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厅颁布的政令,只针对领主家的扈从,而宴清河道的范围,却是整个陵江中部。
连同神平、西陵、清水三城的区域外,还有更广褒的西陵平原,这样大的区域,便是在山上俯瞰,也会让人头晕目眩。
而要将所有的淤泥赃物清理,不知得耗费多少岁月。
但谁让领主家的扈从实在太多了呢,百多万人,十来年的繁衍生息,如今已经有了第二代的青壮。
这些乘着无双城这艘大船走到今天的扈从,哪有什么穷人,即便最差最差的,都在建设无双城的过程中挣了份家业。
当这些人被驱策起来宴清河道,效率异常惊人!
……
无双学院、院长室
“这些家伙,真是鬼精鬼精的。”
将市政厅呈上来的奏报放在院长案台,云秀捂着嘴轻笑道:“宴清河道这种任务,就背个锹子下山做做样子,背地里全是雇佣外来的匠人、力工。当时还怕这些人到了西陵没活干,现在好了,城墙根上的力工都不够了,连城寨里的半大孩子,都被招去做活计了。”
“嗯,西陵平原的清理是重中之重,务必在小寒前将陵江沿岸的全都清理出来,然后分批次将无双城内的扈从迁到山下去,以后无双城内只留授术的先生教习,还有求学的学生。”
回来后的唐罗精神一直不太好,这是精神力消耗过大的体现,所以看起来显得有些病恹恹的,有气无力:“另外,请欧余大匠复刻一块晶碑,立到西陵城中心,另外再让风媒属放出消息,只要能证明自己西陵原住民身份的,全部都能回到西陵生活。”
“好的夫君。”
云秀天天应了声后,又道:“还有风媒属的消息,陵江水线回到原位后,陵江七城百姓都自提工具开始宴清河道,倒是三大豪族与其他世家全都不敢动作,只是有风媒、密探来无双城探听情况,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唐罗有些不满:“这事儿应该风媒属的人来和我谈,如今整个云氏都回归了,一个能帮上你忙的都没有嘛?”
“龙渊的族人行事...有些激进。”
云秀解释道:“妾身想让他们多熟悉下如今无双城的行事风格,不然由着他们性子发挥,恐怕会影响如今风媒属中的弟子。”
“那这件事你自己把握吧,眼下为夫在龙洲立道庭,雨霖斋和无极府的这两关已经过了,武圣山封山暂时也没有必要理会,但七曜祠、龙谷还有其他几家到现在都没有表示,眼下小心些总没错处。”
唐罗淡淡道:“只要安然度过这两年,蓄积千万臣民同几百万匠人,新圣地的道基就算是成了。”
都说一孕傻三年,但云秀本来就跟不上唐罗跳脱的思维,所以她实在想不出,匠人同圣地能有什么关联。
但夫妻的好处就是,很多在外人面前需要顾及的问题,在这个关系中可以畅所欲言。
于是云秀不懂就问:“这些匠人同圣地有什么关系,夫君是打算让他们建造奇观,然后跟曹瑾瑜一样,以奇观做道场然后至圣么?”
“夫人以为,这些匠人们只有这点儿力量么?”
唐罗笑笑道:“以奇观做道场,算不得什么威风,这些人有更大的用处!”
“更大的用处?”
“吃不饱,穿不暖的人,是不会有更多的追求的。”
唐罗淡淡道:“而如何让地里产出更多的粮食,如何让人耕种更多的土地,如何建造更加舒适住所,研究出更好用的工具。这些事情,才代表着文明的进步,如今这个西贺,封圣的标准早已不是比谁的实力强,谁的拳头大了。”
“那武道呢?”
云秀依旧不解:“圣地难道不是对西贺武力巅峰势力的称呼么?”
“武道只是灵力应用的方式而已。”
唐罗解释道:“当年之所以能够成为圣地的标准,是因为在妖族横行的时代,只有武道的应用方式能够将妖兽驱除,但可惜的是,如今已经过去整整一千年,这些身在西贺之巅的势力并没有意识到,如果继续一昧的追求武道,西贺将变成畸形的世界。”
“妾身...还是不明白夫君的意思。”
云秀心乱如麻:“当年先祖也说过一样的话,所以选择弃武从商,但云氏的结果并不好。夫君是想要走先祖的老路么?”
怀孕的女子总是特别容易悲观忧虑,唐罗伸手轻轻握住女子扯着衣襟的手,柔声宽慰道:“不会的,云祖的悲剧绝不会在为夫身上上演,因为我们要做的事,同云氏大不相同。”
“有多不同?”
尽管冰冷的小手被温暖的大手握住,云秀依旧选择刨根问底。
“如今圣地追求的道路是属于修行者个人的超脱,而我们能够做到的,是整个西贺的进步。”
唐罗将小臂竖起,指指天道:“夫人不觉得西贺太小了么,小到圣地和宗派都害怕,若是一旦放开那些技术,就会让人口突然暴涨,然后让整个西贺装也装不下,但武人解决问题的方式,都肤浅得很,这都快一千年了,也没见他们想出什么妙招来。其实,西贺的未来哪里需要去那些死掉的世界残骸里找。西贺的未来,不就明晃晃得,挂在天上么!”
“天上?”
云秀更加不解了。
“夫人所看到的每一刻星辰,都可能是一方不逊于西贺的世界。”
唐罗笑着解释道:“如今这些世界就像荒芜的农田,等待着有能力的人去开垦,为夫相信千年前韩圣的目的就是这个,只是他的手段太激烈,以至于那些同他穿过黑暗岁月的伙伴,没有一个站在他那边。”
“那他们这次就会站在我们这边么?”
云秀还是担心。
“为夫不需要他们站过来,只要他们不捣乱,等看见利益的时候,他们自然会跟上。”
唐罗笑笑:“不要低估那些圣地中的智者,他们只是短于见识,却从来不会误判形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