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不是新封的莳妃吗?怎么你不在牢里待着,还要出来丢人现眼啊?”太后恢复了她的位分,却没有洗刷她的冤屈,这群不甘寂寞的妇人,最擅长的便是将别人的痛楚拿来说事。
她入狱之时,兰良人是指证她指证得最积极的,她的那个小团伙也编出各种罪名说倾落作风不良,对她们总是颐指气使。
刘美人也与她们站在了一起,她有些疑惑地道:“莳妃,你真的是大皇子的奸细吗?皇上对你那么好,姐妹们羡慕都来不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琉璃不屑道:“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大皇子许给她的好处比皇上给她的待遇优渥呗,莳妃从前还时常教导婢妾做人不能忘恩负义,怎么自己倒做起了那忘恩负义之人?不是皇上带你入宫,你有那福气享莳妃的荣耀吗?”
苏答应看了她好一会儿,仿佛在想什么说辞,终于,她好看的樱桃小嘴也动了:“有些人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回连皇上都厌弃了她,这就叫作自作自受。”
凭她们怎样诋毁,说着怎样难听的话,倾落都一言不发。
背后的那人看得咬牙切齿,她不是聪慧过人吗?她不是伶牙俐齿吗?为何要由着人这样欺负?她的胆大妄为呢?她的豪气呢?
皇上终于忍不住走了上去:“朕的几位妃子看来是闲得很哪,朕记得宫规里头有一条,议论上级的,是以下犯上吧?”
他都来替她说话了,倾落还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静静地站着一声不吭,这让他更为恼火。
犯错的是她,她还委屈了?
他这是在帮她,难道她看不出来吗?
妃嫔们没了刚才盛气凌人的气势,忙恭敬道:“婢妾们不敢,婢妾们只是与莳妃谈谈私房话。”
皇上冷视她们:“谈私房话至于恶语伤人吗?太后已经说过,莳妃助朕恢复神志,是功臣,之前所犯之错概不追究,你们却抓着不放,是不将太后的话放在眼里吗?”
她们更加惶恐了,纷纷道:“婢妾不敢!”
刘美人连忙澄清:“皇上,婢妾可没有责问莳妃的意思,婢妾……”
皇上懒得听她解释,看琉璃也站在那儿,他怒道:“怎么哪儿都有你?朕当初带莳妃进来,就不该带你进来。”
琉璃闻言跪在了地上:“皇上,婢妾没有要诋毁莳妃的意思,婢妾只是念着昔日情分想与她谈谈心。”
“你这情分记得也忒是地方了。”惹得身边的宫人不由一笑。
琉璃更加慌了。
皇上缓缓道:“你屡次挑事,今日又冒犯莳妃,看来并不适合做妃子,从今日起便废去微仪之位,去杂役房做事吧!”
琉璃闻言恍如天打雷劈,泪如雨下,好不可怜。
她慌忙抓住皇上的衣袍:“皇上,婢妾知错了,皇上开恩啊!婢妾不要去杂役房!”
她费尽心机,为的是做主子,到头来连宫女都做不成,那杂役房最是劳苦,每年多少宫人累死在里面,她要是去了,就没有出头之日了。
皇上一脚将她踢开:“朕不想再见到这个女人!”
左右会意,将琉璃拖走了。
余下的脸色都已苍白。
皇上大手将倾落揽在怀里,哪有一点厌弃之意。
“念你们是初犯,朕就从轻处罚,都回去面壁思过一月,这一个月里不准吃荤。”
比起琉璃的处罚,这算是轻的了,她们连忙谢恩。
刘美人倒还有些不大情愿。
她们以为这就算完了,不想皇上又道:“还有,今后再让朕听到诋毁莳妃的话,朕拿你们是问!”
她们又不由地一颤。
兰良人的手紧紧纠结在一起,这个贱人,她早晚要她好看!
皇上揽着倾落往重华宫去。
“为什么不跟她们解释?”
倾落淡淡道:“连皇上都不信婢妾,她们又怎么会信呢?解释了也是白解释,何必多费唇舌呢?”
一年没见她,这阵子又冷了她,皇上心里顿生了愧疚。
“倾倾,朕信你,你若是真有二心,就不会身陷牢笼还惦记着朕了。”
倾落动容:“皇上?”
他抬手将她脸颊的泪珠擦去:“你看你,刚才被人欺负都不哭,现在哭什么呀?”
她往他身侧靠了靠:“婢妾是感动,婢妾以为,皇上再也不会信婢妾了。”
她依恋着他的胸怀,现在才是真的依恋他。
她不再管他是否薄情寡义,也不再管他对她是真心假意,她没法欺骗自己的心,她是真的爱上了这个男子。
后宫之争,让她疲累不已,不过是为了这个男人,如果连这个男人都不在乎她了,她的所有争斗都将变得毫无意义。
可是他封叶纨纨的事立刻又闪现在她脑海。
静嫔,叶嫔,难道在他心中,锦娘就是像叶纨纨一样无足轻重的吗?那他之前所做出的深情,又作何解释?难道他果真那么会作戏,将他自己也欺骗进去了吗?
倾落不再纠结,也不想再纠结了,她现在懂得了爱一个人,其实没有那么多的要求,爱了便是爱了,得不到对方同等的回报,那也是正常的,谁说付出就一定会有回报呢?
她依偎在皇上宽厚的怀抱,喃喃唤着他:“四郎……”
皇上的眼眸潋滟,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莳妃再度获宠的事很快在宫里传开,原本汐妃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子,现在汐妃死了,她理所当然就成了皇上最宠爱的妃子,连生下皇子的皇后都无可比拟。
是以众人对她又开始敬畏起来。
她被关押之后,婉姬为她求情,在兰成殿外跪了三天三夜,又逢下了一场大雨,腿受了寒,留下了病症。
倾落很感激,在这宫廷之中还有一人真心待她。
腿受寒之后,婉姬常常会发作,天冷就会疼得受不了,皇上念在她对倾落的情义上对她多有照顾,她这屋子里时常备着火炉,日子倒也不那么难熬。
她现在难得出一趟门了,皇后也很体恤,免了她的晨昏定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