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卡斯没说话, 只是紧紧地抱住洛冉，手环着他的背。
卢卡斯保持这样的姿势很久，像是彻底失去了力气。
“你怎么还哭了？”随后卢卡斯看见洛冉微红的眼眶。
“没有。”洛冉摇头。
他只是能感觉到和自己精神连接的alpha是真的难过, 真的真的很难过。
卢卡斯对席瑞尔有多生气, 对自己就同样有多气，而且更加气。
洛冉低声道：“上将, 我总是在想, 如果我能早点遇见您, 那该有多好。”
在卢卡斯刚失去奥尔顿的时候他就在, 那该有多好。
“我也经常这么想。”卢卡斯揉了揉洛冉的后脑勺道：“回去吧。”
洛冉牵着卢卡斯的手，两人一起上飞行器。
卢卡斯靠着椅背, 昂着头调整精神力。
这不是小事，把调查结果和证据交上法院后, 明天应该就能开庭了。
卢卡斯心想, 会不会是那些亡灵冥冥之中也在帮他呢？
毕竟当年证据被雪崩之下的大雪给淹没了，深深藏在了地底下，没有人能找到证据，席瑞尔也没办法销毁。然而现在也许是因为虫子, 又也许只是单纯的地质运动变更，雪崩再次出现把当年战场的遗物又给翻腾了出来，被克里曼给找到了。
如果没有这两场雪崩，可能这辈子都没人知道当年害死奥尔顿和他的精锐先锋的, 是星寇的明枪与自家人的暗箭。
当然, 如果席瑞尔没有做贼心虚, 这么些年一直不肯放过克里曼，克里曼也不会再次回到雪山去，动用了落冰皇室的人去找出来。
自食其果。
见洛冉一直在看他, 卢卡斯笑道：“放心，我是上将，我是保护帝国和人民的上将。”
——我的骄傲，别倒下，勇往直前。
“嗯。”洛冉垂眸道：“我会陪着您。您保护帝国和人民，我保护您。”
也许战场上洛冉帮不到什么，但是他觉得他可以为卢卡斯处理好公务，应付首都形形色色的阴谋与人，不会让卢卡斯像奥尔顿那样，被自家人反插一刀。
有他在，他也不会让卢卡斯的精神力失控，不会让他走上大多数s级以上alpha的命运。
卢卡斯一愣。
随后卢卡斯揪住了洛冉的衣领，把人拉到身前直接就亲。
洛冉已经习惯卢卡斯这种劈头就亲，粗鲁直接的恋爱风格了，闭着眼任由卢卡斯咬。
卢卡斯把人摁在飞行器的窗上，从唇亲到了喉结。
这是他们分开了一段时间后的首次温存。
“冉冉。”卢卡斯抓住洛冉的手咬，道：“我的。”
像只小狗。
“好了……”洛冉轻轻推开卢卡斯，红着脸道：“我要回公司去准备开庭资料……”
“嗯。”
等开完庭，他们要再次回归战场。
……
隔天，满身是伤，五官红肿的席瑞尔坐在被控位置上，浑身都在哆嗦——疼的。
席瑞尔指控了大皇子，想要把罪责都推给他，席瑞尔的律师也在为席瑞尔开脱。
对讲机里的声音确实是席瑞尔的，对讲机的时间和日期记录，对话里的坐标都对得上，这已经没得洗了，只能推锅。
“席瑞尔先生一没军权二没势力，阿尔多家针对他，他没得到任何家族遗产和势力，试问要是没有人指使和胁迫，他怎么敢？”
“且当时席瑞尔先生所得到的情报是，他所提供的资料只是会导致一直与他不和，多番欺负他的弟弟得到星寇的一顿教训，并不知道后果会这么严重，他是被人蒙蔽的。”
卢卡斯倒是相信席瑞尔当年真不知道后果，他被星寇那边的人骗了，他以为他这么说最多只能杀死卢卡斯，他以为那场峡谷行动只有卢卡斯在，而奥尔顿在北部。
毕竟席瑞尔可没那么大的胆子，他本质上就是个怂包。
大皇子被指控，自然也有律师来申辩。
卢卡斯和洛冉就坐在原告席上，看他们争得面红耳赤的。
隔岸观火。
洛冉看了眼卢卡斯，轻笑着摇头。
狗咬狗。
到了这般田地，席瑞尔走投无路之下只能攀咬大皇子了，至少还能拿出他和大皇子私底下联系的证据。
但大皇子这边，掌握着更多证据。
大皇子从一开始就没相信席瑞尔，甚至把席瑞尔当成了自己的后手，每一次动作都保留了证据，因此大皇子这会儿就顺利成章地把之前挪用公款的罪名给反扣给席瑞尔了。
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开庭审讯持续了好几天。
星网上也热闹得很。
