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齐没有天然气, 顾砚书在主院地底铺设的地暖自然不会是后世中大家所用惯了的水地暖。
反而有些类似于华夏北方某些地区的火炕,同时也可以说是华夏古代宫殿中常用的取暖方式,地龙。
其原理便是在地底铺设火道, 然后利用热气流流动的方式取暖。
这种地暖对科技要求不高, 也不需要太大的技术含量便可铺设。
末世来临后顾砚书位处北方,冬日本就寒冷难熬, 再加上受到末世的影响,昼夜与冬夏温度差异日益明显。
但彼时华夏有相当一段时间都处于断气断电状态, 原本的地暖设备已经完全不能启用。
于是便有人想出了这种古老的取暖方式。
不得不说,效果奇佳,省时省力的同时, 也足够保暖。
到了后来,即使华夏恢复了供电供气, 末世中的人依旧沿用了这样的取暖方法。
顾砚书的住处自然也改造了这样的地暖, 装修施工之时,顾砚书不仅过设计图, 同时还亲自去过现场。
在修葺王府主院时,天气已经日渐寒冷, 顾砚书自然是想也没想, 便将这种地暖给搬到了王府的主院来。
现在听到诸位大臣询问,顾砚书也没有藏私, 直接便将现在厉王府现在所用的地暖以及其原理告诉了众人。
然而这些大臣们虽然一个个都能出口成章,随手诗,但对于顾砚书的此时所说的什么火道, 什么热气流,却是听得云里雾里,不知其所云。
顾砚书观其表情, 也察觉到了大臣们可能没有听懂。
略微沉思片刻后,便不再讲述这地暖的原理:
“其实这地暖也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替王府修葺施工的工匠们也都学会了如何铺设,若是诸位大人有需要,将这些琐事交给工匠去做便可。”
顾砚书这话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那些大臣原本还在纠结着顾砚书口中的热气流到底是何物,火道又要如何铺设。
现在却突然反应过来:
没错啊,他们又不亲自去铺设这个地暖,为什么一要弄懂其中的原理?
只要能有办法让自己家中用上不就好了?
当即便有一人笑眯眯地接过了话头:
“老臣年龄大了,身子骨是一年不如一年,一到冬日便觉得难熬,往日里屋里放上五六个炭盆也不够用,今日到厉王府来,倒是松快了不少,若是老臣家中也能铺上这地暖,想必冬日里也能轻松很多,不知这工匠……”
此话一出,顾砚书还没来得及点头答应,坐在一旁的其他人就有人忍不住了:
“我说海大人,你年龄大了,可本官的年龄也不小,真要说起来,本官还比你虚长了半年呢!厉王妃殿下明鉴,老臣这身子骨也差,冬日里也难过啊,前些日才为吹了风,着了风寒,所以这工匠……”
这人前面半句话对着同僚,可谓是极为不客气,然而转头同顾砚书说话时,又是客气有加,甚至还颇有一股可怜兮兮的模样。
变脸速度之快让顾砚书叹为观止。
然而这位大臣的这番举动与言语,却像是给了其他人启发。
甚至没有给顾砚书开口的机会,一个个便开始了他们的表演。
为了让自己能够早一些用上这地暖,这些臣子们可谓是竭尽自己所能为自己争取福利。
于是顾砚书便在短短的一刻钟时间里,观看了由不同的大臣上演的戏剧经典曲目——
川剧变脸。
只见这些大臣们先是怼上自己的同僚一番:
什么你年龄大了?我比你还大上一岁还没说话呢,更有甚者,还有说比同僚大上几日的。
然后便是卖惨,年龄大了,身体差了,冬天也难熬了。
什么前些日子感染了风寒,昨日夜里才被冻醒之类的话,简直就是张口就来。
后总结,核心思想就是,想问顾砚书借工匠。
或者说是,想让顾砚书优先将工匠借给他们。
顾砚书一边在心中鼓掌感慨,都说在官场沉浮的老油条们人均奥斯卡,古人诚不我欺。
一面也知道,在这些人里面,好是一个也不得罪。
这对于旁人来说或许会感到为难。
毕竟工匠的数量有限,借给了海大人便不可能再借给孙大人,借给了齐大人便不可能再借给沈大人。
但对于顾砚书来说,却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
待到大臣们终于表演完毕,一个个都眨巴着双眼看着顾砚书,待他做后的决定时,顾砚书便开口了:
“诸位大人的想法本殿都了解,但诸位大人也知道,这工匠数量着实有限,的确不能同时满足各位,现下本殿倒有一法,倒是可以勉强满足各位大人的想法,不知诸位大人是否愿意接受。”
“什么法子?”
“不妨先说来听听?”
道理大臣们都懂,原本大臣们已经做好了排队的准备,现在听顾砚书说可以都满足,焉能有拒绝的道理,连忙追问着。
顾砚书也不卖关子,直接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当初替王府修葺主院的工匠数量虽然有限,但也有三十有余,不若本殿画下这地暖的烟道图,再各派一人到诸位大人府上,为诸位大人铺设这地暖,只是这样一来,恐怕速度会慢上些许。”
“这法子好!”
“若是大家能同时用上,慢上一些也不紧!”
