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灵使夸完唐罗之后,便想走下圣坛,可脚步还未落到石阶上,整个人便已经定格。
不光是他,整个后土城所有的百姓,都维持着一副同样的姿势模样,僵硬如同假人,就连天地间的灵力,都不再流动。
“还以为,我能把这些东西全都带走呢。”
唐罗不无遗憾的抬头笑叹道:“又见面了,前辈。”
天地间的四御灵气幻化出一道人影,从天穹缓缓飘落至圣坛,正是陈梦庐的法身,在看到唐罗追寻上古时期的真相,忍不住干涉了这座幻境。
陈梦庐的法身望着唐罗,幽幽叹道:“年轻人,有些东西,还是让它随风逝去吧,了解的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多谢前辈提醒,但晚辈觉得,了解并不会带来危险,错误的认知才会。”唐罗轻笑道:“毕竟苦心雕琢这幻境,前辈也是不想让四御灵界的先贤被人遗忘吧。”
“你是怎么发现的?”
“您是问幻境的事儿,还是说发现您是四御灵界后裔的事儿?”
陈梦庐沉默过了一会儿赞道:“你很聪明。”
唐罗耸耸肩,摊手道:“倒不是聪明,只是我实在找不出其他理由说服自己,除了四御灵族的后裔,还有谁会修炼四御神印。”
“是吗。”陈梦庐叹道:“修炼四御神印在你看来如此愚蠢吗?”
“不修性也不修命,晚辈实在想不出这样的路怎么证道。”
唐罗作为一个武道研究者,在看到四御神印的第一眼便已经确定了这门功法的天花板,但陈梦庐的出现还是让他大吃一惊,毕竟法身手背上的神印可做不得假,所以他好奇问道:“敢问前辈是怎么用四御神印得证大宗师之位的,在没有神魂的情况下,灵化肉身应该是件无法办到的事吧?”
“你这么聪明,不妨猜一猜。”陈梦庐笑道:“若是猜对了,我就允许你将土族的经藏带走,如何?”
“这样吗?”唐罗想了想道:“那晚辈就试一试。”
在圣坛上来回踱步,唐罗皱着眉头仔细思索,开始仔细梳理着四御神印的种种,口中不断低喃道:
“四御神印便是依托四御灵界所演化的修炼方法,炎、土、水、云四种元素便是四御灵界的基本元素,换言之在曾经四御灵界未曾散落成小灵界之前,四御灵界所处的主世界便是由火、土、水、气四大元素组成的。”
“在那方世界中,混沌生两仪,两仪衍四御,四御化万物,所有的物质都是由土、气、水、火组成,这些元素是永恒存在的,并由另外两种元素聚和散使他们连结或分离。”
“阳气上升,那火与气便是阳,炎为老阳而云为少阳;阴气下沉,所以土、水为阴,土为老阴而水为少阴。阴阳和合变化,循环往复,炎化万物为土,水汽蒸发为云。这便是四御神印之根本,所以,若是只单修一印,便无法做到绝对掌控,想要全功须得四印同修,反证两仪,修炼顺序应为老阳对老阴,少阳对少阴,方能臻至无上境。”
“我明白了,原来如此!”
唐罗恍然大悟抬头,对着陈梦庐笑道:“想来,前辈能得证宗师,便是因为体内四大元素相互爱憎分离,阴阳和合转化,易经伐髓,凭四灵合一生出的两仪之气,即便在没有神魂的情况下,亦能以神印御灵,完成灵化肉身,得证宗师之境对吧?”
陈梦庐面上一副平静,心中却如惊涛骇浪般狂涌,这场考验其实根本不是考效,只是他对眼前小辈的一场为难而已。
因为他根本没有想过要让土族的经藏重现天日,因为里头有太多现在已经被抹去的历史,重现对谁都没有好处。
之所以提出要让唐罗猜他证道的方法,便是打从心里不认为唐罗能够猜中,因为就连他也是浸淫四御神印之道整整六十年,才完成四灵合一的前无古人之境,光是验证猜想,便重修数次。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年轻人只是沉吟半刻,便将整个四灵合一的奥秘揭露,其中甚至有一些,就连他都没有想到。
其中最让陈梦庐惊艳的,便是唐罗的思维方式,他虽然将四御神印修到了前无古人的境地,但他从来没想过,原来武道竟也能描述的跟创世一样,眼前的年轻人跟他所有见过的武道研究者都不一样。
如果说别人都是在将一个本来就复杂的武道进行分解的话,那么唐罗就是在重新组合,就像是拨开漫长时光的迷雾,找到最初的根源,从什么都没有的混沌中,开始重新解析。
明明他才是四御灵族的后裔,幻梦空间的主宰,却生出一种眼前这个年轻人比自己更了解四御灵界的感觉。
这种震撼远超陈梦庐能够想象的极限,让他一时愣住了。
“嗯?怎么,不对吗?”唐罗一看陈梦庐面无表情不做声的模样,还以为自己说错了,又带着疑惑盘膝坐下,从身边拿过一本纸册,拿着纸笔做仔细的第二次梳理。
又过了一刻钟,原本空白的纸册已经被写得满满当当,唐罗将其合上站起身来,笃定道:“肯定没错,这四御神印修到四灵合一的程度就是极限,再无前路。如果前辈你不是用这方法证道,那不如试试我这个方法,不但证道的过程更加轻松,速度也会更快。”
陈梦庐其实在唐罗进行第二次梳理的时候便从震撼中醒来了,但看年轻人梳理的认真,他没有出言打扰,心底更是有着一丝小期盼。
或者,他没有看到前路的原因只是因为四灵合一的方式不对,也许换一种方式的话,便能看到前路了,他期待唐罗给他带来惊喜,却没想到年轻人站起身来宣布的竟是噩耗,心情激荡下,竟与唐罗争执起来。
“我确实是用四灵合一的方式证道宗师的。但你凭什么说四御神印再无前路?”
“既然能修到大宗师,为何不能再进一步,就因为不曾有过,今后便不会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