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低沉,街道上卷起几片落叶,蜡黄的烛光将“孙府”的牌匾照得阴森可怕,但在孙府的门前却犹如菜市场一般嘈杂。皆因有许多穿着各色衣服的非兵似兵的人拿着武器守在那里,而孙府里面更是传来一阵阵尖叫声与哭喊声,仿佛阿鼻地狱里受难的冤魂一样。不过街道上其他的门户却是大门紧闭,就连一个夜行的人都没有,都害怕被孙府的变故所牵连。
孙翊的尸体就躺在街面上,似是凶手故意为之,尸体上的致命伤痕那叫一个惨:只见孙翊身上全是刀伤,并且刀刀见骨,血肉模糊,几乎都认不清身体的部位了。仔细一看还见到一条血路从前方延续而来,颈部快要裂开,可怕的是孙翊的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就好像见凶手的行为出乎意料,不可置信,当然更多的还是死不瞑目。
“啊!”
赵牧惊呼一声,连忙掩住嘴巴,不仅是尸体的惨状让他惊叫,还有守在孙府门外的人已经侧目观看,吓得赵牧只能当作过路人一样。而王梦芳虽然吃惊,但却装作面无表情的模样,跟随着赵牧镇定地走过孙翊的尸体,皱了皱眉头,她突然想起孙翊的妻子徐氏的安危了。
“牧,恐怕徐氏......”王梦芳担忧地小声说道,毕竟孙翊身死,肯定徐氏也避不开灾祸。轻则失贞,重则命陨,这些都是无可避免的下场。
赵牧还沉浸在恐慌之中,又见到远处的人凶神恶煞,赶紧撇开视线,拉着王梦芳加快了脚步。他还没有搞清楚这件事的起因,也没有什么可行的办法为孙翊报仇,两个人中还有一个是菜鸟,如何冲得进去那守卫森严的孙府。
想起了也是够讽刺的,那么长时间以来,赵牧那是进出自如,但是现在他看那孙府,就好像一个火山口一样,就连多看一眼都可能受伤害。
王梦芳虽比赵牧镇定,但此时也是听从赵牧的意思,对孙府的门庭敬而远之。然后二人躲在不远的一个胡同里,仔细观察着孙府的情况。赵牧看到那情形就知道这事发生了一段时间,只可惜当时他们两人都没有来得及,按理说当时他们能够分头行动的话,肯定是比一同寻找适合一些。但毕竟没有通讯工具,万一孙翊没找到,反而夫妻俩走散了也是麻烦,更何况王梦芳也不放心让赵牧独自行动。
“或许这就是命吧!”赵牧又想起这句话来,一直以来他已经败给这句话好多回了,但始终还是赢不了这个命。
“嗯?”王梦芳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孙府门口,却听到赵牧细声哀叹,不禁疑惑一下。
“没什么。”赵牧心情很是低落,只是敷衍一声又继续看着前面的情况。
王梦芳则以为赵牧是在为侄儿无辜受害而悲伤,毕竟是亲人,肯定比她的感触更大一些。但是她并不知道赵牧并非真亲人,他跟孙氏的关系只是说了一些给她听而已,所以她也只能这般以为了。
就在这时,守候在外头的赵牧和王梦芳,突然没有听到孙府内有嘈杂声了,只剩下一声声虫鸣,以及在门外守卫的那些人的窃窃私语声。突然,一大群人正跨过门槛往外走着,赵牧定睛一看,为首的正是妫览、戴员,还有那个在酒楼出现的边洪。
唯独没有见到徐氏。
妫览等人嬉嬉笑笑地往外走,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躲在暗处的赵牧和王梦芳,甚至路过孙翊尸体的时候也只是冷眼一瞥,就好像看到一条死狗一样,脸上还带有一丝嫌弃。孙翊的尸体瞪着死鱼眼,血块在他的四周凝固,衣衫破烂不堪,随着风微微地颤抖着,只不过这却和他的生命无关了。
