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仁君, 这边哦。”指了指左边的方向,某个白发黑眼罩的老师对自己的学生喊道。
身上背着大包小包,一眼看过去全是高档甜品袋子的虎杖悠仁小心地感受了某款点心冰冻的温度, 应了一声:“来了老师。”
然后步子稳稳地跟上了老师。
“悠仁君,坚持住哦,这可是赔礼, 要真诚地对待才行。”似乎注意到他的动作,五条悟这么提醒他。
“我明白的,五条老师。”粉发的少年点点头, 心里想着老师可算是消停了。
从那天他一五一交代了发生了什么开始, 五条老师就陷入了某种诡异的情绪里, 据伊地知先生说,居然有独自安静超过三小时没有嚷嚷着吃甜食或者恶作剧。
“怎么说呢, 认识五条先生这么久, 还是第一次感觉他有点焦躁。”伊地知先生一般擦着额上不住流的汗,一边小声地说,“那可是那个五条先生, 是一刻都闲不住的厉害人物。”
这到底是在说哪方面的厉害啊……不过的确能感觉到情况严重了。
虽然那天说完后, 五条老师在训练的时候手重了些,但过了一天,虎杖悠仁也就恢复过来了,所以听完伊地知先生的诉苦, 就忍不住好心地去关心了自己的老师。
“老师,你没事……”虎杖悠仁远远看见老师坐在沙发上捏着什么,刚刚想开口打招呼,就注意到了那个被捏在手上面目扭曲的咒灵。
“歌绘最近都说不过来了,要是再去邀请, 估计也不得到回应。”咒灵像是橡皮泥一样揉搓的人快速地说着什么,“可是我好不容易完成任务,得到了假期,却见不到歌绘,岂不是太过分了。再加上马上杰就有时间了,他一定抢先一步去找歌绘,那个人一向是滴水不漏的性格。啊,事情糟透了,为什么变成这样啊!”
“不,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就算计较问题为什么发生也改变不了情况,现在重要的是,要怎么见歌绘。如果歌绘不来的话,那只能我去找她了,但那个人一直都是神出鬼没的状态……要说能找的地点,只能想到一个了。然后还有理由……”
虎杖悠仁眼看着那只算得上可怜的咒灵被直接“啪叽”捏碎,然后自家本该看不清的老师拍拍手,扭过脸,对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哟,悠仁君。老师我忽然想起来,对人做了失礼的事,是需要去道歉的?对、吧?”
像是一开始就知道他来了的样子。
受到与前几天相同的压力,粉发少年眨眨眼,果断答应了:“是的,老师。”
于是就有了此刻,他买来了许多据说是那位小姐喜欢的东西,正跟着五条老师前往能见到那位小姐的地方。顺便一提,其实虎杖悠仁的工资买不了这么多的东西,不少都是他老师大手一挥,自己贴进去的。
还真是大方。虎杖悠仁瞥见付款的价码时,小声地感叹了。
要说五条老师对一位小姐花钱这么大方,还坦然让出了自己喜欢的甜点,没有孩子气地争夺,果然只能是那种情了吧。
但还是稍微有点奇怪,如果是那种情,怎么说也不对外说是客人,而是会光明正大点出身份的吧,老师不像是那种在这方面会遮遮掩掩的人。
难道说是被拒绝了?
不过以五条老师的脸,真的有人拒绝他吗?虽然那天见到的歌绘小姐也很漂亮就是了。
总不能是单相思,所以才变成现在这样别扭的关系的吧?
想来想去没能想出个答案,一向不擅长这方面思考的学生果断放弃了胡思乱想,决定直接从当事人身上得到答案:“老师,那位木之本小姐,是对老师很重要的人吗?”
“嗯?是哦。”被学生突然的提问惊到一瞬,五条悟回答得很随意,甚至游刃有余地调侃他,“哎呀怎么了,悠仁君这个年纪就已经对大人的世界产生许多向往了吗?不过有些事可不需要着急,慢慢长大就好了。”
“我知道的老师。”虎杖悠仁晃晃自己的袋子,“就是第一次看见老师对一个这么上心,有点好奇。话说,老师为什么没有和木之本小姐在一起呢?”他指的在一起很明显是恋爱意义。
五条悟自然理解了这个含义,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世界不是如童话里一样,如果喜欢就可以在一起的哦。不过也是现在情况稍微有点复杂的原因。”
到了这里就不可以再问了,如果没有直接说出口,就是不好说的事情。
虎杖悠仁很体贴地没有追问,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
两人没有再提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一些咒术相关的事情,还有最近的训练计划,聊得也算热火朝天。算得上漫长的路途,也很快结束。
路途的终点是一扇外面看起来有些古旧的木门,木雕的鸟雀鱼虫倒是很精致,但开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巷子里就显得古怪了,不像是会有人来,也不像是适合居住的场所。
虎杖悠仁看着自己的老师大大方方地走上前,熟练地敲了敲门,喊道:“有人在吗?外送甜点哦。”
这是什么呼喊宅男式的敲门手法,木之本小姐是这样的觉吗?
