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几声清脆的掌声响起,卡洛琳抚掌赞道:“许公子果真博学!”
“慢来,慢来!”
不等许宣说话,青辰老祖开口道:“你说天人交感,气血在不同的时辰运行到不同的经络,这点老夫并不反对。
但你只凭一个‘云’字,就说十方云界阵五行属金,未免太过武断了吧。
若依阴阳五行而论,云乃天地水汽凝结,先天属水,如何能因其色洁白,就说面前阵法属金?”
许宣也知道自己最后那些话确实有些牵强,要不是早知素色云界旗在此,他断不会下这等结论,只是这话又怎么会和青辰老祖说?
无奈之下,只得胡扯道:“前辈此言差异,少阴之气温润流泽,‘云’虽五行属水,但水却赖金而生,再加上国主方才说了要在午时破阵,所以我才说十方云界阵五行属金。”
“不通,不通,狗屁不通!”
青辰老祖摇头道:“我精修尸道多年,体内尽是锐金之气,如何不知金能生水?否则,老夫当初何必将洞府选在阴河之畔?
照你这个道理,金赖土生,怎不说十方云界阵五行属土?”
一旁卡洛琳见两人争执不下,微微一笑,上前劝道:“好了,好了,不管怎样,十方云界阵确实五行属金,午时火盛,正是破阵之时,我们还是不要再耽搁时间了,先破了阵法再说吧。”
青辰老祖也知破阵才是最要紧的事,便道:“没错,没错,险些误了正事,管它属金属水,能破阵法才最要紧。”
说罢,两人目光都齐齐落在许宣和灯儿身上。
许宣不由一愣,诧异道:“两位看我做什么,你们都是修行前辈,总不会把破阵的希望全寄托在我身上吧?”
青辰老祖摇摇头,伸手指了指正捧着魃傀虫玩耍的灯儿道:“当然不是,除了你还有灯儿姑娘。”
许宣冲他翻了个白眼,正好瞥见红西月已把右手按在腰间血荼索上,心中不由冷笑,若不是自己也有破阵之心,在这个末法之地,还真不把她一个毛僵放在眼里。
“许公子,莫要伤了和气,破阵不比其他,可不是人多就能成的。
六翼魔蝶最擅破幻,这只魔蝶吞噬了蛊魅,虽然未至六翼大成境界,但要破阵已有四五成把握,似这等阵法,有此胜率已经算是难得,值得一试。
若我们只叫灯儿姑娘带着魔蝶一个人去,怕你也放心不下,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所以……这事就只能拜托你们师徒二人了。”
虽然心中早就料到会有此局面,但听卡洛琳这么说,许宣心中还是稍微舒服了一些。
他这般推脱,说到底,也只是想为自己争取些利益罢了,这时卡洛琳既然递了台阶过来,他便就坡下驴,对青辰老祖道:“要我们去也行,只是皇帝尚且不差饿兵,灯儿得了你一只蛊魅,我却不曾得你什么好处。”
见许宣松口,青辰老祖“哈哈”一笑,说道:“好说,好说,早先老夫就说了,只要能破此阵,自然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许宣“呵呵”一笑:“晚辈素来性急,只怕等不到回祁连山了。”
“那依你之意,该当如何?”青辰老祖闻言,面色一沉,眼中凶芒一闪即逝。
许宣像是没看到青辰眼中那抹杀意一般,笑了笑,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晚辈也不知道阵法背后到底藏了什么宝贝,但只要前辈允我破阵后先挑一件,纵使阵法凶险,我们师徒便去走一遭也无妨。”
“师尊,不可……”
一听这话,不等青辰老祖说话,红西月却急了。
在昆仑派众弟子中,她自忖最得青辰老祖喜爱,但在几位二代弟子中,她的修为并不是最高的。
倘若任由许宣挑选宝贝,却因此耽误了青辰老祖渡劫,一旦自己师尊身陨,以后昆仑派掌教的位置可未必能落到她屁股下面。
青辰老祖看了她一眼,他活了近千年,自然明白自己徒弟心中意思,笑道:“好了,无妨,此次为师只求旱魃精血,其他宝贝倒是次要的。
这里的血竭干涸多年,神性流逝太多,纵使有魃傀虫提炼对为师现在也没有太多助力了。
此行只要能得两滴旱魃精血,莫说第二次大天劫,就算是第三次大天劫,为师也有一战之力!”
说完,又对许宣道:“好了,老夫就允了你,只要你真破了环阵,让你们师徒先挑一件宝贝,快些入阵去吧,莫要耽搁了时间。”
“师尊……”
红西月还要再劝,却被青辰老祖一抬手止住了话头,无奈只能恨恨瞪了许宣一眼。
看着许宣拉着灯儿走进牌楼,身形渐渐消失在浓雾中,红西月才道:“师尊送他一只蛊魅已是天大的恩典,怎么还允他再挑一件宝贝,岂不是太便宜了他!”
