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朝夕相处的族人,现在身上长满了金毛,看不出本来的面目,却都如厉鬼一般向她爬来。
银西带着他们步步后退,到最后却被包围了。
织女带着哭腔说道:“大家都冷静冷静好不好,巫会想办法救你们的!”
他们经历过许多次的危难境地,但没想过有一天会被自己的族人包围。
这众生悠悠,算人还是鬼?
余烬捂着血气翻涌的胸脯,咬破舌尖,刺痛感令她清醒不少,趁着这一丝清明,她飞快的画了个阵法。
信仰之力在一点点消散,如果把她的神力比喻成一个水池子,现在水池子里的水已经面临枯竭,并且还在继续蒸发。
她本该惜命,守着这一点神力和银西等人退守。
然而余烬却选择了釜底抽薪,索性将剩下的神力全都散尽阵里。
银西等人不知她在做什么,然而却能从她画出的阵法里感受到溢出的醇和神力,令人舒服的像沐浴在春风中一般。
阵法以余烬为中心扩散开去,纯白色的神力雨点般撒下,那些被蛊虫控制陷入癫狂的族人们身上的毛发一点点褪去,茫然的看着天空。
隐匿在高处的君颜见状,诧异的挑了挑眉,自语道:“这是什么能力?金河部落的这个巫,果然不简单啊。”
池水枯竭,池鱼何以安?
余烬靠在银西身上,咽下喉头涌上的腥甜,才没当众出了丑。
银西急忙扶稳她:“巫,你刚刚,做了什么?他们的蛊?”
族人们在神力沐浴下,身上的金毛虽然褪下去了,但还有些缓不过来,并不知道是余烬救了他们。
余烬摇了摇头,轻咳道:“他们身上的蛊毒只是压制住了,这蛊我从未见过,若君颜不肯替他们解蛊,还得慢慢找法子……”
刚说完,余烬便支撑不住晕了过去。银西等人自是肝肠寸断,也顾不上其他人,打横抱起余烬便往山洞掠去。
等银西走后,有族人清醒过来,四下张望着,又惊又喜道:“得救了,我们得救了?是巫救了我们吗?”
织女和蓝羽没有跟上去,留在原地,蓝羽红着眼眶唾骂:“巫真糊涂,拼了命也要救你们这群没良心的!”
清醒过来的族人,听了这话,有的脸色难看,有的面露愧疚。
这时,君颜从高处款款走下来,轻嗤道:“余烬是金河部落的巫,救族人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族人没有怪罪她招来天谴就已经不错了。”
“对!圣女大人说的不错!”
人群中几声兴和,族人们纷纷看过去,却是几个从白蛇部落迁徙来的人,原来这几个人来到金河部落后,见吉乌受器重,而本又好吃懒做惯了,心中早有不满。
君颜是微翅部落的圣女,可是明晃晃的一条金大腿,几只白蛇便起了攀附的心思。
然而最可怕的却是,底下一片族人沉默着,没人出来反驳。
蓝羽气的脸红脖子粗,咬牙切齿的骂道:“你,你们这群没良心的外族人,枉费巫对你们这么好了!”
白蛇族人闻言不乐意了,阴阳怪气的讽道:“你这么一说,我们倒是想起来了,你不也是外族人么?怎么,你就高贵到哪里去了?人家金河部落当不当你是一家人还不一定呢!”
“你们什么意思?”
这话又惹来金河族人的不满,一时你指责我我指责你,骂的不相上下。
君颜冷眼看着这一闹剧,心下冷嘲:余烬啊余烬,这就是你拼了命相救的人。
虽不知余烬方才使用的是什么能力,但君颜看出余烬已经油尽灯枯了。尤其是她发现,族人对她的信仰似乎对她很重要,当族人们转向跪拜她的时候,余烬的灵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竭了。
这到底是什么神奇的能力?
若说一开始是为了寻找帝王蛊而来,君颜现在却是真的对余烬感兴趣了。一个前尘一片空白,没有巫的能力的巫,居然能给她这么多的惊喜。
现在,她巴不得金河部落越乱越好,除了那个身上气运非同寻常的银西和余烬外,其他人在她眼里就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君颜嘴角一勾,轻轻抬手制止了众人的争吵,诡笑道:“你们的巫,可没有把你们身上的蛊毒解干净。”
此言一出,所有人顿时静悄悄的,方才和站在君颜那边吵的最厉害的人脸色尤其难看,手臂起着小鸡皮疙瘩。
“这金毛蛊,除了微翅部落,世间无人能解。你们的巫确实厉害,居然能压制住蛊毒,但你们也看到了,她啊,自己都快不行了,恐怕就是放血也救不了几个人了。”
君颜恶劣的玩弄着人心,满意的看着众人脸上浮起的恐惧。
那几个白蛇族人反应最快,扑通的跪倒在她面前,一个劲磕头:“圣女大人慈悲,救我等一条贱命吧,从此以后,为狗为牛,没有半句不是!”
见状,有几个人也动摇了起来。
蓝羽急的不行,骂道:“我看谁这么不要脸想做三姓家奴,巫平时对你们的好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么?”
白蛇族人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突然恶声恶气的嘲讽道:“我说你怎么这么急着替巫出头,当初巫为了你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吧?还有织女,嘿嘿,你们不会是跟巫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吧?”
织女脸色涨的通红,然而不善言辞的她又怎能说过他们?蓝羽自己一个,终究势单力薄。
方才银西本是留他们两个下来善后,照顾恢复的族人,没想到竟变成了这番局面。
君颜见时机差不多了,懒洋洋道:“想保命也不是没有法子,只不过就像这位小兄弟说的,本圣女可不喜欢几姓家奴。凡不再信仰余烬为神使的,本圣女保其性命。”
她明摆着不想解蛊,吊着众人性命遛狗一般,奈何被蛊虫支配的恐惧深深地埋在族人的心中,那几个白蛇族人率先投了诚,陆陆续续的也跟了几个金河族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