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费了全身的力气,这才勉强压抑住冲到喉咙口边的惊叫!
惊魂未定的情况下,她二缺的大脑居然还能分心想着:这得多亏身体里还有点洪荒之力,不然就光冲这张模糊不清的脸,她也得拔腿就跑……
到了现在,她已经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追魂符走的不是人间路,而是通往阴间的黄泉路,凌驾于外界空间之上,只要有魂魄的气息,不管什么地方,它都能毫无阻碍的穿行。
而此时灵符带她过来的地方,又在这别墅的虚影中,无非就是这里有人在体内收摄魂魄,私自开辟了摄灵空间。看来,吞噬了昊昊灵魂的人,确是林老将军无疑。
只不过,这地方看起来,昊昊并不是第一个感受到的。倘若何青没猜错的话,那些丝丝缕缕的,如同银河一般的光带,就是从这些灵魂上源源不断地给林老将军传输生命力的。
只有这样,他才能苟延残喘,一步一步,存活到如今。
只是不应该呀!灵火未灭的小孩子轻易是不可擅动的,就比如昊昊,他今年不满六周岁,如果被人强行吞噬了魂魄,那吞食魂魄的人不光在磨合他灵魂的时候要受尽苦楚与折磨,之后还要苟延残喘,连吃饭动弹都是一项难事。
所谓借魂永生,永生不死,也就只能不死了。而且,只有第一个小孩子的魂魄有用,之后就如同抗药性一般,再也没有一点作用。
可这样的半死不活的活着,没有几个正常人能承受得了的。
她皱眉啃起了指甲,看着空间里源源不断消失的星河光芒,这个空间里肯定不止昊昊一个灵魂,但就算这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摄取许多小孩子的灵魂,最多也就能维持三年躺床上不死罢了。一个瘫痪在床,不能动不能说的病入膏肓的人,又是怎么才能一个接一个的不断摄取这些孩童的魂魄呢?!
那根本没有用啊!难不成他有别的方法用魂魄续命?
总不能有人还在旁边一直帮他吧,那也得本人亲自施法抽取魂魄才行啊!如果不是小孩子的魂魄的话,那别的,何青也不知道有什么方法能够续命长达几十年了。
想到这里,她抖了抖,突然想到一个可怕而又不敢置信的事实。
何青甩了甩头,用力保证自己的清醒与勇气,接着重新蹲下身来,去认真看那去狰狞扭曲的躯体。这空间显示的灵魂形状是保持着人死前的那个状态,这具躯体手脚都断了,双臂双腿都扭曲的不成样子,仿佛在生前就遭受到了巨大的、难以想象的断骨折磨。虽然只是一滩红褐色的痕迹,但红色也有深浅,何青似乎都能透过那深深浅浅的红色五官轮廓,看出他生前的俊秀五官,以及又是如何痛苦得大张瞳孔,紧咬牙关,连脸上因为用力太过,以至于连颈部的骨头也都微微扭曲着……
这么残忍的死法……要什么样的丧心病狂才能下得了狠手?!!
何青不敢再想,这具灵魂体明显已经在很久之前灵力就消耗殆尽,所以这些源源不断流淌着输送灵力的光带,会直接从他身上绕过去。
她叹息着,再度站直身子,用力深呼吸,接着跟着那团幽绿色的灵符火焰,慢慢向前走着。
这个空间的主人作恶的目的十分单一,仿佛他所做的一切罪恶,都只为了一个目的——续命!续命!!续命!!!
可是苟延残喘的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人人都将迈向那生命的尽头,这世间最大的公平,莫过于此。强行抗拒,意图扭转,根本是被天地所不容的,这一切的恶果,单单是如同木偶一样痛苦的清醒着这一点,都没有人敢轻易尝试。
而林老将军这样一位受人敬仰的抗战元老,究竟又有什么样的执念,才能铤而走险,哪怕付出一切,只求续命?!
越是接近真相,何青仿佛就越冷静。她的右眼散发出微微的光芒,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光影闪烁,仿佛忍不住跳动起来。被诱惑着,蠢蠢欲动。
越过那一具躯体,这道路两侧依旧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但何青并没有放松,看着路上依旧蜿蜒向前的银河,她知道,如果猜测没错的话,前方应该还有一个可怜人的灵魂残骸。
这片道路十分漫长,每往前多走一步,何青的心都跟着往下沉重一分。每个人,尤其是玄门中人,所能开辟的摄灵空间,大小也是随着本身灵力深厚来决定的。向她目前所能在自己身体里开辟的空间,也不过只有一个足球场大小。
而这一片漆黑的地界,虽然不够宽阔,但显然是很深很深的。如果林老将军有这样的实力的话……何青深深的忧虑起来,她一个人估计还真的不能保证,能把昊昊抢回来。
而她现在,所能找来的帮手,无非只有林临一个人。可林临他……真的愿意亲眼见着曾祖父被大义灭亲?就算他忍痛愿意,难不成还要他亲自出手?
何青又陷入深深的为难中。
再往前走几步,前方又是同样一具褐色的躯体,也是同样的看不清楚的扭曲又模糊的面孔,因为是灵魂体,不管过了多久,他们腐朽的方式都不是化为白骨或化为飞灰,而是永远以这种状态停留在这里。看不见衣服,也看不见具体的身体,清晰的五官。只知道他们都是被抽干了浑身灵力的可怜魂魄。那具身体也是同样的痛苦,以至于何青用尽全身力气,都不能把他狰狞紧拽着地面的手掌舒展开。
越往里走,越接近何青所设想的那个事实。
除了她所想的那件事,这世上根本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源源不断又能保持身体活力的续命。
她一步一步向前走,掌心都被刺破了。
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人……根本不能称之为人!!!
面前的火焰突然加快了速度,何青回过神来赶紧跟上去,前方不远处,仿佛就是尽头。
那里,坐着一个小孩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