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三两人，便在屋子里密谋相商，吞云吐雾。

陈振和小刘几人，在天台上轮流看守。

碍于职务低微，陈振插不上手，也只有好好看，好好学，心里也在琢磨着，张老三到底搞什么鬼？

王宏伟这边，心急如焚。

给林所打去电话便说：“麻烦了，张老三彻底脱线，我怀疑他想私吞，该怎么办，要不要一起控制起来？”

猫捉耗子，反过来被耗子耍了一遭，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过。

拿了警方控制交付的毒资跑路的，也大有人在。

更有甚者，遇到缺乏经验的单位，吃了原告吃被告，精心设局，把钱和货一起卷跑。

可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张老三的对手，并不是普通人。

而是异常老辣的缉毒警察，在这一行一干就是14年，最早在缉毒大队，11年警务改革，才并入禁毒大队，又下放案侦副所长，师徒两的经验都是无比丰富。

林志恒问道：“进行到什么地步了？”

“把1号嫌疑人钓出来了，双方约好见面，到谈价格的时候，他把监听掐了。”

林志恒捏着下巴斟酌了一番，结合张老三的状态，他反正活不长了，的确有这个可能性。

可想一想，又觉得不对。

“不会，人是我们提供的，用不用他，不给毒资一样的抓人，他就什么也捞不到，应该是想谈个条件，把人盯死了，带回来，我亲自和他谈。”

王宏伟这才说道：“有可能，刚他说要送我一个大礼，要交代一个工厂出来。”

“带回来，尽量的满足他。”

王宏伟挂掉电话，让2组会合3组，在附近严格布控，等他们一谈完，就将张老三控制起来。

三个人扑在阳台上，相机保持着录制模式。

一晃半个小时过去了，对方仍没动静。

陈振其实一直想问，却又下意识的害怕去问，还是问了出来：“这个张老三，他到底什么来历？”

小刘摇头道：“也是个苦命人，我看过他的材料，一家三口都是HIV，他儿子出生几天就死了，老婆前年死了，就剩他一个人了。”

回想起张老三的恐怖面容，尤其是满头的脓疮，陈振仍感觉心惊肉跳。

“是共用针管感染？”

小刘摇头道：“不知道，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如果是静脉注射，针管就肯定会反复使用，他需要抽出自己的血液回推，首先局部感染，针眼并发性感染，诱发全身性脓毒感染，我见过最严重的，脚踝的脓疮深可见骨，然后肺炎，肺结核，淋巴和免疫系统就完了，不共用针管都容易患病的。”

陈振道：“那他得这病多久了？”

“好像快五六年了吧，这病潜伏期太长了，惨啊，他两口子得了病都不知道，她老婆怀孕，六个月了才去做第一次产检，就查出来了，孩子早产，生下来几天就死了。”

陈振都不怎么敢问，可还是忍不住问：“那他呢？还能活多久？”

小刘摇头道：“我上次看他都没这么严重，应该活不了多久，有可能几个月，也有可能，几天……”

一股难言的忧伤，在几人胸腔蔓延。

夏东升整个人都打了个冷战，问道：“那刘哥，你接触过的这种人，多吗？”

小刘笑笑：“我参加工作不久嘛，也不算很多了。”

夏东升仍是问：“到底多少嘛？”

小刘想了想：“也不多，总共就遇见10几个。”

“10几个？”

连陈振也是震惊了。

“10几个还不多？”

“这算啥，干咱们禁毒口的，哪有不碰见HIV的，随便出个警，都有可能碰到。”

小刘又继续说：“我以前实习的时候，才参加工作一个多月，一户老年人，把自己儿子锁在家里戒毒，就是吸食海洛因的，管不了，最后只有报警，我和另一个师兄去铐出来的，结果送去强戒，体检的时候查出HIV带菌者，把我给吓得半死，好好的一个小伙子，精神状态都还可以，才染上海洛因才两三个月，就染上了。”

“当时给我吓得，还好他没抓我，要不然我也完了。”

陈振和夏东升，两人都是萌新菜鸟，听得眼都直了。

夏东升道：“吗呀，那咱们以后去抓吸海洛因的，是不是要穿个防护服什么的？”

“明知道是，就当然要穿了，只要牵涉海洛因的，都要格外慎重，第一个就要问HIV。”

看两人傻傻的样子，小刘笑道：“怎么，怕了？”

夏东升道：“有点小怕怕。”

小刘道：“那你可要有心理准备，案侦二队就是干这个的，我们不管，谁管？”

又问陈振，“你呢，现在后悔进案侦二队了么？”

陈振摇头道：“不怕，大不了注意一点。”

小刘苦涩的笑笑：“是要格外注意，干咱们禁毒口的，本来就是HIV高危感染人群，职业暴露，给你们讲个真事，就去年的事，市局的一个同志，在抓一个毒鬼的时候遭遇暴力抵抗，用手去抓对方的刀，右手掌血肉模糊，他还连说没事。”

“后来一问，嫌疑人有HIV，他当时就沉默了。”

陈振心里一惊：“那我还被咬了一口呢，那我不也完了？”

小刘笑道：“你不是检查过么，没事的，有事早就告诉你了。”

陈振道：“你确定？”

“那当然了。”

陈振郁闷道：“那当时怎么不告诉我啊？”

小刘道：“怕你有心理负担嘛，送进去的第一时间就检查了的，你不是还打了狂犬疫苗么。”

夏东升又问：“然后呢，那同志是不是感染了？还能上班吗？”

小刘道：“还好，吃了半年的阻断药，半年后检查，阻断了，从140斤瘦到了90斤，之后要随时检查，持续给药，也有可能转为阳性，现在据说是调到文职去了。”

看把两人吓得不轻，小刘又呵呵的笑了起来。

“虽然严重，但不要怕，万一暴露了，记住第一时间用肥皂水，最好是盐水冲洗，挤出血液，然后消毒，第一时间去医院检查，确认之后，72小时内，必须吃阻断药，服药半年以上，阻断的几率能达到90%的，也不用太过担心。”

陈振也不禁佩服：“这都没什么，你心大，你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