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都逃不过生老病死,特别是死亡这一关,更别说这些已经消亡在历史长河中的众人。管你是称霸一方的诸侯,还是大杀四方的将军,抑或是碌碌无为的小卒,最终只会随着历史而被时间所遗忘。
所以赵牧才敢有这样的定论,他哪里会知道黄祖什么时候死?被谁杀死,还是生病而死,一概不知。他只敢说每个人都会死,至少这时代里每个人都会死,就连他这个来自千百年以后的也无法避免,他甚至以为他早就已经死了,而现在活着的只不过是一丝魂魄,或者其他无法用科学证明的存在。总之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找到活在这个年代的价值所在,虽然偶尔会自我安慰一番,但也还是会感到毫无意义。
人都是矛盾体,总以为穿越可以使得生活变得随心所欲,为所欲为,殊不知却有许多无法意料的事情让其失去活着的意义。
书房内重新陷入一阵沉默当中,最后还是赵牧不好意思地说道:“今次这事......是我没有把......”
孙权自然明白赵牧的意思,但却没有要责怪赵牧的念头,毕竟很多事并不是靠一个人就可以改变的:“命中所注,与叔父何关?”
“怎么说我也是眼睁睁看着他.....离开的,多多少少都要付一些责任,还有就是之前以为你......不过现在说起来也都没意思了。”赵牧像是在没话找话,他看到孙权陷入一阵悲伤当中也实属不忍,但正如孙权所说的那样——命中注定的事,谁都无法改变。要怪也不知道能够怪责何人,只怪生不逢时了吧。
“母亲得知叔弼身亡,身体恐有异样,今日暂且如此,择日再议。”孙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见到赵牧平安归来就有很多事想要请教,但又有孙翊被杀这一事让他无法平静下来,想要说的话通通都抛之脑后了。特别是今日王梦芳陪着徐氏回府的时候,将整件事说了一遍之后,当时就令吴夫人当场昏倒,这让他细想起来也觉得悲伤不已。虽知从军者,生命犹如别在腰上一样,但毕竟都是至亲,如何能令他不上心难过呢?
“既如此......主公请节哀,那我就先走了。”赵牧也觉得没有什么话可以安慰得了孙权的,尤其是见到吴夫人的时候,心中更有一丝愧疚,毕竟作为“叔父”还陪伴在孙翊的身边,居然都不能保全其性命,这让很多人听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当然,那是因为别人都将赵牧当作是救苦救难的英雄一样,但赵牧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没有超能力,没办法力挽狂澜。要是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来评判,说不定还以为赵牧是特意跟随孙翊而去,然后听从孙权暗中致使将孙翊除掉......反正事已至此,赵牧也不好说什么,他觉得自己确实是努力过了。他甚至“让”身怀六甲的妻子担当杀手,竭尽全力为孙翊复仇,可究竟传到别人的耳朵里又是怎样的版本呢?不知道。
赵牧满怀心事地从孙权的书房退了出来,一路听到悠悠的哭声,让他有种想捂耳朵逃离的冲动,但是又觉得那未亡人太过于凄凉了,甚至让他都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要想他从离开了现代,就成了孤家寡人,不仅死了前妻,还受伤无数,这样的经历可是他以前白日梦都不敢梦到的剧情。
他决定不要再从大堂内经过,他怕受不了那些悲伤的眼神,可并不是他逃避了就能够忘却这个事情。更为奇怪的是当他绕道准备直接窜到大门口的时候,却发现某个哭声戛然而止,然后又听到一阵换乱的呼喊声,像是有人昏倒了。
这突然的变故让赵牧怎么也挪不动离开的脚步,犹豫片刻最后还是返回到大堂里面,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那几块漆黑而悲凉的灵位,让他心头一颤才将视线放低。
原来是吴夫人悲伤过度,哭晕了。
“没事吧?”赵牧急忙凑近问道。
但是压根就没有人理会他,只见吴夫人轻轻地躺靠在徐氏的脚上,大乔在一旁紧张地查看着,周围还有几个小孩,以及慌作一团的下人。同时也有急忙离开的人,应该是去叫唤孙权前来,大堂里顿时就只有几块阴森的灵位和赵牧一样的落寞。
“掐人中,快!”赵牧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叫喊道,可徐氏却愣在那里不动,似乎没有了知觉。
无奈之下赵牧只好蹲了下来,将手探到吴夫人的人中处,用力掐下去,但吴夫人却没有丝毫的反应。这让赵牧一时也没有了主意,他的急救手段有限,而且身边那些小孩还很合时宜地哭了起来,一下让赵牧以为吴夫人也死了一样。
“安静安静!”赵牧顿觉耳边吵杂,只好大声地制止道。
果然赵牧的话音刚落,就有几个下人将那些小孩拉开了,一双双惊恐的眼睛盯着赵牧,仿佛赵牧是专吃小孩的魔鬼一样。但赵牧已经无暇理会他们的眼神了,悬在空着的双手无处安放,却又显得有些尴尬了。一旁的大乔也失去了魂魄一样,呆呆地盯着赵牧,一句话都没说,但眼里却带着一丝的乞求,在泪光的衬托下闪烁,同时也显得特别的可怜。
“早知道就学一些医学知识了。”赵牧一边埋怨自己,一边想要将手探在吴夫人的胸口听心跳,可又怕被憎恨,最终还是泄气地瘫坐在地上了。
这时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赵牧扭头一看,只见孙权带着两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进来,一看就知道是那种专业的医师了。
“快!快!”孙权急促地吩咐道。
随即孙权身后的两人急忙冲上前去,先是跟赵牧一样替吴夫人掐人中,然后又把一下脉,最后无奈之下两人对视一眼,便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子,二话不说就对着吴夫人的嘴里灌下去。
赵牧虽然被那么人无视,但却也不恼,他现在更加担心吴夫人的身体,毕竟这女人经历太多的悲伤了,若是能够长命百岁就好了。
只见吴夫人被那小瓶子对着嘴巴倒着一些东西,嘴角很快就有一些屎黄色的液体流出来,甚至还能闻到一阵刺鼻难闻的味道。可并没有人掩鼻嫌弃,赵牧也强忍着面无表情,仅仅是轻轻地瞥一下眼神,顿时就跟大乔的眼神对上了。然而这时大乔的眼神在赵牧看来,却又多了几分埋怨,就好像是埋怨赵牧没有救活孙策一样,可是孙策的死又不关他的事......
“咳咳......”吴夫人轻咳起来,脸色苍白如纸。
孙权紧张地凑脸靠近,却见吴夫人仅仅是睁开眼睛又闭上了,这让他本想舒开的眉头又皱成一团。其他人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特别是那两个大夫,紧紧地皱着眉头,脑子里应该是在想着病因。一顿头脑风暴无果之后,俩大夫只好说让人将吴夫人抬回房内休息,然后再慢慢调养,还说吴夫人的脉搏已经平稳下来了。
然而赵牧却觉得没那么简单,虽然那味道很重的液体是刺激吴夫人醒了一下,但并不像是能令脉搏平稳的神药。不过他却没有多话,因为只是片刻之间,偌大的大堂已经剩下他一个人了,就好像刚才那一幕没有发生过一样。
“呵呵......”赵牧自嘲地笑着,那刺鼻的味道还在空气中回旋,但他却仿佛被遗弃了一个世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