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农尝百草的故事有许多版本,一说是神农有一条天帝赠予的神鞭,能解百毒,神农就是靠了这条鞭子尝百草的;一说神农的肚子是透明的,能看清各种草药在腹中变化,然后以茶解毒。传说很多,但有一个共性就是,神农能洞悉草药在体内的变化。
听了王不易的话,许宣若有所思:“师父的意思是,神农自己就是一个修士,所以才能洞悉草药在体内的变化?”
王不易点点头,说道:“没错,百日筑基,一旦功成,人自能内观定照,辨阴阳、观气血、知经络,此后修行更进一步便能生出真元,内行于经络,外放于体表,借此探知他人肉身状况,至于药材、药性,能内观定照后自然也能明晰了。其后,这些医理便逐渐流传于世俗,只是凡夫俗子并无内观定照之能,也无真元之妙,故而这才有先贤总结各种辨症,发明‘望闻问切’观诊之法,但这些都不过是体内阴阳不谐,而体现出的表现罢了。神农氏的传说是否是真的为师不知道,李白曾有诗云‘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这些传说故事或许也是老百姓对自己不了解的事物,用另一种自己能理解的方式进行演义吧。”
许宣恍然大悟,难怪后世中医虽然也有疗效,却始终被西医压着打。失去了内观定照之能,看不到经脉的存在,也看不到药物在体内的变化,没有真元,更探查不了人体内的种种病因,单凭一个“望闻问切”虽然也可以诊断出人患了什么病,针灸、中药也能够治疗这些病,但是病人要是问你为什么这样做自己的病就会好了?你又有什么东西证明自己开的药方确实是对症下药呢?一句话,缺乏一个可视化的证据。西医有数据,有指标,而中医呢?全凭医生的经验!所以,相比西医,人们更容易把中医当成神秘学的一种。
不同的世界观自然有不同的方法论,既然西医无效,又怎么能寄希望于中医?这原本就是对中医的一种不公平。我能治好你也能治好,这不算本事,我治不好你却能治好这是病急乱投医,治好了是意外之喜,治不好就是庸医害人……呵呵!
许宣想了想,又问:“师父,既然如此,那这些学医之人为什么不先学修行,再学医术呢?”
王不易苦涩一笑,说道:“修行之路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既要机缘也需天资。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每一步机缘、毅力、资质缺一不可,况且,修行之法晦涩难懂,许多口诀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又如何教得天下所有大夫都能修行呢?”
“师父言之有理,只是徒弟觉得,或许也不用让这些大夫全都精通修行,只要能筑基便可,如果天下有一半的大夫能内观定照,想必定然会有更多的金方、良药出现,这岂不是有大利于百姓?”
王不易听完一愣,随即又摇了摇头,说道:“你有此心师傅很欣慰,只是若只是筑基却也并非人人都可以的,凡人食五谷,体内皆有暗伤、污秽,而筑基便是一个静守养气的过程,修士需要在正式踏入修行之门前对自身躯体进行修复、补益,进而达到精足、气满、神旺的三全境界,修行之法除了每日打坐、冥想,还需辅以外丹进行,直到有朝一日丹田中生出气感才算入门。凡人皆有八脉,具属阴神,闭而不开,只有等到体内真元壮大之后,才能依照法门以真元冲开,使天门常开,地户永闭,才算筑基成功,要想冲开八脉,所需的真元单单靠平日呼吸吐纳是远远不够的。若是依你之法让天下一半的大夫筑基,你可知道需要多少大夫才能挑选那么许多身具修行资质的人,又需要多少外丹来供他们修行?”
许宣听完心中有些惊讶,刚要说话,王不易却摆了摆说,示意让他听自己说。
“现在你或许不知道筑基成功的厉害,为师和你说个简单的道理你便明白了。筑基成功的修士因八脉具开,地户永闭,精、气、神不再外泄之故被称为无漏真人,但世俗中也偶有武夫能达此境界,以武入道,被称为先天高手,这天下之大,你可见过几个先天高手?现在你再想想,让天下一半的大夫都成为先天高手,这可能吗?况且……”沉吟片刻后,王不易又压低声音道:“便是你有这许多资源,只怕有些人也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许宣正惊讶于筑基成功等于先天高手这个概念,听到王不易的后半句时却更好奇了,问道:“这是为何?”
“为师也是听你师祖说的,天地灵气皆有定数啊,分的人多了,有的人分到的便少了,是以法不轻传呐!况且,侠以武犯禁,朝廷又如何会容得下这许多不安分的修士?”说到这里,王不易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况且……人心是世上最难把控的东西,谁不想长生久视?得陇望蜀,筑基以后想结丹,丹成之后想修出元婴,元婴之后呢……不知道修行之法也就罢了,既然面前已经有了另一条道路,又有多少人能够不忘初心,坚守医道?到时候恐怕只会多出许多修士了,但这却不是一些人能允许的。”
“仙道四大守恒定律!”听完王不易这句话,许宣心中再次想到这个定律。想不到今天自己居然一下子就接触到了两条定律,阴阳平衡、灵气守恒定律。想到定律中的内容,许宣也明白过来,若是真让天下一半的大夫都成为修士,所需灵气自然庞大,那些已经修行有成的人可以让一些有机缘的人走上修行之路,但绝对不可能容得下突然冒出那么多来瓜分自己蛋糕的人,况且,在这些人前面还有一个朝廷。身怀利刃,杀心自起,真要是培养出那么多先天高手,只怕还没来得及给天下病人解除疾苦,却是早就天下大乱了。
想到这里,这才朝王不易深深一礼,说道:“师父言之有理,是徒儿想法太简单了。所以师傅便要以自己的修行之身沉浸医道,钻研出更多的医理、药性吗?”
王不易想不到自己只说了医理、药性的来源,许宣便能猜出自己为何不潜心修行,而是一心研习岐黄之术了,心中不由生出许多感动。能传承衣钵的是弟子,能明白自己心意的却是知己,许宣既是自己相中的徒弟,又能明白自己心意,王不易觉得这个徒弟收的不错。
负手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病人,王不易说道:“医者父母心呐,每当看到一些病人只是因为遇到不懂修行的大夫,就错失了性命,为师便暗恨自己修为不足,不能分身百亿,以解众生疾苦。幼年时,我家中贫苦,双亲具死于病痛折磨,若不是你师祖只怕我也早成了一培黄土,故而自修行之日起,我便发下宏愿,愿仿先贤故事完善医典、药典,探寻出更多能供普通大夫使用的医术、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