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了倾落的吉言,锦娘那里时常是笙歌不绝。锦娘弹琴,皇上在旁饮茶赏曲,有时倾落无意去看,皇上正握着锦娘的手抚琴呢!
看到锦娘与皇上琴瑟和鸣,倾落暂时放下了雪颖的事。
皇上赏赐给锦娘的东西,她这里也会有一份,这时琉璃托进一盒胭脂样的东西。
琉璃一改在幻花楼的愁眉苦脸,脸上常含笑,人看起来也娇俏多了。她穿一袭粉色宫装,行走间脚步轻盈,梳的宫女头,两边簪了绒花。
宫女是没有资格戴钗、簪等头饰的,她这样的小宫女只能戴绸子做的绒花。
倾落是民女身份,没有这么多的讲究,穿的是一袭红衣,锦娘则喜欢素色的衣裳,皇上命人做的宫装大多都是这个色,封妃穿的命服,却是大红的,里外透着威严,倾落也只有在柜中见过,还没见锦娘穿过呢。
“这是皇上赏的唐宫迎蝶粉,小主第一时间就让奴婢送来了,姑娘快试试看。”
琉璃说话间已打开了脂粉盒子,里面散出一阵清香,说不出是什么香,很好闻。
琉璃用手抹了一点就要给倾落抹上,倾落却别开了脸。
都是妙龄的女子,哪有不爱美的,倾落不着急试这粉,看着琉璃道:“不如你先替我试试看好不好用?”
琉璃眼里的急色她怎么会看不出来,说是让自己试试,其实她自己更想试吧?
琉璃红着脸道:“这脂粉异常贵重,奴婢试,怕不合适吧?”
倾落拉她坐到镜前去,将她按坐下去。
“哪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这里又没有别人,谁当你是奴婢?琉璃,你快坐下,我替你抹上!”
倾落抹了脂粉盒子里的粉在指头上,仔细涂抹在琉璃的脸上,脂粉的味道沾了她的手指,也沾上了琉璃的脸,琉璃的脸顿时亮了几分,娇娇滴滴的,比往常美了几分。
琉璃对着镜中的自己爱不释手,左右看个不住。
倾落看她喜欢,故作不舍道:“本来我想留着用的,既然你这么喜欢,就送给你吧!”倾落故意别过脸去,以示很不舍得。
琉璃接了过去,倾落笑逐颜开。
“论年纪我还要叫你一声姐姐呢。”琉璃那日说她自小被拐卖,受了不少的打骂,想来没人关心过她,也没人送给她这样的东西。
琉璃把脂粉盒子拿在手里,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抿抿唇道:“姑娘对我真好。”
“别姑娘姑娘的叫了,以后没人的时候,就叫我雪颖吧!”舒家大小姐的身份,除了锦娘,她不会向任何人吐露,知人知面不知心,她不知谁是敌谁是友。
“姑娘,啊不!”琉璃看她一眼,笑道:“雪颖。”
倾落一掌拍在她肩上:“这就对了嘛!”
今日的唐宫迎蝶粉,明日的画眉集香圆,皇上的赏赐是不会少的,锦娘越来越忙,陪她的时候也越来越少了。
宫中处处是险境,能不招惹麻烦的办法,当然就是乖乖待在房里了。
没有别的办法解闷,倾落只好在房里绣绣花、读读诗书。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惜花须自爱,休只为花疼。”
“好一个‘惜花须自爱,休只为花疼’啊!”门口忽然传来娇艳的女声,倾落一看,是偏殿的张美人。
张美人同她一样,整日闲得没事做,皇上常常往这儿跑,却没见他多看过张美人一眼。
张美人二十四五的样子,宫里这样的年纪算大的了,秀女进宫的时候不过十三岁,最大的也才十六岁,张美人若是选秀进来的,进宫也有十来年了。
张美人脸上洋溢着幸福,并没有宫妃不得宠的怨气。
“姑娘好大的雅兴啊!姑娘知道这些词的意思吗?”
倾落大概知道是关于男女之情的,想到刚才被张美人听到,脸烧得通红。
“姐姐就别取笑我了。”
张美人拿过她读的书,连翻了几页后,奇怪地看着她。
这书乃是在幻花楼的时候锦娘给她的,说是读读对她们有好处,倾落当时没听,也没读过,进宫的时候,顺便就带过来了。
张美人围着她打转,盯着她不放。
“妹妹也开始相思了吗?不知是什么样的男子能有这样的福分。”
转念一想,阖宫里能让女子相思的男人,不就只有皇上吗?
张美人便一副了然道:“咱们皇上的确是英俊潇洒,加上年纪轻,妹妹喜欢他也在情理之中。”
倾落已听不下去了,她可从来没打过皇上的主意,在她心里,皇上就是她的姐夫,她怎么能对姐夫动心思。
倾落冷着脸道:“姐姐千万不要往外说,我只是看着玩玩,早知道这么容易惹人非议,我就不看了!”
她把那书扔得老远,好像那是什么烫手的东西。
张美人掩嘴笑道:“你急什么,我也没说你就是喜欢上皇上了。”她把倾落扔开的书捡起来,拿在手里,“妹妹不想要,不如给我吧,也好打发打发时间。”不由分说便将书塞进怀中。
“哎!”倾落想说什么,张美人拿了书便急忙地去了。
倾落只能干跺脚。
那书,她还要留着解闷呢,如今到哪里去寻呢?
皇上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倾落嘟着嘴,一副赌气的孩子情态。
宫中人都善于伪装自己,她们的笑容都是装出来的,少有倾落这样真情的流露。
皇上双手负于身后,很好奇是什么惹得她生气。
“哟,这是谁惹得咱们家雪颖不高兴了!”
若是寻常百姓家,姐夫说出这话来倒没什么,可他是皇上啊,那可是掌握生杀大权的人。
倾落连忙收起自己刚才的情态,福身道:“雪颖参见皇上!”
皇上还是喜欢她刚才无拘无束的样子,见她又拘束起来,不由兴趣索然。
倾落不由朝外张望:“皇上是来见姐姐的吗?不如倾落随皇上过去……”
皇上制止她说:“锦娘在休息,朕今日是专程来看你的。”
倾落惊吓不小,专程来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