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
周太医在听闻今日厉王进宫的时候, 心中便已经了预感。
预感厉王出宫之前，应当会同上次一样，来一趟太医院。
只不过眼见着时间快到晌午了, 周太医都没见到厉王殿下的影子。
原本周太医还在思索是不是自己猜想错了, 便见到从门外匆匆走进来了一个下人：
“周大人，厉王殿下召见。”
“好, 本官知道了。”
周太医闻言，连忙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打开药箱，从中拿出了一个锦盒，便跟在小太监的身后匆匆离开了太医院正殿。
周太医这边前脚刚离开太医院, 后脚太医院的其他太医们便聚集在了一起，开始窃窃私语着：
“这厉王殿下怎么又将周大人叫出去了？”
“来厉王殿下对周大人很是赏识啊, 周大人这是要飞黄腾达了？”
“算了吧, 厉王殿下的赏识，可不是我凡人可以承受得起的！”
“言之理, 你们说，这次厉王殿下叫周大人出去, 又是为了什么？”
“可能和上次一样？刚刚周大人临走之前, 不是还拿了个锦盒吗？样子是早就知道今日厉王殿下会召见他！”
“难道说是厉王殿下又对厉王妃动手了？”
“十之八.九！”
“但这传闻不是说，厉王殿下对厉王妃宠爱有加吗？上次赌坊那事儿, 厉王殿下不就陪着厉王妃一起胡闹了？”
“这传闻之，又怎可尽信？厉王殿下那是为了陪厉王妃胡闹吗？那可是为了钱啊！一百二十万两，连圣上都心动的数字……”
“言之理, 倒是显得在下狭隘了，就是可怜了这厉王妃……”
“也可怜这周大人，夹在这厉王殿下同厉王妃之间, 要遭受这无妄之灾……”
“谁说不是呢？”
……
周太医对于现在太医院正殿中的议论可以说是全然不知。
他若是知道的话，一定会替厉王辩白一句，他非但没有遭受无妄之灾，甚至还一点也不可怜。
这传言也不似作假，厉王殿下的确是对厉王妃宠爱有加。
这不？这才过去半个月，厉王殿下便又来问他要这药玉了，想来是平日里就没少用！
周太医想的没错，秦戮的确是来问周太医要这药玉来了。
这药玉虽说是叫药玉，但其实更像是药膏的一种，每次用过之后，便会被直接吸收。
所以说这药玉数量有限，用一支，便会少上一支。
上次秦戮来的时候也没提前同周太医说，拿走的是周太医原本为友人准备的药玉，数量原本就不多。
这段时间他与顾砚书都是正新鲜的时候，平时就没少胡闹，这药玉自然也就没少用。
前两日秦戮便注意到剩下的不多了，恰逢今日都已经进了宫，便想着顺便让周太医再备上一些。
只是秦戮没想到，周太医居然这么眼色，甚至还不他开口吩咐，便已经先一步将东西带上给他了。
对于周太医奉上的锦盒，秦戮自然没客气，伸手便接了下来。
但今日秦戮来找周太医，也不仅仅是为了这个药玉：
“周大人。”
“下官在。”周大人连忙俯了俯身。
“王妃他身子没什么问题，但似乎要比常人孱弱一些，近日天渐凉，王妃似乎也较之常人更加畏寒，不知周大人可有什么调理之法？”
虽然早就对厉王和厉王妃之间的感情了一些隐约的猜想，周太医此时依旧有些意外。
毕竟如若不是自己亲耳所闻，周太医怎么也想不到，厉王居然能对厉王妃细心到如此地步。
但对于秦戮所说的问题，周太医也不敢妄下定论：
“这……下官恐怕要先替王妃诊过脉或者过了王妃的脉案后，才能对症下药。”
“两日前府中府医才给王妃请过平安脉，说王妃些许气虚，不过介于王妃前不久才大病了一场，倒也是正常现象，固本培元便可。”
周太医所说的问题，倒是难不倒秦戮。
“既然王爷府上的府医都如此说了，想来王妃的身体并无大碍，平日里用些温补的膳食便可。”
厉王府上的府医周太医也是知道的，虽说是府医，但医术也不见得比他们这些在太医院供职的太医逊色。
只是那府医或许比起滋补调理，更加擅长外伤与接骨，所以才让厉王些不放心吧。
抬眼又见到厉王沉思的模样，周太医略微思索了片刻后，又加上了一句：
“若是厉王依旧忧心，倒是可以让王妃跟着王爷一起习武。”
“习武？”秦戮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建议。
“是的。”
周太医见厉王的表情，便知道这是将自己的建议听进去了，连忙补充说明：
