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仁和医院出来,已经是下午一点多,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怕食堂没有饭菜,在离国安最近的集镇上找了一家夫妻湘菜馆。
“还有饭吗?”,我进门张口就问,有些小饭馆过了饭点也是没饭的。夫妻店都是起早贪黑,为了节省成本什么活都是自己干。老板基本上都是自己当厨子,兼代买菜。为了能买到最新鲜,最便宜的菜,往往凌晨就赶到菜市场。老板娘兼代服务员,打杂和收银。所以他们忙碌到中午之后,基本上都要休息,睡个午觉,这样晚上才有精力继续做夜市。
从厨房里走出来一个身型单薄的女子,一看就是老板娘,“有的,有的,进来坐,我给你拿菜单。”老板娘热情地招呼我坐下来,熟练地倒了一杯大麦茶递给我。
“不用麻烦,一盘回锅肉就好了。”
在吃上,我没什么讲究,也没什么忌讳。小时候家里穷,容不得我挑三拣四的。一盘咸菜炒千张,也能滚下去好几碗饭,所以我只吃下饭的菜,从不考虑营养均衡。
“好的,小兄弟,稍等几分钟。... ... 孩子他爸,回锅肉一份。”说着就回到厨房,开始切配菜。老板娘多做一点,她男人就能少做一点。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可能大多就是这么普通,多一点相互体谅,多一点相互照顾,多一点相互理解。
我出神看着厨房间忙碌的两人,看到了父母的影子,很是欣慰。原本以为只有我这点还没有吃饭,没想到,刚刚又进来了四个人点了五六道菜。夫妻两一下子忙了很多,老板起锅烧油,呛人的花椒和辣椒随着一阵火苗,从厨房飘到外面。老板娘细心地关上厨房的门,跟男人又埋怨起抽油烟机的问题。
每个饭店好像都有不成文的规矩,墙上都挂有电视机。此时电视机正在播放新闻,因为是本地台,播放的内容都是本地的。
“据本台今晨早报记者的消息,昨日在我市第一人民医院发生一起命案,再逃嫌疑犯因拒捕被警察制服后,受伤入院,于当日晚些时候在医院离奇被杀。目前市刑警队正在全力侦查此案,官方暂时未发布任何案情通报,本台将继续关注事件的调查进展。... ...”
坐在我隔壁桌子的四人应该是附近商务楼里办公的,个个都是西装笔挺的。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指着电视说道,“这个案子,你们听说了吗?连环杀人案的要犯被另一个神秘的杀人犯给杀了。”
“听说了,不就一个杀人犯被人杀了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因果报应,咎由自取。”和戴眼镜的小伙子坐在一边的人感慨说道。
对面的另一个留着胡须的人放下手中的大麦茶,插话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但不该以暴制暴,国家有国家的法治,如果所有人都如此效仿,那还了得,岂不是乱套了。”听着这话,可以猜想到此人是这几人中的领导,一语定音,谁都不敢发话。
最后一位本想说点什么,见领导定好了调子,又咽了回去,转口对众人,“这神秘人是怎么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杀人的。我姐姐就在医院工作,听说当时门外和门内都有警察在守着。那人死的可惨了,脑壳直接被贯穿了,脑浆跟豆腐渣一样,与血混合在一起。更不可思议的是,神秘人还在旁边留下了文字,不知道是为了泄愤,没经验还是鲁莽,觉得自己很牛逼,故意嘲笑警方。总之啊,人心惶惶的,我姐说,现在那一层已经封闭了,病人都转移到了下一层。谁都不敢上去,现在在警方没有搞明白之前,没有人敢用这层。”
戴眼镜的忽然来了兴致,“你们说会不会真有脏东西,不然不可能在警察看守那么严密的情况下,杀人于无形,还留下了字迹。这一切动作都不像一个正常人能做得出来的,你们说是不是?”
“谁知道呢?正常人谁会杀人,即使是面对手无寸铁的连环杀人犯。相信法治,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自有法律来严惩。”领导总喜欢一锤定音,高风亮节,说完这番话之后,其他几人相互对视,面面相觑。本身一个论点很多的事件,就这么夭折了。
老板的炒菜速度很快,不一会就出锅了。见隔壁几人已经不再讨论医院的事情,我便不再有心倾听,吃完饭,付了钱就走了。
回到国安已经是下午三点。
来到自己的工位,还是跟离开的时候一样。放下手中的文件袋,伏案思考。我在想以什么样的方式,才能让芮恩乖乖地区仁和医院做检查和治疗。想了许久也没想到什么合理的理由,正好余光瞄见门外有穿着白大褂的法政同事经过,忽然想到了华杞子。华杞子是医生,如果她开口说任何医院有成功的配型可以用,我相信芮恩不会有怀疑的。
想到了就去干,我起身去找华杞子。华杞子的办公室,在熬夜小王子的实验室旁边,准确地来说,华杞子也是一个搞实验的。经过熬夜小王子的办公室门前,我特意伸头往里面看,发现门是半开的,不过里面却没有人。
我掩上门,来到隔壁华杞子的办公室。还没进门,就听到了里面两人在争吵。当我推开门的时候,两人看到我,随机都停下了。片刻的安静预示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熬夜小王子气冲冲地把手中的文件往桌上一丢,冲着我说道,“那人是你杀的?”
我转眼看向华杞子,华杞子摇摇头,意思是告诉我,消息不是她泄露的。我预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面对这样的情况和质问,但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
不过此刻我内心早已不像当初,随手关上门,拉了一把椅子过来,挺直了腰杆,斩钉截铁地回复他,“是我杀的。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整件事情的原委,不过我有一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