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我才发现歌声是从书架后面发出的,我急忙搬开沉重的书架,看到后面藏着一台老式的电唱机。
这是个又圆又扁的大家伙,里面有张密纹唱片在转动着,旁边还有两个小喇叭,子夜歌声正是从电唱机里发出的。
幽灵在唱片里歌唱。
终于发现了这个秘密,三年前孙子楚听到这间屋里的歌声,实际上是书架后的电唱机发出的。我轻轻抬起那根电唱针,歌声便突然中止了,心理学实验室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林幽依然躲在墙角,她的眼神是那样复杂,我实在无法用个位数的词汇来形容。
我拿出了电唱机里的唱片,这是张60年代出的密纹唱片,上面写着名为《子夜鬼妻》的子夜歌剧目。
原来这就是今天上午,西冷镇的老人所说的子夜歌唱片了,那时我就已经发现这个结了,只是想不到会在这里解开。
我转头盯着林幽的眼睛说:"你没有想到吧,今晚我居然会找到这里!"
她像是哑巴一样看着我,或者纯粹只能用眼睛来说话了。
看着这双楚楚可怜的眼睛,我的心又软了下来,但事已至此我怎能退却?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切,始终都在我脑海中缠绕着,一个谜团被发现,接着又是一个谜团,悬疑如连环套一般诱惑着我,我一度以为自己真的进入了另一个时空。
但是,从昨天开始我渐渐明白了,某些头绪被我从纷乱中理了出来,在黑暗的迷雾中亮起了一线幽光,为我指出了冲破迷宫的钥匙。
最近的几个小时里,我的脑子在飞快地计算着,所以根本没有在乎春雨的提问,看上去就像台沉默的机器。
对,真相往往就在你的眼皮底下。
读者朋友们,我决定不再卖关子了,是说出来的时候了-
"让我来猜测一下吧,三年多前你父亲许子心教授,一直在研究古代传说与心理学的关系,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他知道了荒村的传说,于是他千辛万苦地找到了荒村,并在寒假带着女儿一起去了那里。"
林幽的眼睛里又掠过一层东西,但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认可了我对三年前的推理。
我冷笑了一下说:"你对我说你认识小枝,使人以为你能见到她的幽灵。不错,你确实认识小枝,但那是在三年前-你和你爸爸住进了荒村进士第,当时欧阳小枝父女俩还在那儿,你们自然是认识了。"
果然不出所料,林幽还是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你和小枝的关系怎么样,也不知道欧阳先生对你爸爸说了些什么,总而言之,那次荒村之行一定给你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不过,受影响最大的恐怕是你爸爸,他肯定听说了荒村古老的传说,也知道了那个永恒的诅咒。虽然许教授是著名的心理学家,但或许他研究了太多的古怪病例,他自己也受到了那些病例们的精神感染,竟使他走火入魔,产生了某种奇怪的变态心理。而荒村之行又给了他强烈的心理暗示,使他最终成为了自己研究的病例-迫害妄想症患者!"
"不!"
林幽终于爆发了出来,她尖厉的声音几乎刺穿了我的耳膜,但随即又蜷缩在墙角了。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要的就是她这种状态。我平静地说:"你越是说'不',心里却越是在承认。三年前,你们父女俩的荒村之行,除了知道了荒村传说,认识了欧阳家以外,还有一个收获就是得到了这张唱片。"
说完,我举起手中的密纹唱片,放到鼻前嗅了嗅说:"好古典的气味啊,这张唱片是60年代录制的子夜歌,这种古老的地方戏曲深深感染了你父亲,对他来说具有一种催眠般的力量,摧毁了他最后一根坚强的神经。三年前他回到上海以后,便终日躲在这间屋子里听唱片,回想着荒村的所见所闻,经历着对于死亡的臆想和恐惧,并最终写下了遗书。"
"对,我恨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