“恭喜兄长抱得美人归!”戴员在一旁笑嘻嘻地对着妫览说道,但他的心里想的却是:便宜这个家伙了,难得有这么一个美人,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家伙夺走了。随即对孙翊的尸体更是厌恶至极,就差没有攒一口口水淬过去了。
“哈哈,好说好说。”妫览心情大好,想到不久之后就能美人入怀,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可惜另一美人不知所踪,不然......”戴员面露遗憾地说道。
旁人不知戴员话里的意思,但赵牧却清楚得很,因为戴员所指的便是他妻子王梦芳。当然赵牧也不是很生气,要是王梦芳刚才能在场的话,说不准妫览、戴员这两颗人头就得搬家了。赵牧对王梦芳的能耐还是很相信的。
王梦芳也听得真切,气得咬牙切齿,但见赵牧反而没什么表情,就强压那股情绪下来。
“贤弟所言甚是。”妫览赞同地说道,他心里却想着若能左拥右抱,那岂不是更美哉?哪里会想到要分一个给戴员。
“大......大人,如无......他事,小......小人先行告退了。”另一边的边洪哪里像妫览、戴员这么镇静,他的心早就提到嗓子眼去了,毕竟是他下手杀了孙翊,然后只许得他一个小小的百夫长职位。但是他却不敢有任何的怨言,甚至现在都还很害怕的,因为他刚才听说妫览和戴员要趁机造反,这下可把他给吓坏了。
他边洪本就是孙翊的家将,平日里对孙翊是有些怨言,但也没有到至孙翊于死地的地步。可不知道为何,在妫览的怂恿下,他竟然亲自杀死了孙翊,直到现在他才稍微地反应过来。说要造反,那可是给他天大的胆子都不敢干的事,但他却不知妫览和戴员早就憎恨孙权了,正好此次孙翊是引狼入室。
“噗!”
边洪一面说,一面思考着自己犯下的大错,于是就萌生了要逃走的念头,但是他话音刚落,就感觉到胸口一阵刺痛。
原来戴员手拿着尖刀狠狠地插入了边洪的胸膛,待到边洪反应过来,鲜血已经如雨一般地低落在地上。
“叛逆边洪,竟敢刺杀家主,若非某家识破,岂不让汝逃之夭夭。可惜卑职救援来迟,孙太守已不幸遇难,幸手刃边洪,以慰孙太守之灵魂。”戴员言之凿凿地说道。
“汝......啊!”边洪这才明白他是被利用完而灭口了,然而他已气绝而亡了。
“来人将边洪尸首于集市示众,收殓孙太守之躯。”妫览奸笑地吩咐着身后的下属。
一刻钟之后,街道上已经恢复为宁静,就连刚才触目惊心的血迹也被冲洗干净。赵牧和王梦芳偷偷地从胡同里闪出来,但是孙府此时还有守卫,于是两人就打算从边围墙跃进府内,一查究竟。
就刚才听到妫览一众人等说的话还不能明白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唯有进入府内问清楚徐氏才能知晓。但随即两人都想到一个问题,因为孙翊无辜遇害,说不定以徐氏的性格可能会轻生,特别是刚才妫览口中的污言秽语。想到这两人就更加放心不下了,然后赵牧就在王梦芳的帮助下顺利翻越了围墙,两人小心翼翼地往大堂的方向走去。
“嗯?”赵牧放眼一看,不禁为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但他并不是看到徐氏上吊的模样,反而见到徐氏手拿着针线,正认真地绣着什么。
“这......”王梦芳也有些发懵了,怎么徐氏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但是赵牧却看得真切,虽然徐氏的神情自然,可脸颊显然有两道泪痕,而且眼睛红肿。若非悲伤,又岂能如此面容呢?就是不知道徐氏这般模样,究竟所为何事,但却也能看出她正在忍耐,或者说正在寻找复仇的时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