“这习武本就强身健体之效，王爷刚刚也说，王妃只是有些虚之状并不严重，若是每日加以锻炼，就可改善，毕竟这是药三分毒，药汤喝多了对身体也并无益处。”
秦戮听完之后，认真思索了一番，也觉得这话颇道理。
在他年幼的时候，虽然有母妃的悉心调理照料，也只是堪堪达到了常人的水平。
认真说起来，似乎也与常人有所差别。
毕竟他小的时候，与同龄人相比，是略显瘦弱单薄一些。
直到后来被皇贵妃收入膝下，父皇请来了武将来教导他武艺之后，他的身体才逐渐强壮起来。
想到这里，秦戮便直接将教导顾砚书武艺这件事，给提上了议程。
就算是不能让顾砚书练成什么以一当十的绝世手，但能够强身健体也是不错的。
而对于提出这个建议的周大人，秦戮的语气也难得软化了不少：
“本王知道了，劳周大人费心。”
伸手递给了周大人一个荷包，秦戮便直接转身离开了偏殿。
只有周大人，捏着秦戮刚刚递过来的荷包，打开之后看着放在里面的那几个精致的小银锞，略微些恍神。
要知道在以前，厉王殿下可从来没打赏他们底下的人的习惯，今天他居然还能从厉王殿下的手中拿到赏赐？
神情恍惚的周太医哪里知道，秦戮的这个习惯，完全是从顾砚书那里学过来的。
将书房分给顾砚书一半之后，顾砚书平日的所公务都是在书房中处理的。
将下人叫过来训话的时候，也从来没避开过秦戮。
所以对于顾砚书的做习惯，秦戮可以说是十分了解。
顾砚书做风格中，最为强烈的几点便是重规矩，且赏罚分明。
进府不过几日的时间，顾砚书便在王妃原来的基础之上，定下了一套更为详尽的规章制度。
并且要求府内所伺候的下人都按照那套规章制度行。
对于这一点，王府中的下人原本是有些怨言的。
兴仁甚至还在秦戮面前隐晦地提起过那些下人私底下的想法，说是任由这样下去或许会出问题。
只不过秦戮既然已经说了将府中的一切宜交给顾砚书打理，自然就不会去做下顾砚书面子的。
所以在兴仁提及的时候，秦戮只回了一句“全由王妃做主”。
只是后来与顾砚书独处的时候，是将这件事拿出来与顾砚书讨论过。
当时顾砚书便说自己心中有数，让秦戮不必忧心，秦戮也就没再关注这件事了。
谁知道后来不过几日的功夫，府中下人们的怨言便逐渐消失，甚至还多了不少人说顾砚书这套规章制度的好来。
一切的原因不过是因为顾砚书将所人的工作都进行了详细的划分，并且赏罚分明。
做错了便罚，并且绝不手软。
但若是事情办得漂亮好，也会直接赏赐，绝不吝啬。
厉王府中的下人原本就是经过了兴仁的精挑细选出来的，根本就没有偷奸耍滑之辈。
同样是好好做，了顾砚书的这套规章制度，休息的时间变多了不说，就连拿到手的钱也多了不少。
除此之外，甚至还能时不时能得到一些意料之外的赏赐。
对比一下以前的日子，再现在手上的钱财？
谁会说顾砚书的一个不是？
都对其赞不绝口不说，甚至就连做也比往常多了不少干劲。
将王府中下人们的转变看在眼里的秦戮还什么不明白的？
自然也是向顾砚书讨教了一番，将这套规章制度和奖惩分明的习惯学了过来。
这随手打赏的习惯，便也自然而然养成了。
秦戮哪里知道，只不过是一个随手的小习惯，便让周太医心中多了诸多猜测？
回到府中之后，秦戮便准备将止戈叫过来，同他商议一下教导顾砚书习武之。
毕竟秦戮虽说从小学习武艺，到现在也是一方高手，但因为性格原因，并不知道该如何教导旁人。
反而是止戈，时不时会去一趟军营，给新入伍的新兵们一些指导，更加经验一些。
谁知道秦戮刚刚远远地看到了止戈的身影，没来得及将人叫过来。
便发现止戈一个转身，便直接朝他相反的方向离去。
整个过程可以说是行云流水，极为流畅。
若不是止戈离开的步伐稍显慌乱，甚至破天荒地没朝秦戮行礼，秦戮或许还察觉不到其中的不对来。
“止戈这是怎么了？”秦戮直接转头向了站在一旁的兴仁。
“属下不知，”兴仁微微摇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早上王爷出门后，王妃让止戈过去了一趟，从书房里出来之后，止戈便这样了。”
“本王知道了。”一听这话，秦戮便知道这儿应该同自己的王妃脱不了干系了。
既然如此，与其将止戈叫回来询问，倒不如去问顾砚书来的快一些。
想着，秦戮脚下的步伐便微微快上了一分，直接向书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