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没有通天然气,还都是土灶。芮恩熟练地在旁边添柴烧火,看样子不像个养尊处优的女孩子。说实话现在这样的女孩子越来越少了,在上海见过很多小夫妻都不会自己做饭做菜。火光在芮恩的脸上摇曳,我看的出神,一不小心把手指切破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不过初七就动刀,不伤你伤谁。”芮恩责问我之后,跑去找我妈拿创口贴。
见她回来,我狡辩道,“咋就色字头上一把刀?”
“你是不是一直都在偷看我?”芮恩低头帮我弄创口贴,侧着脸看不清她的表情,齐肩短发透着特殊的香味。我就纳闷了,为啥喝了那么多酒一点酒味都闻不到。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我继续强词夺理。
“在会议室就看我还不承认。好了,赶紧弄,吃饭吧。”
晚饭我爸败下阵来,老妈破天荒地接了我爸的班,跟中午一样。没想到我妈比我爸还能喝。我真怀疑,当年是不是我妈用这个方法把我爸搞定的。要不是我拦着,俩个人喝完两瓶还想继续喝。
冬天的夜总是黑的很快,更何况现在外面还下着雪。农村的夜晚寂静非常,晚上戏班的敲锣打鼓现在听起来很清晰,估计没有一个人看。老规矩是要遵循,但难得还有人守着老传统过活。
我家一间厨房连着院子,后面是堂屋,两边有主卧和次卧。我爸以我妈喝酒喝多了晚上需要人照顾为借口,不能让我妈跟芮恩一起睡,让我自行安排芮恩休息。重点来了,我家就一间次卧,这是让我跟芮恩晚上一起睡啊!
“你看到了没,我爸妈的阴谋来了。”我摊开手看向芮恩。
“你睡堂屋,我睡次卧不挺好的嘛?”芮恩若无其事地说,然后走到灶间烧水洗脚。看她的样子流程都很熟悉,都知道洗脚盆在哪,水缸在哪。洗脚盆是新的,应该是上次我妈给她买的。
堂屋没床,我看来要睡地上了。看她洗完我也跟着烧水洗漱,然后自觉地从次卧拿了两床被子抱到堂屋。铺好之后发现没有拿枕头,走到次卧门口犹豫要不要进去。发现芮恩给留了门,便敲门征询她的回应。得到回复后我开门进去,见她躺在床上捂着肚子很难受的样子。
“叫你不要喝那么多,你还喝。是不是要吐,我给你拿垃圾桶过来。”我慌忙把垃圾桶放在床边,还拿了一包抽纸放在床头。
“不是吐。你能不能去车上帮我拿个东西?”
“拿什么?”
“我那个来了。”
原来是例假来了,我也没多想脑残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来了?”
“我怎么知道的,我拿放大镜发现的,快去啊!”芮恩气愤地踢我一脚。我知道不该这么问,便乖乖出去取东西。戏班的二胡加敲锣声就在不远的地方,雪花飘飘,好一个孤寂的夜。
因为在堂屋打地铺我睡得很不好,下半夜直接被冻醒了。好不容易挨到早上4点多,起床给芮恩做点暖胃的粥。过年看家里有很多生姜,顺便熬了一碗姜汤加了红糖。怕她还在睡觉,我进去之前给她打了电话。
“我还没刷牙呢?”
“没事的,A+B等于B+A,吃完再去刷一样的。”这个道理是我奶奶经常跟我说的。
“一大清早就喝姜汤?”
“不能喝吗?”我还真的不知道,电视小说上都说让女人多喝水,我知道这样肯定又会被鄙视,还特意在手机上查了一下,才决定熬的姜汤。看来临时抱佛脚不行啊!
“你放那吧,我先喝点粥。”我把毛巾扑在她面前,直接靠在床上吃。
“创业失败是啥感觉?”
“算是解脱。”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跟她说我创业时候的事情,她一边听一边喝粥。听到比较挫的事情,还不忘嘲笑一番。
吃完我端着碗出来,刚好遇见老妈出来,看到我手上的碗,朝我竖着大拇指,说我真的长大了,会照顾人了。我不想理她,扭头进了厨房。
“不好了,不好了,死人了。”三婶一路小跑来到我家找我妈。
“乔木妈,出大事了。三混子跟二牛子昨晚死了,派出所都来人了。”
“咋回事?你慢慢说。”三婶性格比较急,遇到事情之后手舞足蹈的。
“听三混子老婆说,他男人晚上回来的时候,脸上还伤,嘴里骂骂咧咧的。仔细听完才知道他男人跟戏班的班主起了摩擦。三混子喝多了不一会就睡着了,但到半夜的时候就听到外面有二胡琵琶的声音,他男人就莫名其妙地从床上弹起来,一会又是跳又是唱的,闹了半宿。以为是喝酒喝多了耍酒疯,就没有在意。安抚好又睡下了,可是谁知道早上起来发现她男人早就冰凉。村长闻讯赶来,得知昨晚跟二牛子在一起,并派人去叫二牛子过来说明情况。谁知道光棍二牛子躺在家里的地上,加上天气冷,早就冻得跟冰棍一样。村长顿觉大事不好,就赶紧报警,警察刚到。”
芮恩刚洗漱好,听到动静伸头出来问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
等我们到三混子家的时候,屋里屋外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来四位警察。俩个在勘查现场,一个在维持秩序,所长在跟村长交流案情。所长是本地人也姓吕。我们小地方很少有命案,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还是过年,所以我还看到隔壁村有人闻讯赶过来看热闹。
眼见人越来越多,吕所长跟村长商议在村委会设立办公室现场办公,事发地被封锁留一名同事看管。其他两位同事开始给村里面人录口供,寻找案件线索。村长招呼大家都去村委会集合。
芮恩拉着我走到吕所长跟前,啪,一个标准的敬礼,吕所长看芮恩不像一般人,从气质和动作上看至少是军人,也回了一个标准的敬礼。我也跟着模仿了一个敬礼,不那么标准但气势绝对不输。我们这么一弄,人群一下子就停滞不前了,都看着我们。
“吕所长,我和乔木是国安的,穿着便服,这是我的证件,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芮恩从内衣里衬拿出证件,递给吕所长,我也把我的证件一并递过去。
看完我们的证件之后,吕所长很惊讶,招招手,“借一步说话”。村长知道我们有事要谈,招呼大家不要停都去村委会。
“芮警官,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这个案子跟国安有关系吗?”
“没有,没有。吕所长多虑了,我们回家探亲的,听村长说去过戏班的人要重点问询,我昨天跟乔木妈去过,所以过来配合你们调查的。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随时叫我们,我在上海未进国安的时候是在市局做公安的。”芮恩说着指指我,意思是跟我回来探亲的。
“郎才女貌啊。”吕所长看着我们两个说。“我们来了三位同事按道理没问题,不劳烦二位国安的同事。平时都比较忙,难得回来探亲,多陪陪父母。”既然不需要帮忙,我们也没有强求,到村委会录好口供之后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