不说是外送就不理外界的阿宅角色?
在粉发少年暗自吐槽的时候,那扇看起来不常打开的门“咯吱”一声,真的从里面打开了。
然后在虎杖惊奇的目光里,一只白皙的手伸出来,还伴随略显冷淡的少年声音:“给我吧。”
然后自家白发老师毫不犹豫地……握住了那只手,一边把里面的人拉出来,一边强行门打开了,笑眯眯的宛如强闯民宅的恶徒:“哎呀,好像送错了,这位先生都不看看是什么就收下吗?万一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就不好了。”
里面的人整个模样显露了出来,但不是他们要来见的木之本歌绘,而是一个看上去相当好看的浅绿发少年,就连瞪着人的样子都带着一股精致的雕琢感,让人怀疑这人是不是被上帝细细琢磨后诞生的。
被瞪着的五条老师显然也这么觉得,毫不见外地黏过去,摸摸人家的头发又捏捏手:“好久不见了,镜还是这么可爱。不过要当心哦,这年头的变态家伙可不少,你这样我很担心啊,一个外送就能把人骗出来,万一被谁拐走的话,我伤心的,要不还是和我回咒术高专住吧?”
被称为镜的美少年面无表情地抽回手,语气冷漠:“五条先生,我们一周前就见过,不算久了。还有,您说的变态行为是不是指假装外送人员上门,然后强行抓住我呢?”
完全是指老师嘛……虎杖悠仁跟着他们,小心地把东西拎进屋子,有点犹豫要放在哪里。
“欸?镜不要这么说嘛,我们认识那么久了,这点亲近还是没问题的啦。”五条悟说得理直气壮,像是发现了学生的窘境,马上说明了来意,为他们互相介绍,“对了对了,这是我的学生虎杖悠仁,他来送上次不小心冒犯到歌绘的赔礼。这是歌绘的弟弟镜,有时会住在这里。”
原来是弟弟,这对姐弟都是很好看的人啊。
虎杖悠仁露出个友好的笑容:“你好,我是虎杖悠仁,上次不小心说了不好的话,所以我想来和木之本小姐道歉。”
镜的表情面对他的时候就温和来:“你好,虎杖同学。其实家姐不介意的,不过还是谢谢你的东西,请放在那边。”他指了一个方向,粉发少年表示理解后,东西放下来了。
虎杖悠仁放下东西的时候,还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镜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明明上次的时候,我们不是玩得很开心吗?”老师的声音委委屈屈的。
“希望五条先生不要绑架我去游乐园的事用一句开心带过。”镜叹了口气,还是软化了来,“虽然的确玩得很开心,但是后果也很麻烦啊,不打招呼就带走我,又拿走我的手机不让我联系别人,当时我的朋友们可着急了。”乱步先生又正好和社长出去了,国木田他们还以为是什么恶性绑架事件,东奔西走了一天。
那的确是很过分了。粉发少年也觉得不太好。
“之后我有专门道歉啊……”
“所以说,不要和乱步先生差点因为一块蛋糕吵起来的事情,说成道歉好吗?”美少年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虎杖完全可以想象他的表情。
不过看来的确是老师的熟人,这样的说话语气虎杖还是第一次听见。
美少年又和老师纠缠了一,像是实在说不过老师,一拍桌子:“好啦好啦,五条先生是来找歌绘的吧。我现在去叫歌绘来,我不答应和你回家的,死心吧!”说完就走进屋子里面,像是去找人来了。
为什么不敢带木之本小姐走,就敢缠着她弟弟,甚至还想带人走呢?
“因为如果是歌绘的话,强行带她走的话,我在她面前的形象不就会崩坏了吗?”老师这么一回答,虎杖悠仁才意识到自己小声嘀咕出来了。
“可就算是弟弟同学面前,老师你的形象也不多好啊。”既然已经问了,他就干脆直说了。
白发黑眼罩的青年顿了一,才笑着说:“说得也是呢。可能是老师我就是比较贪心,这对有些类似的姐弟,我总觉得一个都不能少才行。一个不行的话,另一个带走说不定就能成功了。”
粉发少年瞪大了眼睛,确认了一遍自己听见的话:、老师刚刚说了什么来着?是什么犯罪宣言吗?
