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家正准备吩咐人出去买王老吉, 就被简灵淮拦下来了,然后亲自为池姝倒酒。
池姝看了几眼,倒也没再说什么。
吃了一会, 贺奶奶关心道:“小简妈妈, 听说你这几年都在国外?”
“是的,好好玩了几年。不趁着现在好好玩一玩, 以后老了想玩都玩不动了。”
奶奶笑道:“都玩了些什么呀?”
池姝:“什么刺激玩什么, 高空跳伞、攀岩、冲浪......想必知书达理的老夫人是不懂我这点不入门的爱好了。”
“那挺好, 我年轻时也玩过。”
“?”池姝瞳孔微颤,“真的假的?”
“我还有证书呢。”老夫人得意道, “你要看看吗?”
“要。”池姝顿时忘记来这里的任务,主动攀谈起来, “你都是去哪里玩的?”
“好多地方, 我都记不清了。”奶奶指了指脑袋, “年纪大了,记性就不太好。”
“哎,真惨。”
简灵淮:“......”
贺奶奶哈哈大笑:“是惨,老伴不在了, 身体也垮了, 只剩下这些小辈们天天陪着我,真是不中用了。”
池姝叹了口气:“那等我下次再去玩的时候,就拍视频给你瞅瞅?”
“那就多谢你啦。”老夫人动地捉住她的双手, “我对你真是一见如故,喜欢得紧咧。”
“嗐, 我也是啊!没想到你还挺有意思,以后我们就是不问年纪的姐妹了!”池姝激动道。
“好好,那我就以茶代酒, 敬你一杯。”奶奶端起酒杯,池姝非常爽快地跟她碰了一下,“哈哈哈,是个豪爽人。”
围观全程的简灵淮挪动上半身,凑到贺芝洲耳边低声说:“奶奶可真厉害,几分钟就做到了我们俩都做不到的事。”
贺芝洲笑道:“奶奶很擅长洞察人心 。”
吃完饭后,奶奶跟池姝坐在沙发上话家常,聊得都是些见识趣闻。
贺楠发现没人跟他玩了,跟在简灵淮身边转来转去,也不说话,看起来可怜极了。
简灵淮回头看了他一眼:“走吧,我们去骑马。”
“好诶!”贺楠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非常熟练地往他身上爬。
老夫人一看,笑着说:“池姝啊,我们也一起去看看他们骑马吧。”
“行。”
一行人来到了马场,贺楠直奔自己的小马驹:“婶婶,你快点。”
简灵淮换了身休闲的衣服,跨坐上马后,一大一小就开始绕着马场骑。
池姝和老夫人坐在旁边的休息区,看着他们来来回回。
她扭头看了一眼站在斜前方的贺芝洲,对方认真专注地盯着那两匹马,眼尾微弯,待马儿走近后,他就和马背上神采飞扬的人挥挥手,简灵淮则回他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然后冲他伸出手。
贺芝洲干净利落地上马,坐在他身后,接过缰绳。
贺楠在后面大喊:“你们的马背不动你们了,我们来比赛吧!”
简灵淮回头喊:“小屁孩,你还嫩了点。”
“哇呀呀! ”贺楠立马加快速度去追赶他们。
池姝收回目光,端起旁边的茶喝了一口。
老夫人侧目看了她一眼,笑道:“年纪大也没什么不好,无论他们多大了,在我眼里始终都是孩子啊。”
“那是您心胸开阔,为人豁达啊。”池姝无奈地笑了笑,视线又飞向简灵淮那边,“他们平时也会这样吗?”
“哎哟,他们平时可不这样。”奶奶严肃道。
池姝脸色微僵,就听奶奶哈哈大笑起来:“平时他们可比现在黏糊,是吧小王?”
候在一旁的王管家微笑道:“是的。”
池姝不确信道:“可是你们家的贺芝洲,不是最烦简灵淮吗?”
“情都是会变化的,现在他知道谁才是他的幸福,自然就跟以往不同了。”奶奶说道。
“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您。”池姝忽然正色道,“你当初为什么要坚持选简灵淮做您的孙媳妇?”
老夫人笑着看向她,虽然在微笑,眼里有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仿佛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心思,道:“你当年一个人跑出过,是因为一直在恨我,恨我们这个贺家是吗?”
池姝沉默半晌,正欲喝茶,旁边突然多出一罐王老吉。
她抬头看了一眼管家:“......”
王管家绅士道:“请慢用。”
池姝叩开拉环,喝了一口凉茶,才直视老夫人的眼睛:“是的,我恨你们抢走了我的儿子,我也恨他完全丧失了自己。”
老夫人微笑地看着她。
池姝咕咚咕咚喝完了一瓶凉茶,觉得不够劲,看向老王:“有酒吗?”
