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拂不想掺和墨华和蒋不才之间的那些恩怨,也不想一回去就见到一个哭哭啼啼的苏晴月,拜师礼一结束,她带着持墨火速上了药峰,入住了药峰主峰之下的属峰子禾峰。
也是因为她跑得太快,墨华安抚完苏晴月之后去了问剑崖想看看自己的大弟子,却只见一个空荡荡的问剑崖连个人影都没有,秦拂常住的洞府被打上了厚厚的几层结界。
墨华这时候还不知道自己的弟子已经跑了,转头下山想去寻人,下了山才被人告知秦拂已经入住了药峰。
墨华先是惊愕,随即心中涌出一股难言的不适。
拂儿……走了?
她不和自己打声招呼就离开了?
随即他意识到,自己说过让她拜师礼之后入住药峰,现在晴月已经拜师,拂儿现在离开并无不妥。
可是……
他的大弟子,从她十五岁他把她带上山,她几乎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少女天资非凡,是个习剑的天才,但身怀如此天资却也不骄不躁,仿佛从未让他操心过。
从前她怕他担心,无论去哪儿都会向他禀明,就像外出游玩的少女禀告自家长辈一样。
这是她第一次什么都不说就离开。
墨华站在持剑峰下静默良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了什么。
天边最后一丝日光淡下去的时候他恍然想起来,自从他回来之后,他仿佛从未认真关心过自己这个伤势未愈的大弟子。
所以拂儿是为他太过关心晴月生气了吗?
身为大弟子,为这么点小事生气,未免太有失稳重。
他心里下意识的这么想,可内心深处却始终有一丝怪异,无论如何也无法说服自己。
而另一边,墨华离开之后,苏晴月在持剑峰哭了半晌,在夏知秋的安抚下止住了哭泣,婆娑泪眼看向了始终守在她身边的夏知秋,哽咽道:“二师兄,你真好。”
夏知秋笑的温文尔雅:“我应该的。”
苏晴月脸上微微红了一些,微微垂首,看到夏知秋手中正握着一把莹白如玉的骨笛,轻轻抚摸着。
苏晴月:“这骨笛真好看。”她轻轻伸出手,想抚摸一下。
夏知秋下意识的避开。
苏晴月脸上一片尴尬。
而夏知秋回过神来,温和的笑着说:“对不起,这是对我很重要的东西,所以……”
苏晴月低声问:“是……师姐送的吗?”
夏知秋低头看了看,一声“是”卡在了喉咙里,睁开眼睛却说:“这……其实是我长姐的东西。”
苏晴月:“师兄有个姐姐?”
夏知秋:“嗯,但很早久去世了,这是她的遗物。”
苏晴月一脸愧疚:“对不起。”
夏知秋没有说话,低头看着骨笛。
苏晴月冷静下来,渐渐察觉到自己在大殿上冲动之下离开的举动到底有多不妥。
夏知秋离开之后,她立刻去了问剑崖,想先行示弱,以免以后落人口舌。
然后同样扑了个空。
苏晴月站在问剑崖,脸上闪过一丝不甘。
……
而在药峰,一众药峰弟子对秦拂的到来表示出了极大的欢迎。
不过谷焓真严禁药峰弟子打扰秦拂,连他那几个亲传弟子也不行。
住进子禾峰之后,谷焓真立刻给她安排了一个月的药浴开拓经脉。
秦拂准备药浴之前,谷焓真看着那一桶黑漆漆的药水,让她做好心理准备:“药华经修炼方法特殊,修炼者的经脉必须足够宽阔才能承受那生生不息的灵力,所以我这里用的都是拓宽经脉的烈性药,药浴之时会痛苦非常,你要做好准备。”
秦拂点了点头。
谷焓真又说:“这药浴换其他人估计得泡个小半年,许多人都是受不了疼痛倒在了这一步上。不过你经脉天生就比别人宽阔,又是剑修,经脉比普通人又坚韧,我就加大了剂量,你若是承受得住的话一个月也就足够了,能少吃不少苦。”
秦拂奇怪,心说这得疼成什么样,连小半年的药浴都承受不住吗?
不过她没说出来,只是问:“谷师叔,我这一个月只泡药浴就行了吗?”
谷焓真摇了摇扇子:“先泡两天,等我探探你经脉的情况,能受得住的话就可以一边泡药浴一边开始修炼。”
秦拂心说这有什么受不住的。
再怎么疼,还能疼的过刚开始修剑的时候打熬筋骨的疼吗?
谷焓真交代完,唤了他的小弟子兰棠进来帮她。
秦拂不觉得自己洗个澡需要谁帮忙。
不过兰棠长得相当可爱,婴儿肥的脸上一双圆圆的眼睛,甜甜的叫师姐,叫的人心都化了,秦拂怎么也说不出拒绝。
谷焓真离开后,秦拂穿着里衣踏进了浴桶。
踏进去之前,秦拂想,她倒要看看到底能疼成什么样,能让谷师叔这么叮嘱她。
踏进去之后,她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脑海里贫瘠的脏话词汇让她在这种情况下只能用一句干巴巴的“卧槽”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而她这时候也终于知道谷师叔让这个师妹来陪她是为什么了。
她乍一踏入药浴疼的受不了,周身凌厉的剑气下意识的爆开,兰棠师妹不退反进,没等她阻止就绕过密密麻麻的剑气来到她身边,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把她压进了浴桶里。
秦拂一声闷哼被她强行憋在了喉咙里。
这师妹虽然是个医修,长得也可爱,但一身巨力,她一压,秦拂一时都站不起来,也不知道这细胳膊细腿的如何爆发出这种力量。
看来谷师叔派这个师妹来不是帮她的,而是专门压她的。
无外乎谷师叔说许多人都是倒在了药浴上,实在也怪不了别人,这药浴接触到皮肤上几乎瞬间就渗透了全身经脉,随即经脉就像是被揉碎重造了一样,如果不是秦拂心性坚韧,她能当场疼哭过去。
疼过这一阵之后那疼痛会弱一些,但也只是一些而已。
她缓了好一会才能开口说话,说话时嗓子都有些沙哑:“兰棠师妹,多谢了。”
她一说话,兰棠咻的瞪大了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惊奇的说:“难怪师兄师姐们这么崇拜秦拂师姐,秦拂师姐果然名不虚传!”