xxx：还好席瑞尔已经被元帅和上将驱逐了，他不配姓阿尔多！只是个没妈的阴沟老鼠而已！我好气！我好气啊！！！他怎么可以这样！！！
xxx：对！我呸！！！啊啊啊啊啊怎么有这样的人啊！奥尔顿上将呜呜呜呜呜……他是我们的英雄啊，我真的哭了，为什么是被这种龌龊的垃圾害死的呢？
xxx：请求给予席瑞尔最严酷的惩罚！千刀万剐弥补不了他的罪过！
星网上一片骂声，民众这几天之间的话题也离不开席瑞尔，都在怒骂与唾弃。
xxx：席瑞尔和大皇子在互相攀咬和爆料！天啊，好多料啊，和席瑞尔这样的畜生不清不楚的，我怎么觉得大皇子也不是什么好人？
xxx：席瑞尔那边说大皇子指使他和星寇勾结和贪污，大皇子这边说席瑞尔用他的名义来行贿，我该相信谁？
xxx：楼上的，我们还是相信上将吧，帝国政治家好烦啊
xxx：天啊……我真的浑身都在发冷，阿尔多前·长子怎么会勾结星寇……元帅夫妇怎么教育孩子的，这幸好我们上将是在奥尔顿上将膝下长大的。席瑞尔是个畜生没错，但归根到底他手上没有太关键的势力，但如果大皇子真的勾结星寇那帝国真的完了，啊啊啊啊勾结星寇的到底在想什么啊！为什么这些人那么恶心！！
……
无论如何，大皇子的形象还是因为席瑞尔的攀咬而收到了损伤。
而席瑞尔也被大皇子彻底捶死了。
原本是死刑，但卢卡斯以奥尔顿继承人的身份“求情”，让他转移到军部牢狱。
终身监禁。
这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终审结束，席瑞尔被押入牢狱后，元帅把卢卡斯叫到主家去了。
卢卡斯也大约猜到怎么回事了。
“手续办好了，你签个字就行。”书房内，元帅神情淡漠，把办公桌上的文件轻轻推向卢卡斯的方向。
“以后你就是阿尔多家的家主了，家里其他人也没人不服你。”
文件上还有一个檀木盒子，里面放着阿尔多家的信物印章。
卢卡斯没说话。
“以后阿尔多家就靠你了。”坐在一旁的元帅夫人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面色憔悴，但还是笑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和洛秘书以后一起好好的。明天我和你爸爸就出发去阿尔多名下的ty小星球去过小日子，不在首都了，你要来看我们我们自然高兴，不过我们不会来打扰你。ty星很漂亮，我们还可以养小动物，不会闷的。”
卢卡斯还是没说话。
元帅顿了顿，难得说话了。
他平时说话都只有几个字，但这会儿不一样。
“卢卡斯，我承认我确实做得不好。”元帅道：“是我没尽好责任，对不起。”
元帅年轻时候上战场，不到一年就受了重伤，那是一场惨烈的败仗，元帅回首都后整整三年都没办法行动，奥尔多也代替了他主帅的位置。
元帅可以说是出师不利，还未干下一番事业就被迫退出了战场，从此之后他性格便变得乖张冷漠，愿意和元帅夫人结婚也是因为她在元帅行动不便的时候不离不弃照顾。
除了偶尔对元帅夫人说几句话，他再也没有去做和关心任何事。
他确实没尽到一个父亲和元帅该有的责任。
“嗯，你是好孩子，是我们不对。”元帅夫人眼眶微红，上前靠近卢卡斯，伸出的手顿了顿又缩了回去。
“对不起啊，卢卡斯。”
卢卡斯垂眸。
好片刻，他“嗯”了一句，听不出情绪。
随后，卢卡斯取过了文件和盒子，大步下楼离开了。
“上将。”
屋外阳光明媚，洛冉站在飞行器旁等候，见卢卡斯来了，随即上前。
“怎么了？”
卢卡斯摇了摇头，伸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洛冉的手。
握住了他剩下的唯一。
“走吧。”洛冉笑眯眯地和卢卡斯一起上飞行器。
……
—— xxxx ——
审判结束的隔天，卢卡斯和洛冉便上了战舰回到落冰前线了。
席瑞尔被关入军部大牢，以后都是好日子了，元帅夫妇离开了首都，一切都算是尘埃落定。
不过这次倒让大皇子捡了个便宜，他顺理成章地就把锅都扣到席瑞尔头上了。
原本调查部门已经摸到了大皇子和星寇微妙的联系，但这会儿直接就成了席瑞尔，大皇子那边也要求结案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继续查总有结果。”卢卡斯冷笑道：“让调查队继续查。”
