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戴维斯, 下辈子你一一定要做个不喜欢找别人借钱的人。”
“呜呜呜呜……”
“戴维斯,我是多么希望你活着啊,我愿意给你介绍工作, 希望你过得充实而快乐的生活……”
看着装着戴维斯的棺材被放进土里,送葬的人都很难过,很惋惜,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紧紧握着拳头,完全控制不住情绪。
“戴维斯可能也感染了传染病, 我建议将他的尸体焚化安葬骨灰。”林夜白在送葬过程中, 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那就焚烧吧,最近的死者都焚烧了。”神父同意。
人们因为信仰的缘故,都不愿破坏尸体。但最近的传染病实在太严重了。
“我去拿黑石。”一个邻居转身就走。
黑石是这个世界特有燃料, 可以磨成粉保存, 引燃后,燃烧时间很长, 安全无害,几乎每家每户都有。
“我就带了黑石粉,现在就给他撒一点,可怜的戴维斯。”一个长期抽烟的邻居主动打开棺材, 捏着黑石粉, 开始往下撒。
他撒了一层后, 用蜡烛靠近戴维斯的衣角。
“我点火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棺材里躺着的男人一跃而起,疯狂拍打两腿之间。
“你为什么要先从中间点起???”死而复生的戴维斯惊恐至极。
他头顶上还顶着碗口大的血窟窿, 跳跃时,血浆不停往在滴,惊悚至极。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
“诈尸了!!!”
参加葬礼的其他人也很激动。
【课代表】:戴维斯:我死了, 我又活了,没想到吧(狗头)
【文学带师】:我愿称之为烧鸡
【皮皮虾上天入地】:真够皮的啊
【瓜田里犯了错】:笑出驴叫声
【梅林头条】:#一男子为了逃债竟这样做#
林夜白始终平静,甚至看出来戴维斯头上的那个大血窟窿是一个整蛊道具。戴维斯真是一个小天才,男人看了沉默,女人看了流泪。
随着戴维斯的跳跃,那个整蛊道具掉到地上。
很快,墓地上传出惨叫声。
愤怒至极的债主们拳拳到肉,把戴维斯打得肿了一圈。
“林恩先生,您要揍两拳吗?他是不是也欠了医药费?”之前那个老人问。
顿时戴维斯那肿得眯起,只剩一条缝的小眼睛,流露出了十分惊恐的目光。
他真的没有欠林恩先生的钱啊……
【正义使者】:崽崽可以礼貌性地揍戴维斯两拳
【脆脆鲨】:是的,这老兔崽子坏得很,让你迷路了两天
“不用了,谢谢。”林夜白礼貌地拒绝了。
很快,邻居们离开墓地,把戴维斯留在那里。
戴维斯的棺材都被他们抗走了。
从未见过戴维斯这等厚颜无耻之人!
“也许两天前你不需要医生,今天一定需要。”林夜白打算问问他关于疫病的事。也许会有收获。
“是的先生,我很需要。”戴维斯走路一瘸一拐,屁股高高肿起,甚至能看到几个脚印。
“去你的住处。”
半路下起小雨,林夜白打开大伞。
戴维斯似乎有些冷,打了个喷嚏,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得煞白,瞳孔微缩。难道,他也被传染了?
“也许是感冒。”林夜白见他实在怆惶,安抚道。
“是是是,一定是感冒。”他脸色仍然苍白,那种极致的惊怖稍微缓释了些。
戴维斯带着林夜白回他的住处。
椰林路117号,位于不值钱的街区,还是一个老旧的破烂二层房子,除非穷到极致,否则没人会选择购买这里的房子。
他的家里因葬礼变得有些空旷,一些垃圾被清理干净,仍然留有余味。
“药油。”林夜白从药厢里取出一小瓶红花油。
这是上个世界得到的【杂物】,他用不上,收在空间以防万一,没想到真能用到。
戴维斯正要接过,发现林夜白迟迟没有松手,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林恩先生,我现在没有足够多的银币,能缓一缓再给您吗?”
