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将她晾在一边已经很久了,在接过砚心递过来的手巾擦了手后,太后的声音如雷击般响起,容妃不禁一哆嗦。
“容妃,你还是不肯说吗?”
容妃连连摇头,要她说什么?怎么说都是错啊!
容妃跪求道:“婢妾知罪,请太后念在淳熙年幼的份儿上,不要迁怒于她,婢妾愿意以死谢罪!”
太后吸了一口冷气,容妃是个温顺懂事的,断不敢做这种事,容妃又不肯说,看来是与皇后有关。
这个皇后是她亲手选的,为的是后宫安宁,不想立了她做皇后,后宫非但不安宁,还闹得鸡飞狗跳的,她一心想盼个孙子,皇后竟在背后挖她的墙角,当真是她的好儿媳啊!
太后怒火中烧,看着容妃连连摇头:“你身为容妃,理应做后宫的表率,如今却犯下这等大错,淳熙是不能再交由你抚养了!”
容妃惊恐地抬起头来,太后要让她们母女分离?
随即,她又低下头去,罪过落在她头上,她是没有资格再做淳熙的娘了。
“你养了个好女儿,哀家也不忍淳熙失去母亲,哀家会专门为你修一座禅院,今后你就搬进去,青灯古佛地度过这一生吧!”
她并不得宠,皇上很少会来看她,来也多半是为了看淳熙,她的殿早已与禅院无异了,只要活着,好歹还有个盼头,能再见见淳熙。
容妃伏拜下去:“谢太后恩典!”
至于要把淳熙交给谁抚养,让太后有些头疼。
有哪一个妃子不想养育自己的子女呢?她的侄女汐妃已经不在了,容妃是最称得上贤良之名的,皇后她是不敢再信了,交给谁好呢?
容妃出了殿便被宫人带走了,淳熙想到她身边,都被宫人拉开,淳熙冲进慈宁宫来,伏在地上痛哭。
“皇祖母,母妃不会害人的,皇祖母明鉴啊,母妃那么善良,从不忍心伤害任何人,她怎么会做坏事呢?一定是他们搞错了,皇祖母!”
淳熙小小的身躯一颤一颤的,看得太后心软,忙让砚心扶淳熙上去。
淳熙哭得泪莹莹的,淳熙从小受尽恩宠,没人敢让她受委屈,如今看她哭成这样,太后不由地心软了下来。
淳熙扑到她膝上:“皇祖母,您是最疼淳熙的,您不能看着淳熙和母妃分开啊!”
太后抚摸着她的头:“好孩子,容妃德行有失,不配做你的母妃,皇祖母会再为你找一个母妃的。”
淳熙直直地看着她,太后对她的慈爱依旧,可是语气也是不容置疑的。
“皇祖母,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太后摇了摇头:“是你母妃犯了错,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
淳熙不再哭了,事已至此,哭又有什么用呢?
当她回到殿里时,没有慈祥的母亲出来接她,嗔她不懂事了,大殿里,宫人们忙忙碌碌的,她却觉得如此冷清。
母妃说得不错,这宫里人是谁都不能信的,他们平时表现得对自己多么亲近,可是没有一个人懂得她的伤心,也没有一个人在她需要的时候出来安慰安慰她。
淳熙正自伤心着,忽然一个很柔很柔,柔得就快化了的声音唤她:“淳熙公主。”
那声音多像母妃,淳熙惊喜,以为是容妃回来了,可一看,并不是容妃,是叶纨纨。
她曾经帮过大皇子,所以和叶纨纨算是比较熟的。
叶纨纨走到她身边:“公主别伤心,我听说容妃只是被送去了禅院,太后并没有重罚她。”
“可是皇祖母不让我见她,还要给我另外找母妃,纨纨姐姐,我好怕,她们都像豺狼一样,一个个只想把别人吞进肚中,哪一个会像母妃那样对我呢?”
叶纨纨在这宫里是一个孤独的存在,皇上来了几次之后就将她忘了,不过她也情愿皇上想不起她来,她只要想着大皇子还活着,就心满意足了。
“公主怕有什么用呢,不如想想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吧。”
淳熙茫然地看着她:“怎么过?”
她也很想知道自己要怎么过,从小都是母妃和皇祖母为她打算,她何曾操心过什么?
淳熙很快擦了眼泪:“我只担心母妃一个人在禅院里过得不好。”
叶纨纨的眼里平静如水,“容妃对公主的担心也是一样的,公主只有让自己过得很好,容妃才会放心。”
淳熙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太后选遍后宫也没有选出一个合适的人来做淳熙的母妃,皇后倒是提议愿意将淳熙当作瑾儿一样来抚养,皇上也说可以让倾落来抚养淳熙,太后问过淳熙,淳熙抱住太后不说话。
太后看淳熙这么依赖她,对妃嫔们都不亲近,叹了口气道:“罢了,既然你不愿意,以后就跟着我老婆子吧!”
淳熙高兴地在太后脸上连亲了几口,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个淳熙。
“哎哟哟,弄得我一脸口水!”
祖孙两个其乐融融的景象,看得人羡慕。
从太后宫里头出来,皇后便与她同行。
真的知道了她的真面目,倾落如同与一只老虎走在一处。可她不怕。
皇后再凶狠,她也不会认输的。
皇后慢条斯理道:“到底还是让你查出来了,不过那又如何呢?本宫才是皇后,你再怎么受宠也不过是个妾,永远越不过本宫去。”
“皇后说的是,婢妾只是个妃,怎敢越过了皇后去呢?不过皇后也别忘了,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
皇后气结:“你,你敢讽刺本宫?”
那支凤钗明晃晃地插在倾落头上,凤,代表的是至尊之位,这凤钗皇后之前见过,先太后,太后都曾戴过,这是专门给正室的钗子,由历代君王送给自己的妻子,皇上居然把它给了莳妃!
皇后的心中十分不痛快,倾落无辜道:“婢妾不敢,婢妾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朝着自己寝殿的方向走去,留下一脸嫉恨的皇后。
有时倾落真想不通,皇后她什么都有了,有了瑾儿,逼自己喝下红花,她的皇后之位算是保住了,她还有什么不满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