秦拂忍着疼痛,缓缓道:“怎么说?”
兰棠:“这药浴我也泡过,当时就疼的受不了了,我师姐想压着我,但我力气大,一拳打穿了浴桶还打飞了师姐,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压着我了,我就放弃了。”说完可惜的摇了摇头。
秦拂:“……”
这话她不知道怎么接,为了转移注意力,换了个换题:“你师兄师姐怎么说我?”
兰棠毫不犹豫道:“他们说秦拂师姐不仅是修真界第一美人,还是修真界第一猛男,真爷们都猛不过你,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秦拂:“……”
听前半段话时她还想说谬赞,后半段话一出来她直接傻了。
猛男?
她风光霁月一剑修,被你们称之为猛男?
……你们药峰怎么不太对劲的样子?
……
秦拂好不容易熬过半个时辰的药浴,坚决拒绝了兰棠师妹试图和她比一比力气的邀请,从储物戒里拿出一身新衣服穿上出了门。
门外,谷焓真摇着扇子坐在凉亭,一见她满意的点头,说:“我就说你是修药华经的料吧,墨华师兄还舍不得你这宝贝徒弟推三阻四的,不过啊,你要是有一天看墨华那张老脸看够了,药峰欢迎你啊,你谷师叔罩着你!”
秦拂心说,说不定未来某一天还真得劳烦您罩着我。
但现在,她只能一脸无奈的笑道:“谷师叔说笑了。”
离开了谷师叔,她准备去山下的法衣铺子买几身衣服。
她这次身上的衣服全被剑气搅碎了,按照她这个破坏速度,她估摸着没有几天她可能就没衣服穿了。
挑衣服的时候她本来想挑她最常穿的白衣法袍,可拿衣服的时候手一转,却指向了白衣法袍旁边的一身火红衣裙。
秦拂说:“掌柜的,麻烦把这件给我拿下来。”
掌柜的认识她,原本都准备直接拿白袍了,看她指向一席红衣,结结巴巴的问道:“秦、秦仙子是要那一身红衣?”
秦拂:“就是这个。”
掌柜如在梦中,恍恍惚惚的给拿下来了。
然后,秦拂又挑了蓝色留仙裙、嫩黄色襦裙,还挑了两套首饰。
掌柜的一脸怀疑人生。
秦拂就假装自己没看见。
她爱穿白衣是因为墨华,墨华捡到她的时候一席白衣斩杀了她面前的妖魔,如同仙人一般,从那以后她心中的剑仙就是一身白衣的模样。
从她上山到现在,从她少女韶华到如今沉稳的剑修,她生命中仿佛除了白色就再无其他颜色。
可现在想想,红色热烈、蓝色沉静、黄色活泼,都是很美丽的颜色。
她把挑好的衣服都装进储物戒里,说:“我都要了!”
掌柜的全程下巴里没合拢过,结结巴巴的说:“……啊?是,是!”
秦拂走出去,掌柜看着墙上各色衣裙愣了半晌,然后恍然大悟。
他现在应该做的不是发愣啊!他现在应该多准备一些各色衣裙来啊!秦仙子爱上了别的颜色的衣裙,不出几天这种颜色必然会大卖的!
……
秦拂虽然还穿着一身白衣,但带着一储物戒的漂亮衣服,心情都好了许多。
她自然也没有发现路上的各峰弟子们看她的的眼神都怪怪的。
她回了药峰之后,也不急着先上子禾峰,而是提着剑去了药峰后山,准备练一会儿剑。
药峰后山接着一大片湖泊,湖泊的另一边就是一片药田。
秦拂就站在湖泊边,起手练了一套基础剑法。
可这一套剑法还没练一半,她身后一从鸢尾花中传来了淅淅索索的声音。
秦拂收剑,警惕的看了过去。
鸢尾花从里钻出来一只浑身脏兮兮的橘色小奶猫,一条腿似乎还瘸了,可怜兮兮的冲她“喵”了一声。
秦拂怜爱之心大起,赶忙跑过去抱起了小奶猫,准备赶紧带回去让药峰的师弟师妹们帮忙看看。
观察它后腿的时候,秦拂注意到它脑袋上还沾了一块红色的东西,似乎是血,可又没有伤口,可能不是它的。
秦拂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它那块沾血的毛。
鲜红的血液蹭到手指上。
沾染血液的那一刻,她丹田里被封印了的那股妖力如同疯了一样,疯狂的在封印中冲撞,每一缕妖力都充满了对那血液的渴望!
秦拂丹田剧痛,手一松,小猫掉在了地上,她却死死盯着手上的血。
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