青辰老祖面色不变,只是目光幽幽地看着浓雾中的牌楼,缓缓道:“要让马儿跑,就先得让马儿吃草,方才你也听国主说了,许宣已经修成阳神,有他相助,再加上六翼魔蝶,要破此阵应当不难。
似你这般火急火燎,狡兔未死就想烹了走狗,哪里是成大事的样子,你叫老夫往后如何放心把昆仑派交到你手中?”
红西月闻言,眉梢一喜,忙拜倒在地:“多谢师尊指点,弟子知错了!”
青辰老祖低头看了她一眼,走到一旁,说道:“好了,你要记得,每临大事有静气,事到临头需放胆!这才是我青辰老祖的弟子!”
“是!”红西月俯首称是,不敢抬头。
另一边,许宣拉着灯儿走到云雾缭绕的牌楼前,仰头一看,只见诺大的牌楼上高悬一块金边蓝底的匾额,上书三个让他大跌眼镜的金字。
“南天门?”
许宣终于明白刚刚为什么看这个牌楼眼熟了,这时想想,可不正是自己穿越前在电视中看到的那个南天门吗……
“果真是因心而生,因念而变!”
许宣心中感叹,在阵外自己找不着云界宫宫门,法阵就依着自己心中对宫门的印象变幻了一座出来,如此看来,如今身在阵中却不能胡思乱想了。
好在穿越至今,他也见识了不少阵法,虽然有些诧异,但也并不如何感到惊奇,只是嘱咐了灯儿几句,便步伐稳健,紧紧拉着她的手往大阵中央走去。
两人走了约莫半刻钟,一路行来,四周依旧一片白雾笼罩,不辨东西。
正当许宣想要祭起阳神,以魂魄脑后灵光照破幻境时,就听灯儿忽然指着颈下说道:“师父,这鼓好烫啊!”
“烫?”
许宣一惊,忙屈膝蹲在灯儿身前,只见被她颈上的女献铜鼓如呼吸一般,正忽明忽暗发出淡淡红光,随着红光明灭,铜鼓也忽冷忽热,颇为奇怪。
这面铜鼓本是洪荒时帝女献化身旱魃后,黄帝思女心切亲手所铸,每次擂鼓,就能唤得一具女献分身过来,聊解思女之苦。
后来绿袍老祖作茧自缚,以渡过两次大天劫的不化骨之身,代替夔牛锤鼓擂响铜鼓,唤来了女献分身。
绿袍死后,女献分身把铜鼓化作一寸大小的配饰送给灯儿,曾言,佩此铜鼓,施法之人只要道行不及她,就能万法不沾。
从那以后,为保灯儿平安,许宣就让她日夜戴在颈上,片刻不曾离身,一直以来也没有发生什么变故,想不到今日在十方云界阵中却忽然有了反应。
“难道是因为靠近帝女献真身的缘故?”
许宣低声嘀咕,想了想,便道:“灯儿,你用心试试,看看能不能通过铜鼓和漂亮姐姐说话,或者感应到她在哪里。”
“嗯。”灯儿依言点点头,闭上双眼,长长的睫毛不住颤抖。
片刻后,忽然睁开双眼,指着左手边叫道:“在那边!”
许宣一喜,没想到这法子真能有用,忙问她怎么回事。
灯儿道:“是沙漠,好大一片沙漠,无边无尽,黄澄澄一大片。
沙漠上有一座沙丘,像是坟墓一样,正缓缓在沙海里游走,漂亮姐姐就在沙丘下面。
那里没有白雾,也没有光,听不见风声,也没有人说话,只是黑漆漆、静悄悄一片,但不知道为什么,灯儿还是能够看到漂亮姐姐。
她就躺在一张洁白的锦被中,好像是睡着了,灯儿叫了好几声都没醒。”
许宣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往那边走吧,看看能不能走出阵法。”
灯儿点点头,旋即好奇问道:“师父,这里漫天都是白雾,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也没有什么危险啊,怎么他们一个都不敢进来?”
许宣刚要答话,却听灯儿忽然一声惊呼,指着前面喊道:“漂亮姐姐!”
说罢,一把挣开许宣手掌,就往前方奔去。
许宣凝神一看,不远处的白雾中果真俏生生站着一位青衣女子,青丝如瀑,披散脑后,两缕秀发顺着光洁的额头垂落在白皙的脸颊前,唇红齿白,正笑盈盈看着奔向自己的灯儿。
不是乾州城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帝女献,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