回去要不要和伏黑他们研究一民法?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见过一面的木之本歌绘就和镜一同出来了。两人站在一起时,气质偏温柔的姐姐和稍显冷淡的弟弟差异就出现了。
五条老师动作还是很快,直接扑上去了:“歌绘,为什么不我了?上次明明说好要见面,怎么忽然回去了?”动作黏黏糊糊,或许是不想失去老师的尊严,也稍微保持了一段距离。
深紫发的少女熟练地接住他,笑吟吟的:“最近悟君其实很忙吧,我想还是等事情结束了再去叨扰的好。”
“五条先生今天也是翘班出来的吧,不快点回去,伊地知先生要哭了哦。”镜也在一旁提醒了一句,然后慢悠悠地走到了放甜品的地方,好像是准备拿点什么。
“没关系的,我这边的事可以让杰代为处理,所以不着急。”白发青年坦然说出了甩锅的事实。
歌绘蹙眉,似乎不太赞同:“夏油君本来就很忙了,再这样下去,累倒的。”
“那个怪刘海手人可多了,这几年他不少事都是分给面人了的。”五条悟拒绝被这样的眼神看着,不高兴地嚷嚷起来,“他说累都是想骗你去看他,上上次不就是这样,还说什么吃了难吃的咒灵,让你给他做饭。”说着说着,他都有些义愤填膺了。
“夏油君不是这样的人。”歌绘并不这么觉得,“悟君不能因为他曾经走错过路,就这么偏见地看待他。”
“你才是啊,什么时候能把这个奇怪的眼镜摘掉,明白那小子根本不好心、也不是那么温和?”五条悟想要这么说,却也明白要是指出来这一点就让歌绘联想到什么,说不定开窍发现杰那家伙的心思,那可不是他想看见的局面。
所以他只是叹气,摸摸天真的少女头发:“好吧,但歌绘也要给我做饭才算公平。”
“好。”深紫发的少女好像不太介意这点要求,笑着答应了。
接下来的对话,按照虎杖悠仁的说法,就是五条老师致力于为自己谋求福利,而天然属性(?)的木之本歌绘小姐毫不犹豫拒绝掉大部分,只同意一点点不太难做的部分的场景。
不得不说,能让五条老师让步的人,一定是非常厉害的人。更何况老师看起来其实并不是不能更进一步,而像是主动退让了。
但说是来道歉,其实他出场也就一,剩下的时间完全被五条老师霸占了,根本插不上嘴,还是镜弟弟看他无措的样子,说可以一起看电影,才缓解了他的无聊。
那天直到夕阳西,五条老师才被这对姐弟赶走了。
说真的,要不是因为他们态度决绝,虎杖觉得老师一定强行留的。
老师居然会有这么恋恋不舍的人,真是神奇啊。
可能是他看老师的目光过于频繁而新奇,以至于五条老师玩笑似的开口:“怎么了悠仁君?有什么想问的吗?今天老师心情好,说不定回答哦。”
“老师,为什么对歌绘小姐那么执着呢?”明明也见到了许多人,但是只有这一个让五条老师态度这么不同寻常。
“嗯……悠仁同学,这么说吧。”白发的青年竖起手指,“你们应该都做过小学的植物观察实验,你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自己养的花开放的心情吗?”
“当然,当时可感动了!”粉发少年连连点头,溢出了鲜明的笑意。
“而且也觉得很怜爱它对吧?”五条悟又问了一句。
“对啊,因为很惹人怜爱又很美。”虎杖悠仁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了什么。
“如果它枯萎了的话?”白发老师用低沉的语气这么说。
“难过到一个星期都忍不住想哭的。”学生很快跟上了节奏,同样难过地回应。
“就是这样的觉啦!”五条老师打了个响指,又说了句“bingo”。
“可是这是不是不太尊重别人,歌绘小姐可不是花哦。”粉发少年有点纠结。
“不是不是,是说类似的觉而已。”白发戴眼罩的老师努力比划着解释,“做形容的话,第一次见过的美丽事物总是难忘,而印象深刻的。如果曾经失去过,就更想要好好珍惜了。”
“哦哦是这样,曾经错过的初恋呀。”虎杖悠仁认为自己理解了。
“嘛大概没错,歌绘的话,是老师我,永远也无法忘记的花。我啊,曾经真的觉得看见这样的花一直一直灿烂又美丽地盛开去呢。”自己一贯不着调的老师笑着,似是真心又似是玩闹,“可正如悠仁所说,那不是花哦,也不是我在支撑着她。一直以来,其实被支撑到的人,是我也说不定。”
“但无论如何,这样的花,和之后看见的任何一支花都不一样了。的确路途上开放很多的花,颜色更艳丽、香气更诱人的,可只有这支花,我想要更长久地看着,想要摘回家。”
“虽然这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但悠仁要记得,如果哪天看见了让自己觉得心动的花,一定要好好保护它哦。”最后,五条老师似是调侃,又似乎是告诫一般,这么对他说了,“重要的事物,除了自己身边,哪里都不安全。”
虽然这么说感觉有点对不起五条老师,可是歌绘小姐,似乎被不得了的人喜欢着呢。
要加油啊!
虎杖悠仁看着自家老师那个表情,忍不住为木之本小姐鼓劲了一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