大臣们共事十余载,别看刚刚挣得是面红耳赤,其实后无论是谁先请到了工匠,其他人也不会有任何不满。
现在发现有一可以两全的方法,当然也就不会在意这速度较慢的缺点。
知道自己家也能用上地暖之后,便又有人问到了顾砚书院中的那个玻璃花房。
这次修葺王府主院,顾砚书在主院中搭建了一个玻璃花房。
花房所占的面积不大,但也不算小,在王府的主院中还算是较为显眼。
不少大臣在刚进院子的时候便看到了,只是因为彼时顾忌着秦戮与顾砚书的身份不好询问。
顾砚书会让人搭建那座玻璃花房,完全是受够了天齐一入冬便吃不到绿色蔬菜的日子。
虽然王府的厨子除以不错,肉也很好吃,但吃多了也腻啊。
但冬日里也没有蔬菜卖,这种情况下,顾砚书也就只能想到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所以那个玻璃花房,其实是顾砚书搭建出来的暖房,用来种植蔬菜用的。
只是现在蔬菜还未播种,顾砚书也不知道是否可以成功。
所以听到有人提及玻璃花房,顾砚书先是愣了愣,随后才给出了答案:
“那是玻璃花房,像现在天气较为寒冷,或者是下雨的时候,便可以将一些比较娇贵的花草搬进去,能够提高存活的几率。”
大臣们听闻此言,纷纷恍然大悟地连连点头。
而有几个爱花的大臣,顿时便起了心思:
有些花草的确娇贵,不能见风,还不能淋雨,冬日里被雪一压,第二日或许就败落了。
偏偏还有些喜光,白日里若是没有光照,第二日便会蔫上不少。
为了这些娇贵的花儿们,这几个大臣可谓是费尽心思,白日里搬出来照太阳,到了晚上又搬进屋子里防止其被风吹折。
可就算是再上心,偶尔也会为政事繁忙忘记。
若是天气好倒也罢了,若是遇到天气不好的日子,说不几个月甚至是几年的心血都在一夜之间付诸东流。
这玻璃花房能够在确保光照的同时又避免风吹雨淋,那不是可以让他们省心许多?
至于一些对花不怎么感兴趣的大臣们想到自己家喜花的老祖宗或是妻女,也有了一丝心动。
当然,这一次,这些大臣们就没有开口再向顾砚书讨要这花房了。
毕竟才收了厉王府上的地暖设计图和工匠,再来要玻璃花房难免显得有些贪得无厌。
索性厉王妃刚刚也说过了,待到陶然居开业便可上门购买玻璃,待到那时,再为自己府上添一座玻璃花房也不迟。
顾砚书是什么人?从一些老臣脸上的神情变化也能看出其心中的想法。
不由端起面前的茶杯,为自己控制不住上扬的唇角了一番掩护。
一场宴会下来,可谓是宾主尽欢。
待到散场之时,顾砚书没有忘记让府中的下人送上这次礼物,也就是这些大臣们来厉王府的另外一个原:
放大镜。
大臣们一场宴会下来,不仅拿到了放大镜老花镜,甚至还多得了玻璃与地暖,自然也是喜不胜收。
当然,其中高兴的,莫过于首辅裴大人以及翰林学士温大人。
待到众人离去之后,温大人才找到了机会,单独和顾砚书说上几句话。
这边顾砚书才送走一位大臣,转身便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温学斐。
甚至还没来得及阻止,温学斐便已经向顾砚书行了一大礼:
“清霄已经将事情同下官说过了,厉王妃大恩,下官没齿难忘。”
都说大孙子,小儿子,老人家的命根子。
温清霄是温学斐小的儿子,同时也是温学斐老年得子的意外之喜,自然是宠爱至极。
后来温清霄遭逢一连串变故后一蹶不振,闭门不出,温学斐自然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在想尽了办法也没能让温清霄主动走出房门之后,温学斐只能选择满足温清霄的要求,听之任之。
他从未想过,自己这个儿子还能有重新走出来的那一天。
现在见到温清霄走出阴霾,又被顾砚书委以重任,温学斐又怎么会不感激?
“温大人快快请起,本殿其实什么也没做。”
顾砚书却觉得这个大礼受之有愧,温清霄是自己走出来的,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连忙上前,将温学斐扶了起来。
温学斐却不这么认为:
“这两年清霄承蒙顾大公子照顾,又得殿下看重,才能有今日的振作,理应受此一拜。”
提到了顾砚礼,顾砚书也不好再反驳,他没有办法替大哥否认功劳:
“既然如此,那便让温六公子以后对报社多上心一些,便是对本殿有了报答。”
这次温学斐还未说话,便先一步听到了温清霄的声音:
“难道是在下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尽心,让厉王妃殿下有了不满?”
不似质问,反而更像是调侃。
顾砚书抬眼,一眼便看到了刚刚还在同首辅说话的温清霄从一旁过来的模样。
微微笑了笑,连忙冲其拱了拱手:
“没有没有,六公子尽心尽力,哪敢有什么不满?”
“能得殿下如此回答,在下也就放心了。”
温清霄眼中也微微带上了一丝笑意。
站在一旁的温学斐原本还在想自己小儿子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不懂规矩了,开始学会贸然插话了。
而后看到两人之间的交流,当即便知道,六子与厉王妃的关系向来比他想象中的更加亲近。
当即便将到嘴边说要报答顾砚书的话给咽了回去:
既然两人有如此交情,他再来说报答一事反而不美。
不若日后厉王妃有需要之时,温府再给予便利。
察觉到温学斐的态度变化,顾砚书也在心中微微略松了一口气:
大哥与温清霄相交甚笃,他本人与其交情也不错。
若是温大人坚持刚刚的态度,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后几人又略微说了一番话,温学斐才起身告辞。
回去之时,温清霄便没有让王府中人相送,想来是准备跟着温大人一起,直接回翰林学士府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