王管家:“没有。”
池姝:“呵。”
“我理解你,可是你看他现在不幸福吗?”贺奶奶问。
“可万一最后结局不是这样呢?如果贺芝洲不喜欢他,他那副鬼样子会受到什么样的白眼,您不会不知道吧?”
她语气有些激动,可面对慈爱的老人,又强忍了下来,尽量用平淡的语气,眼眶却还是忍不住红了起来,“你们都不知道,我的儿子以前是多么的优秀,他是我唯一的骄傲和希望。结果就因为另一个男人,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实在是失望,不想再见到他了。”
“所以你就出国去了,是吗?”
池姝点点头,飞快地擦掉眼泪:“可我又真的能不管他吗?我在网上看到消息说他们在一起了,这次跑回来就是想确认一下。如果是假的话,我都做好跟你们贺家作对的准备了,无论如我都要把他带回去的。”
“你是个好母亲,正是因为你教得好,我才这么喜爱小简啊。”老夫人摸了摸她的脑袋,“你放心,我不是随便选中小简做孙媳妇的,冥冥中自有天意啊,小简有多爱我们小洲,怕是他自己也不知道。”
头顶上的手布满了皱纹,却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已经失去了所有亲人的池姝在这一刻,眼泪终于决堤。
马匹经过的时候,简灵淮发现了异样,问道:“出什么事了?”
池姝抬起头,满脸泪水。
简灵淮下意识皱了下眉,和贺芝洲一前一后下了马,拿起旁边的纸巾递给她:“怎么了这是?”
池姝没好气地接过来,用力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自然不想说实情,于是顺势扭头,就看到了王管家,狠狠瞪了他一眼:“都怪这个男人!”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简灵淮瞳孔一震,不可思议地看着王管家:“老王,虽然你是个海王,可这位好歹也是我母亲......”
王管家:??!
贺芝洲同样用不赞同的目光看着他:“王管家,你不该这样。”
“我没有!”常年来脸上都始终挂着微笑的王管家终于表情崩了,“我什么都没做!”
简灵淮追问道:“那她为什么哭了?”
“池女士,麻烦你帮我说说话吧。”老王求助道,“我们压根什么都没发生啊,对吧?”
“嗯。”池姝擦着泪,点点头。
老王:“......”怎么有种越解释越说不清的觉?
池姝抽了下鼻子,才说:“都怪这个男人,我说要酒喝,他说没有,难道你们贺家连几瓶酒都没有吗?我看他就是故意不给我喝,小气得要命,tui!”
简灵淮:“......”
简灵淮无奈:“我去给你拿好了吧。”
池姝:“我要82年的。”
“......行!二锅头你要不要啊?”
“不要,喝腻了。”
“......”
贺楠骑着马过来,看到这位漂亮阿姨哭了,以为是自己贪玩害的,主动说:“叔叔,我们回去吧,我想睡午觉。”
“好。”
一行人又回到了贺家,王管家首先就是去酒窖找了一瓶82年的酒,莫名到一种恐惧,上次这么害怕一个人,还是半年前的简灵淮,真不愧是母子啊,真难伺候,他这么想到。
贺芝洲把贺楠送到房间去休息,贺楠躺倒床上,悄咪咪地问:“叔叔,那个漂亮阿姨是不是不喜欢我?”
“不是。”贺芝洲温声道,“谁会不喜欢你呢?”
“嘻嘻嘻嘻。”贺楠龇牙一笑,乖乖地缩进被窝里,“午安,叔叔。”
“嗯。”贺芝洲退出房门,听见楼下母子俩似乎又吵起来了,下去一看,原来是因为一瓶酒的只是给争论起来了。
“臭小子,我喝过的酒比你舔过的狗都多,我能不知道这是好酒?一点好酒不给喝,过分了!”池姝骂骂咧咧道。
简灵淮夺过她手里的瓶子,顺手还给王管家:“这是拿错了的,这瓶是贺爷爷生前酿的,只剩下两瓶了,要重要日子才能拿出来的,你就喝那一瓶不行吗?”
这时,贺芝洲适时插嘴:“没事,妈难得来一次,自然要照顾周到。王管家,打开吧。”
“......”简灵淮被他自然的称呼给惊到了,自己都还没喊过一声妈呢,不过.......他双眼放光,“真的可以开吗?”
贺芝洲:“......”其实你也馋吧?
