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自己的主君，哪怕只是名义上的，显然也不是啥太好的感受。

其中的滋味复杂，不可言说，即使是凯撒，也不由得有一瞬间的晃神。

“父亲！！”

痛彻心扉的呼喊响起的同时，凯撒手中滴血的巨剑同时落地，看着大殿门口的黑袍身影，凯撒却从未如此盼望她没有出现在这里，没有……看到刚才的那一幕。

即使杀死国王也依旧稳定的双手此刻却在不停颤抖，惊恐的表情第一次浮现在他的脸上。

明明他已经按照尤拉诺斯的吩咐，杀死了国王。

为了让菲欧娜活下来，他明明已经有了被她仇恨的觉悟。

但为何此刻还如此惶恐……

如同一层糖做的外壳，看似坚硬……却在此刻碎了一地……

除了第一声哀嚎，菲欧娜如同失语一般，嘴巴不断张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如同忘记了如何走路，她奔向国王的残骸，刚迈出两步，就直接摔倒在地。

手掌被地上的碎石划破，隐匿之绸的效果瞬间消失，菲欧娜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再次站起跑向国王。

一头银色的长发凌乱披散，姣好的脸上，眼睛如同开了的水龙头，泪水不断喷涌。

不断摔倒，又站起，又再次摔倒。

明明只是一段不远的距离，但菲欧娜很快就遍体鳞伤，连门牙都摔断了一颗，但她却一声不吭，直到抱住国王的残躯，才突然啜泣出声。

‘呋呋呋……呋呋呋……！’

“菲欧娜……”

凯撒眼里闪过心疼，看着面前无助的菲欧娜，就像多年前那个摔倒抱着膝盖痛哭的小女孩儿，顾不上思虑别的，他直接蹲下身子，将菲欧娜直接抱在怀里。

“凯撒哥哥……”

菲欧娜也像是忘了刚才的那一幕一样，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别担心，菲欧娜，一切都会好的！”

凯撒轻抚着她的长发，眼前似乎回到了孩童时的那个午后，同样缺了门牙的女孩哭得梨花带雨，他同样是手足无措的安慰。

“菲欧娜，你别哭，只要你不哭，我就当你的骑士，只听你一个人的话！”

他忍不住挑起嘴角，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直到眼里的光彩暗淡，直到抚摸银色长发的手掌滑下，却再也无法抬起。

本以为永远不会倒下的身影此刻却轰然倒地。

胸前，足以抵挡一切的铠甲却如同纸片般被穿透，那柄藏在裙子里的匕首，最终还是找到了归属！！！

“凯撒！！！”

悲风之息震惊出声。Σ(°△°！！！

“父亲！！凯撒哥哥！！”

菲欧娜脸上没有丝毫大仇得报的喜悦，仅有痛苦，也只剩下痛苦。

“骑士不死于徒手，但死于背刺么！”

看着这一幕，尤拉诺斯也不禁有些唏嘘，摇着头说道。

“刺穿的不是胸口么？！”

重新回到尤拉诺斯身边的武太刀突然抬起头说道，一脸的懵懂，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虽然不甚了解，但总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看到这一幕，你学会点什么？！”

尤拉诺斯脸色一黑，只当没听到，扭头看向身旁一脸感动的汉克问道。

“……你真不是……人？？”

汉克惊讶的看着他，犹豫了好久，才皱着眉头不太确定的说道。

“何止不是人，如果我不是同伙的话，我都忍不住想一刀砍死你！！！”

悲风之息也冷着脸插嘴道，就连真的不是人的十字军羊都认同的连连点头。

尤拉诺斯却没理会这两个‘又当又立’的家伙，而是狠狠的一拍汉克的后脑勺，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叹着气说道：

“悟性太差！！！”

“我知道！我知道！！”

深感自己纯度太低，总是格格不入的武太刀使足了十二分的力气，跳着脚举着小爪子喊道。

“说说看！”

尤拉诺斯低下头，鼓励的看向他。

“女人会让拔刀的速度变慢！！！”

仓鼠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显然经过了深思熟虑，不是随随便便说了一个答案。

“噗！”

悲风之息和十字军羊同时捧腹，憋不住的开始狂笑。

“说的不错！”

尤拉诺斯却满意的点点头，摸摸仓鼠的脑袋，认同的说道。

得到认可的武太刀一脸欣喜，至于旁边两个杂碎的看法，对于本大爷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你觉得呢？！”

尤拉诺斯看看索伦又看看玩弄触手的珍珠蚌，最终还是放弃了想法异于常人的珍珠蚌，看着索伦问道。

“爱情是短暂的，唯有痛苦是永恒的！”

索伦双手抬起，做了个虔诚合十的姿势，眼神中带着狂热说道。

尤拉诺斯点点头，又看向枪手。

“没人能靠到我这么近！！”

枪手按照惯例抬手拍拍腰间悬挂的手枪，面无表情，但眼低深处带着一丝骄傲说道。

对于手下的培养，尤拉诺斯向来是不遗余力的。

“你们说的都对，不过都没说在点子上！”

他先是点点头，表示肯定，然后才眼神幽幽的看向汉克，有些意味深长的说得：“应该是——舔狗不得好死！！”

“……”

持久的沉默之后，不光是汉克，在场众人对于尤拉诺斯的答案也是相当叹为观止。

众人谈话时并没有刻意放低音量，虽然沉溺与悲痛之中，但还是听了个大概。

此时她已经哭得面目全非，两只眼睛只剩下一条缝隙，却依旧如同喷泉一样，不断流着泪水。

可能是颜值不在，菲欧娜自出生以来，终于聪明了一会……

一路上尤拉诺斯总是莫名其妙说的那些话，还有那些复杂的眼神。

如同凑齐最后一块拼图，所有的一切都串联在了一块。

“是你！！！”

菲欧娜抬起头，指着尤拉诺斯大声喊道，声音里满是仇恨。！

“是我！”

尤拉诺斯大方的点点头！

“为什么？！！”

菲欧娜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天真，看着他咬牙切齿的问道。

尤拉诺斯一挑眉毛，径直走到她身旁，才弯下腰，笑着问道：“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么？！你骑在仙女龙背上用闪电劈我……”

像是开玩笑一样的语气，眼神却没有丝毫的温度。

“你不是没死么？”

虽然满腔仇恨，但看着他的眼神，菲欧娜想起了被尤拉诺斯支配的恐惧！她下意识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又有点委屈……

尤拉诺斯突然一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对呀，我没死，所以其他人就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