊,从来都是别人捧着他,难得他会为别人着想,这位雪颖,又令尚温刮目相看。
倾落玩风筝玩得忘情,好像她自己变成了这风筝,在天空自由地翱翔。也好想自己是这风筝,穿过宫墙回家去看看爹娘。
她从前与雪颖在自家院里放过风筝,娘就在边上看着,不时地提醒她说“慢些”,雪颖总会跟在她后面,累得气喘吁吁,却是开心得紧。
娘纵然不喜欢雪颖,也并不反对她和自己一块儿玩,可是一旦自己受了伤,娘就会怪到雪颖头上。
有一次她不小心被地上的石子绊倒,膝盖被擦破了皮,娘紧张地看她的伤势,痛斥了雪颖一顿,罚她两天不许吃饭。
娘给她上了药,送她回房,嘘寒问暖。
倾落的眼眶湿润了,她抬头凝望着天空。
娘,您还好吗?倾儿好想您啊!
她把风筝放得更高,仿佛这样,远在舒府的娘就能看到了。
“啊——”倾落只顾着看天,一不当心,真的就摔在了地上。
琉璃紧张地跑过来:“姑娘怎么样?”
一旁观望着的锦娘走了过去,这个妹妹,从来不让她省心。
“让姐姐看看伤着了没有!”不让倾落动,锦娘蹲下身子,仔细掀起倾落的衣裙,倾落的腿被擦伤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锦娘嘴上斥责,手却拿了药给倾落抹上,倾落疼得“咝”了一声。
锦娘看她一眼,放轻了动作,轻轻揉着。
倾落微微笑着看她。锦娘此刻的样子真像娘。
上完药,锦娘扶她起身:“还能走吗?”
倾落试了一下,脚一落地就有一种钻心的疼痛感袭来,只能一瘸一拐地走。
锦娘无奈扶着她往回走。
倾落好几日不曾出门,皇上在建章宫就好几日不曾喝到“好茶”。
皇上一提出要喝茶,舒妃不是手痛就是偏头痛,皇上就没忍心让她沏茶。
“爱妃的好手艺,朕还想尝尝呢,爱妃总是不舒服,真是可惜了。”
舒妃笑盈盈道:“皇上喜欢,改日婢妾泡给皇上喝就是,只是今日,婢妾的确是不方便。娘曾经教过婢妾,沏茶是一门艺术,需要全身心地投入,倘若婢妾勉强给皇上沏来,皇上喝着也是没有味道的。”
舒妃这样一说,皇上也就没有勉强的道理了,心里对那茶香,还是分外怀念的。
舒妃因此才得着皇上的眷顾,心道一定要让那死丫头尽快过来,让皇上一饱口福才行。
皇上人从建章宫出来,便想起去芙蕖宫看看。
这一看才知倾落受伤的事,她不但擦破了膝盖,还扭伤了脚,这几天都出不了门。
皇上想到那天她放风筝,现在这样闷在屋里定是不开心的。
“皇上!”琉璃刚要通报,皇上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琉璃退到一旁。
皇上轻轻推门进去,偏殿里头静悄悄的,他进到内殿,只见倾落不知何时掉下床来,正挣扎着起身。
皇上几步上前:“别动,朕抱你上去。”
说着就真的来抱她,倾落身子轻飘飘的,不费什么力气,皇上将倾落小心放回到榻上。
头一次跟一个男人这么亲近,倾落脸烧得通红。
“可是放风筝摔了腿?”
倾落点点头,心道他这么快就知道自己放风筝的事,皇上的耳目还真是灵通啊!
“朕还想着到你这里讨杯茶喝,不想你也伤了腿。”他叹完,又道:“可是走不了路?”
倾落“嗯”了一声。
她这样全无规矩,皇上却没怒气。
“朕帮你看看。”
他不由分说抓起倾落的脚,被抓到伤处,倾落疼也忍着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