“嗯。”
路途遥远，洛冉和卢卡斯一起坐在战舰甲板上看星星，洛冉忽然道：“上将，等这次战役结束后，我想回纯粹城的墓园看看。”
虽然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但那一片墓园里，总有自己的家人在。
卢卡斯一愣，转头看洛冉。
“上将还瞒着我。”洛冉拖着下巴笑道：“上将早就对我图谋不轨了。”
“……”卢卡斯被转头冷哼，“先说，我以前可对你没什么，你不要自作多情。”
“真的吗？那我那么差还能被选上当帝国秘书啊？”洛冉笑眯眯道：“上将真好。”
“……”
“那是沈西落给我刷上来的资料！”卢卡斯试图申辩。
洛冉一顿。
虽然最后是卢卡斯通过，但一开始如果没有沈西落的暗箱操作，那卢卡斯高高在上的也看不到。
为什么沈西落要这么做呢？
而且除了这个，洛冉还有另一个疑点。
“上将，五年前的联盟运动会，您参加了吗？”
“联盟运动会？有这东西？”卢卡斯蹙眉，“你在说什么？”
“五年前。”洛冉重复道：“五年前有一场很盛大的运动会，今年也有。”
“是吗？”卢卡斯不甚在意道：“我不记得了。”
“那上将还记得……对了，当年年头是王副官结婚的时候。”洛冉道：“上将记得王副官结婚后发生了什么事吗？”
“应该是去平落冰山区的星寇吧。”
因为王秋阳结婚，这才让当时山区的防卫出现了一个小漏洞。
关于战场的事卢卡斯还是记得的。
而洛冉记忆原本就好，于是道：“不是，这场战役距离王副官的婚礼有九个月的间隔，中间上将记得您做了什么吗？”
“那么多年前的事我怎么记得！”卢卡斯道：“不过我没什么印象，真的有那么久？”
“嗯。”
看来卢卡斯也不记得了。
洛冉微微蹙眉，接着问，“那上将您之前说的紫藤花和小木屋，是怎么回事呢？”
“没怎么回事吧。”卢卡斯挑眉道：“你还吃醋嫉妒了？”
“没有，随口问问，上将的事我比您还清楚，怎么会吃醋。”洛冉笑了笑，心中大约有了答案。
洛冉接着去找沈西落了。
沈西落作为战地医生，大多时候都是跟着卢卡斯的，这会儿也在战舰里。
“洛秘书？”沈西落原本还在房间里看资料，见洛冉来了也有些意外。
“稀客。”
洛冉笑道：“沈医生，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问。”沈西落推了推眼镜。
洛冉拉了张椅子坐下，道：“沈医生在应聘楼和我擦肩而过，第一眼看见我，就知道我是3s的omega了，对不对。”
沈西落一愣，随后道，“是。”
“而那时候上将刚从战场下来，失去了奥尔顿，且本身精神力也很不稳定，因此您是故意把我刷上去的，对不对。”
“……是。”
“你希望我能帮助上将，而我确实这么做了，在给上将当秘书的第二年，他彻底精神崩溃失控，因此我和你联手做了一个骗局。”洛冉垂眸道：“我带他去了郊区的紫藤花园住下，与世隔绝，用我的精神力安抚和修复上将的缺口，我和上将在那里度过了九个月。”
沈西落一顿，起身，蹙眉道：“您想起来了？”
“只是想起了一点点，大多是结合线索猜的。”洛冉笑道：“当时为了瞒住我的omega身份，你骗上将说你做了一个白茶的香精，这样我即便释放信息素也不会被发现，当然，主要是那时候上将精神崩溃，无法辨认，神志不清。”
“是。”沈西落点头。
洛冉接着道：“而你和陆成瞒了下来，是因为当时有敌人入侵，上将无意伤了我，对不对。”
“……”沈西落没说话。
洛冉的精神缺口，多年的精神伤害，就是卢卡斯造成的。
洛冉哭笑不得。
“沈医生，您真的以为我会介意吗？”
“当时候您和上将感情并没有现在那么深厚，而且……”沈西落道：“上将也许会很介意。”
洛冉一顿。
随后，洛冉道：“那就不要说。”
离开了沈西落的办公室，洛冉靠着墙，不住轻笑。
精神力被攻击，他这段记忆有些模糊。
但是他记起了很多零零碎碎的片段。
例如。
他的第一次标记，就是这个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