“我绝对不会骗您。”
“可以用消息换,关于疫病。”林夜白语气平淡,从鸟嘴面具中传出来后,格外冰冷,不近人情。
“好。”
戴维斯找了个地方坐,屁股痛,只好站着。
林夜白也不愿意坐在他家里,站在窗前,听戴维斯讲述多年前的一场航行:
“那个时候我还是黑鲸号的船长,我真的是,只不过没人愿意相信罢了。”
“黑鲸号曾经是帝国最大的商船,二十年前,突然坠海,变成一艘幽灵船。船上死了很多人,我运气好,逃过一劫。”
“行驶到大海中央,船上出现了这样的瘟疫,乌兰托里的瘟疫症状和死亡周期和当时一模一样。”
“附近没有资源补给点,后来又在一场大风暴中迷失了方向。海上缺乏药物,那些染病的人为了活下去,开始互相争斗,夺取药物。黑鲸号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黑暗混乱。”
“我当时也受了伤,大副一刀劈在我胸口,以为我死了。其实我藏在船舱中,船上的厨子偷偷照顾我。”
戴维斯掀开衣服,他胸口的确有一道从肩膀贯穿到腰际的伤疤,缝合得歪歪扭扭。
“船舱底下是用来运送奴隶的,帝国□□好的奴隶,装进箱子里,我们运到海外去,能卖出高价。”
“每次都有奴隶死去,一般会丢进海里。”
“我也藏在一个木箱里,总闻到血腥味,一开始觉得是自己胸口的血腥味,后来发现是从角落里一个箱子里传出来的。”
“厨子会派一个哑巴把死掉的奴隶尸体丢下海,但是那段时间,食物不够了,死掉的奴隶被运了出去,我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平时他们喂奴隶只会从小洞口把食物和水送进去,下次再来的时候,如果食物和水有人食用,就说明箱子里的奴隶没有死,如果没有,就会检查奴隶是不是死了。”
“角落里的箱子,每天把食物、水放进去,都会消失。哑巴一直没有检查,我总觉得害怕。”
“有天,我趁没有人,悄悄打开了那口箱子——”
窗外一个炸雷响起,将整座城都照得亮如白昼。
戴维斯打了个哆嗦,脸色前所未有的惨白,几乎站立不稳,死死抓在窗框上,声音发颤:
“我看见、我看见箱子里那个奴隶,全身的皮,被剥了个干净,还冲我笑,箱子里全是血,还有密密麻麻的小虫子……”
“她是所有奴隶中最漂亮的一个,好像是哪个贵族的私生女,得罪了人,被卖进了交易所。”
“她长得很漂亮,是真神的虔诚信徒,大家都说她有最接近神的笑容。”
“刚上船就经历了很惨的事,有些贵族……一些船员,都很坏。”
“我制止不了他们,我只是一个平民船长,只能送她伤药,希望她好好活下去,等到了大陆对面的国家,也许能遇到一个不错的主人。”
“那天,我直接被吓昏过去了,醒过来时,回到了自己的箱子。”
“哑巴送食物的时候她还是会吃。”
“以前总听着海浪声,不觉得奇怪,我开始发烧,整天都浑浑噩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直能听到虫子噬咬的声音,它们在吃肉。”
“我想开口说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船上病死了很多人,他们开始狂欢,让哑巴把角落里的箱子拖出去。”
“也是那个晚上,船触礁了。”
“我在木箱里,浮在海上,看到了沉没的黑鲸号上,她坐在船头,穿着白裙子,冲我笑。”
“一眨眼,她就变成了一具白骨,带着肉丝,许多虫子在她身上爬来爬去……”
戴维斯说到这里,泣不成声,哽咽起来。
“我运气很好,飘到一个孤岛上,后来遇到了商队,辗转几年,才回到乌兰托。”
“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帮她报仇。”
“我甚至不知道她的仇人是谁,我再也没法航海,我一看到海浪就头痛,就想起黑鲸号。每天晚上,都会反复梦见她在船头对我笑。”
“如果不喝酒,我就没有办法入睡。”
“也许我真的死了反而更好。”
“你装死,是为了躲债,还是有其他原因?”林夜白示意继续往下说。
“我想离开这里,去别的城市,瘟疫迟早会占据这里。”
“为什么不和城主说诅咒的事?如果你说的早,或许疫病会被及时控制住。”
“我不想暴露自己,我不知道自己会遭遇什么。当时黑鲸号装载了许多宝物,沉没后,帝国始终没有放弃打捞,还有其他势力也在打捞。”
“我写过一封信,关于禁书的诅咒,想办法放在暗鸦公爵桌子上,什么也没有发生。”
“黑鲸号沉没的真相,你和谁说过?”
“今天是第一次说。有时候我喝醉了,躺在地上,可能会说出去,估计不会有人在意。”
“没有人知道我是黑鲸号的幸存者,就算我每天吹牛,也不会有人相信,甚至觉得我是个头脑不聪明的疯子。”
“海兹莫-戴维斯,这是你原来的名字?”林夜白问他。
“我改了名字,先生。原来叫allen。”
“继续说说疫病吧。”林夜白音色微寒,令人心思清明,连过分激动的情绪也平复下来。
戴维斯捂住脸,拿袖子把脸擦干净,咳嗽起来:
“我偶然从一本禁书上看到了这个诅咒,只要能剥下人皮,将血肉奉献给邪神,就能实现心中的愿望。”
“这种病应该是邪神的诅咒,城里一定有人重复了这个诅咒。”
“在船上的时候,没有任何办法能治好,如果是乌兰托,我不知道。”
“如果杀了这个布置诅咒的人,疫病是否会消失?”林夜白问。
“我不知道。”戴维斯说出了压在心口这么久的秘密,前所未有的松乏,似乎多年以来,如影随形的痛苦都消散了些。
“那本禁书还在不在?”
“还在,先生,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去把它取出来。”戴维斯挪开自己的床,撬开角落里几块木板,发现原本放东西的地方空空如也,那本禁书不翼而飞。
“如果私藏禁书,是要被烧死的。”
“我得离开这里了。”戴维斯沉沉叹了口气。
“城中外出的路应该被封死了,你怎么出去?”
疫病爆发,乌兰托已经被彻底封禁起来。
“下水道。”
“我以前维修过下水道,搞到了一张地图,知道有个废弃的排水口可以出城。”
“如果你也想离开这里,我们可以一起。”戴维斯语气真挚,问:
“难道你就不想离开这个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