然后母子俩坐在沙发上,目光灼灼地盯着老王,然后一同品尝到美酒,露出个如出一辙的餍足的神情。
两人还很有兴致地碰了一杯。
贺芝洲回头看了一眼奶奶,奶奶冲他无声地笑了笑。
“小简啊,带你妈妈去家里参观一下吧。”奶奶吩咐道,“我也先去休息一会。”
“好。”
简灵淮母子为喝了佳酿,这会倒是没有鬼见愁,都老老实实地听话了。
简灵淮带着池姝在一楼转了一圈,又转去二楼,池姝捶了捶腿:“房子这么大,参观起来累死个人。”
简灵淮停下脚步:“歇息一会?”
“算了,就去你们房间看看就得了,多的也懒得看。”池姝嘀咕道,“是不是贺家这金碧辉煌的房子,才格外吸引你啊?”
“你什么意思?”简灵淮纯属好奇地问。
“没什么。”池姝摆摆手,一副不想再提的神情。
“这就是我的房间,进来吧。”简灵淮推门而入。
池姝站在门口张望一圈,奇道:“这房间就你一个人住?”
“嗯,我们还没正式住在一起。 ”
闻言,池姝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却是带着几分笑的:“这我还真没想到,你说你到底图点什么呢,真就是看中贺家的家业吗?”
“你别胡说。”简灵淮黑着脸把她请进来,“自便吧。”
池姝还真自便了起来,一点点参观起来,打开衣柜后,叹了口气。
动手给他把几件夏季的衬衫折叠起来,往最下格的抽屉放进去,却看见里面放了一张照片。
她拿起来,抚摸着照片上的少年,阳光照在他身上,眼睛是那么的透亮干净,仿佛一眼就能看到他灿烂的未来。
池姝眼眶再次湿热了起来,眼泪滴在了相框上。
见状,简灵淮上前,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怎么了?”
“灵淮,这是我的灵淮啊。”池姝抱着照片轻声哭了起来,而后抬起头,绝望的眼神里透出几分坚定,哑声问,“你到底是谁?还是我的孩子吗?”
简灵淮浑身一僵,呆滞地看着她,难道这就是女人的直觉吗?
“你到底是谁?”池姝又问了一遍,“你把我的灵淮藏哪儿去了?我求求你了,清醒一点吧.......”
简灵淮等了半天,才发现她似乎并未触及到真相,只是想宣泄情绪而已,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池姝突然按住他的双臂,哭着问道:“你还记得你以前答应过我的那些话吗?难道都是敷衍我骗我的吗?到底哪个才是你啊!”
他便顺着她的话说道:“我出了点意外,对以前的记忆有些模糊了,我以前答应过你什么了,你可以跟我讲讲吗?”
池姝一怔,忙掰正他的脸,东看看西瞧瞧:“你出什么意外了?有没有哪里受伤?难怪脑袋瓜子看起来不正常了。”
“没有,就是撞到个东西,脑震荡了,有些事就不记得了。”简灵淮编织了一个小小的谎言。
“什么时候的事?是不是高考那年?”池姝惊讶道,“所以你才性格大变,变得完全不像你?”
“可能是吧。”简灵淮将这个时间点记住,又问道,“那我以前是怎么样的?”
池姝直接坐在地上,在他脸上抚摸了一下轮廓,而后低头看向照片里的人,轻声问道:“你还记得这张照片什么时候拍的吗?”
简灵淮摇了下头。
“你个臭没良心的,这都不记得了,这还是我亲自给你拍的呀。”
池姝没好气地推了下他脑袋,又后知后觉地扶了一下,然后擦擦自己的眼泪,“哎哟,我今天真的是哭够了。你等着,我去要点东西,咱娘俩再来接着好好聊聊这些破事。”
说着,她走到门口,冲楼下的王管家喊道:“那什么,这位帅哥,麻烦给这里上两瓶酒。”
王管家道:“你们是要到处开酒局吗?”
简灵淮刚走到门口,就见贺芝洲也从书房走了出来。
贺芝洲乍一眼就看见丈母娘满脸泪痕,担忧道:“出什么事了?”
池姝指着楼下的王管家:“这个男人他不......嗝,算了,男人每一个靠谱的。纸巾呢,老娘妆都花了。”
话未说完,她就跑进房间找纸巾,并不是很想再次让贺芝洲这小子看到自己哭花的脸!
留下愣在门口的简灵淮和贺芝洲,然后一同望向楼下的王管家 ,眼神足以把人杀死。
“啊这......”王管家再度表情崩溃,从未遇到这么难搞的女人,认怂了,“我、我......还是去准备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