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知道后世的史书上记载,一些原始部落便已经有人将彩陶当做陪葬品了。
对于绝大部分的部落来说,吃穿仍是最大的问题,这类观赏品味同鸡肋。
然而,能修的起坟墓,拥有陪葬品的,哪个不是称霸一方的大部落首领?
这些人就如白石一样,已经从饱暖上升到了享乐。
而偏偏是这种人的物资最好赚。
余烬沉思片刻,展颜道:“白石族长若是喜欢,便送于你了,日后想要什么形状的彩陶,大可差人来说一声,金河部落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大部落之间往来的也是大部落,且好攀比。白石到时候把彩陶往显眼的地方一摆,一炫耀,那些大部落还不个个心痒?
生意就是这么来的!
白石确实喜欢这个彩陶,质地细腻,做工奇特。闻言喜道:“如此也好,吾亦不白拿你的,稍后遣人送物资来。”
对待金主爸爸,余烬便热情多了,扬笑道:“客气了客气了,白石族长还未尝过我们的咸鸭蛋吧?待会儿给你送些过去,保管您吃了满意。”
白石:“……”
怎么会有人市侩的这么理直气壮。
送走白石,余烬早将漠北部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回去看刚抓的山鸡,银西正拿着剪子对扑腾乱飞的山鸡一脸无从下手的迷茫。
银西看余烬剪山鸡羽毛,那叫一个行云流水,然而轮到自己的时候,不是手劲太大让鸡拼了命的挣扎就是剪不断,扯到最后鸡痛苦人也痛苦。
一只山鸡正垂着羽毛,一脸的生无可恋。余烬见状,为之默哀了几秒。
见她回来,银西宛如找到了救兵,忙把剪刀还给她,并问道:“赤炎部落的人来做什么?”
余烬接过他的活,将过长的羽毛刷刷剪掉,这样只是让鸡飞不起来,而不会伤到鸡。
抽空将方才的事三言两语交代了,银西皱眉,沉声道:“这个漠北部落一向低调,近来是怎么回事?”
“管他呢,又不关咱的事。”
剪好鸡羽毛,把山鸡丢进笼子里,余烬拍手:“大功告成!”
她现在发愁的可不是什么漠北部落。养了这么多鸭子和鸡,原先的小麦就不够了。
而大冬天的,千羽部落也没有小麦拿来换。光靠小崽子们挖的虫子可不够鸡鸭吃的。
忧愁的抬头望天,余烬叹气道:“这个冬天什么时候过去啊。”
天坑面积有限,乱七八糟的菜种了一些后,根本没多大地方种小麦了,只能盼着冬天快点过去,播种春小麦。
让族人带了腌白菜萝卜和咸鸭蛋送去赤炎部落,余烬忽然想起一桩事来:“近来没有叶子和昆藤的消息?”
余烬当时虽说要他们到了之后便自行离去,不准纠缠。
然而真到了那时,又动了恻隐之心,她让昆藤留下,在矿山附近住,虽然清苦了一些,却好过居无定所,雨雪无遮。
昆藤却拒绝了,依照约定将那些物资交给她后,带着叶子再没了消息。
今天看到白石,也许白石是真的不打算找他们了。
人家的家务事,余烬无权过问,却也难免唏嘘。
银西摇头,若不是突然提及,他都要以为这两个人已经死了。
余烬收回心思,轻笑摇头:“算了,我去收鸭蛋了。”
今天的鸭蛋不多,才七八个,有几只鸭子蹲在角落昏昏欲睡打不起精神来。余烬那叫一个仇,这个世界要是有兽医,她都想叫来看看了。
拿着鸭蛋回去,却在放鸭蛋的地方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定睛一看,却是小水。
小水是七个奴隶中的一个,生性腼腆寡言,除了当初主动给自己打过一次水外便没有什么交集了。
余烬皱眉,忽然想起那次正是喝了水之后自己才晕过去的,事后虽有怀疑,却一直忘了质问小水。
他在这儿做什么?
“小水!”
鬼祟的身影吓得一跳,猛的转过身来,目光飘忽闪烁:“巫,巫,你怎么来了?”
不对劲。
余烬目光微沉,冷声道:“这话不是应该我问你么?你在这做什么?”
见他手忙脚乱的把手藏在身后,余烬更起疑:“你身后的是什么?”
小水被烫到手一般松了手:“没,没什么……”
这间山洞是余烬后来为了放咸鸭蛋特地空出来的,除了咸鸭蛋没别的东西了。而族人每天都有分配到咸鸭蛋,总不可能是来偷吃的?
余烬沉了脸,步步逼近:“小水,老实说了我可以不追究。”
小水噗通一声跌坐在地,哭丧着脸道:“巫,别怪我,我都是被逼的!”
他颤巍巍从身后拿出一包粉末来:“是,是金狗威胁我,要我把这些粉末倒进部落的咸鸭蛋里,不然就杀了我。巫,是我猪油蒙了心,可我都是不得已的啊!”
余烬沉默良久,脸上没什么表情,让小水更加惴惴不安。
良久,余烬接过粉末,放在鼻尖嗅了嗅,是一种石头的粉末,少量会让人腹泻肚痛,剂量足够甚至能让人死亡。
余烬笑了笑,心情竟是出奇的平静,头一个念头是:金狗怎么他娘的还活着。
收起粉末,余烬淡淡道:“这些坛子里都已经放了?”
小水摸不清她的心情,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事实上他还没来得及放余烬就来了,却说:“巫,我都是被逼的,我也很无奈啊,所以我一直犹豫要不要放,巫,你就饶过我这一次吧?”
余烬笑道:“好啊。”
小水松了口气,紧接着一抹冰冷抵在脖颈。
这可比当初金狗抵在脖子上的石头冷多了。他见过这东西,是余烬的匕首,巴掌长短,却连铁都能轻易割开。
全身的血液宛如被冻住了,小水牙关打颤:“巫,巫这是什么意思?”
匕首沿着脖颈绕了一圈,余烬敛眸,神色有些倦:“你们来的晚,有些事没经历过,许是太久没立规矩了,都当我好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