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可悲的时候更应该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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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日出而做,日落而息,但我得说,鸡鸣而起,夜幕而息,小周村的庄稼看起来长势喜人,丰收在望。

做为新族长,冯辑显的过于低调,除草,施肥,浇地,除草施肥再浇地,如此反复,不厌其烦,只有跟在他屁股后面片刻不离的冯子谦,似乎在提醒着人们,那是族长,然后,又在心里默默的改成了新族长。

新官上任三把火,冯辑的第一把火更应该叫投名状,着实在小周村火了一把。

虽然还有四只母鸡不知道是被压死了,闷死了,还是被害死了,但家家喝了鸡汤吃了鸡肉,抹了嘴洗了碗又有点不太相信,家里吃了鸡喝了汤?

问完了又去问左邻右舍,左邻右舍又去问他们的左邻右舍。

最终结果却似是而非,没有定论,弄的我也跟着糊涂了,以为做了梦,因为全村无迹可查呀,没见鸡毛,不见鸡骨,骨也给炖成了渣?

但我知道井水有段时间不太干净,冯辑拎出麻袋的时候在滴水,麻袋浸水了,我怀疑麻袋在井里又吊且浮。

冯辑的第二把火自然是那条臭不可闻的腿,穿街而过的时候,味道冲天。

至于第三把火,就当它是那种很无趣很无趣又耐人寻味的低调。

这样,三把火便凑齐了。

小周村的半夜,有点恐怖,呲呲呲,呲呲,像钟大人一样凛人的声音,此起彼伏,让我想起一句诗来:“小弟闻姊来,磨刀霍霍向猪羊”,

虽然这是一句《木兰辞》,我不管那么多,统统称诗,诗言说每一寸土,而我土生土长。

古语:“耕读传家”,老先生在世的时候既耕且读。

如今的小周村得怎么讲,耕宰传家?

冯辑这是要干什么,他要让小周村既是农夫又是屠夫?这令我半夜狂喜,细想,又得心灰意冷。

如果让时间停滞在此时,我得用什么去交换给上天。

冯骏驰用一只手一条命换回一只鸡,让小周村停滞在丰收在望的这一刻,上天会开出什么条件给我?上天根本就不鸟我,它不鸟任何人,何况是我。

丰收之后,便是大灾,吐蕃会一路烧杀劫掠,直取长安,这一趟,从北而来,小周村的近邻乾县遭了大殃,史书有载。

不过,这时候的乾县得叫奉天县,史书不会记载小周村怎么遭殃如何遇难,但我心急如焚,眼已经红了,像黑夜里的两盏灯笼,映红了老先生的家门口,我的羽毛也变色了,眼看就要起火。

我不该知道的这么多,我烤的栓马柱通红通红,再这样下去,我真怕自己会将它烤熔烤化,这可是我的卧室,如同我小时候睡过的窗台,无法言说。

我想走,想离开小周村,可我已经背叛了小周村一次,不想再背叛第二次,在它大难将至的时候,尤其不想。

第二天,小周村又开始叫我神鸟了,我变成了一只火鸟,熊熊燃烧,如筝离系如凤涅槃。

我听见他们叫神鸟,痛苦的要死,我知道齐天在炼丹炉里是什么滋味,我熬不住了,齐天吃过那么多的仙丹,这不公平,我可什么也没吃呀。

忍吧,我可以忍一秒,再忍一秒,我相信,能忍一秒再忍一秒的人,会一路忍出常人所不能忍。

就这样,我将痛苦分解成秒,突然就清凉了不少,吟诗吧,自然是海子。

我的血液里没有情人和春天

没有月亮

面包甚至都不够

朋友更少

红头发的哥哥,喝完苦艾酒

你就开始点这把火吧

烧吧

我没有亲哥哥,亲一点的哥哥,嗜好是赌,把他父亲我五伯父的麦子悄悄给卖了,五伯父把麦子拉到他六弟的粮仓里去,该是多么的没办法?

他来拉粮食磨面粉,一趟又一趟,后来装面粉的袋子上标的是我父亲的名字。

他拉走了我家的一条袋子,还是一袋子麦子?

我父亲叫他帮忙,他低头干活,尽心尽力从不偷懒。

他经常挨训,从来不和任何一位长辈顶嘴,我有好东西跑去给他,他笑一笑,我爷爷的长孙,春暖花般,十四爸带他去西安,如今叫长安,去做生意,他很卖力,但用刀子捅了人,十四爸摆平了送他回老家。

我却和奶奶不止一两次顶嘴。

红头发的哥哥,喝完苦艾酒,你就开始点这把火吧,烧吧,我亲一点的哥哥会找你报仇的,他叫金城愣娃,是村里最窝囊的人。

他还有一个亲一点的妹妹,是最没用的人,不值得谁去浪费力气,感情,热血。

苹果突然成熟了,

一个少年去摘苹果树上的灯。

交给他的都异常沉重,

收获的时候应该微笑,

没必要痛苦的提起他们,

没必要忧伤的记住他们塔,焖。塔,焖。

吟了诗,我的喉咙突然通畅了。

用沉默来庆祝吧,应该有两杯黄泥水,烈日炎炎,盛在最漂亮的小碗内,碰一下,灌下去,最漂亮的碗应该是温润的陶红色,应该是朋友送来的,应该收回去,我已经不舍得还了。

没人知道我喝过什么,火烧到了夜里,他们说,不能再饶了。

他们说了一天了,我都听累了。

他们还用井水泼我,泼一天,我都麻木了,他们的胳膊还不麻?

这一天真像一个节日,一条水街,我在水街被火烧,水是浇在我身上的油,他们浇的越多,火越旺,这不是害我吗?

傻不拉几的祖先们,洗洗去睡吧。

冯辑说:“不要管了,烧了一天都不死,那就烧不死”。

冯子谦说:“不管了,烧不死”。

子谦啊,冯子谦,我是该夸你呢还是骂你?

小小年纪得好好学说话,多几个字累不死你,不过呢,意思都一样,更简洁,小小年纪会偷懒啊!

结果,我不敢倚老卖老了,像子谦小祖先学习吧,学偷懒。

请关上门,请遵循某种礼数,对了,非礼勿视。

神鸟要打滚了。

一地黄泥水得滚满全身,像满身的狗皮膏药,这也属于庆祝。

神鸟在打滚,痛的打滚,也要庆祝?

想一想弹珠,从弹跳到逐渐静止的轨迹,我承认,自己是弹珠,滚完了一世,重来一次,没有大喜大悲,只有可喜与可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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