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吉奋勇斗拦路虎救傻子同伴。
他如今是强盗,不是可以退而可求其次当大宋最底层顺民,不可能再回到过去平凡安宁的生活,尝到了当强盗的滋味也不肯再回头当贫贱毫无尊严与享受的良民。可他不识字,会射箭会耍猎叉,跑得快,眼尖心思活,当底层良民有优势,混黑/帮就不行了,没一样本事突出,要想在强盗队伍中活得象个人样,必须和既傻又只相信他只跟他的矮丘乙郎形成组合,结合成一股力量,形成头脑和武力互补增值,两人顶一个硬好汉,让人不敢随意轻视欺压,如此才能在强人众多而且显然会越来越多的山寨当稳头领。
他也不愿意在外劳累奔波,喜欢在山寨白吃白喝轻轻松松,但在二龙山是孤立的,本事和出身渊源决定他无法真正融入一个个小圈子。
他不是二龙山老人,不能进入老团体圈。在宋江带来的新团体中也没有真正的朋友。
生铁佛崔道成和飞天夜叉丘小乙是生死弟兄;杨适、刘无忌俩人是东京花胳膊,天然一对;薛亨、张宣赞、刘复三个柴进庄出来的军官紧密勾结在一起共进退;蛇角岭好汉和其他柴进庄来的都自有圈子。
李吉只能和矮丘乙郎呆一块儿,可整天和个傻子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所以他要跟着保护宋江出来散心,抱紧宋江大腿,同时和同乡王四有话说加深感情。
现在,矮丘乙郎的一切就是他的一切,傻子的生死不再是无关紧要的必要时可以随便牺牲掉的,直接决定性影响着他的切身利益、前途甚至性命,这种关系比亲父子兄弟关系还紧密。李吉哪会容许矮丘乙郎在他眼前被强盗并力轻易杀掉。
王四忠心保护宋江,这当口优先想的的是宋江,不可能为保护个傻子离开宋江分心去抵挡强盗头子。能帮傻子的只有他李吉。救傻子兄弟相当于救自己,冒险也必须上。所以李吉硬着头皮上了。
王英架不住傻子不知死的疯砍,不想以命换命,在游斗。李吉斗不过韩伯龙,仗着腿快灵敏也开始游斗。
青峰山喽罗们一看大王取之不下对手,肥羊却还有两没人收拾,该上了。
一头目带头冲向宋江这边。
挡在骡子前的王四用箭射不得几人挡不住众人围攻,连忙挺枪截住头目。
头目凶狠一刀劈去。王四的武艺如今岂是区区强盗小头目能比的,轻松一枪挑开刀。头目又猱身抡刀想抢进王四怀里破掉长枪优势把王四拦腰一刀两段。王四冷笑,反手用枪杆狠抽在头目胸口,打得那头目惨叫一声蹬蹬……连退出十几步才摇晃着站稳,手抚胸口吸口气更痛得面孔扭曲,怕这一抽伤的不止是骨肉。嘴角都渗出血了。内脏必定受伤。
王四的身手吓了喽罗们一跳。
使枪的小厮汉子居然比使叉的大个、使斧子的锉子两保镖凶货更厉害。这让喽罗们胆怯。
虽然可以仗着人多势众,在其它头目带领下凶狠一齐扑上去能把王四淹没在人群中,甚至能乱刀乱枪把王四捅成筛子砍成肉泥,但这只是理论,想想就好,玩真的却人人不想成为对手枪下那个倒霉死鬼,不禁一阵犹豫不前。
恰在这时,大当家的锦毛虎燕顺下山了。他为山寨日子不好过发愁,独自闷在山寨郁闷无聊,隐隐约约听到山下有厮杀声,一时不绝怕是遇到对头,他坐不住了,下山散心顺便看看打劫成果,正好看到喽罗怕了王四这一幕。
青州虽然是个重府大州,但区区一州之力哪能养活盘踞这里不劳而获的五六万强盗和两万多不事劳作的官兵官吏。
青峰山是三山强盗中实力最弱小的,抢不过本地区同道,又没实力去远处别府抢掠,只能祸害周围一带,几年下来,大户不是抢光了就是搬家跑了,小民没油水,抢起来没劲,还得安抚留着,不能乱杀乱抢竭泽而渔逼得百姓没了活路对家乡死了心也跑路,否则强盗得喝西北风去。
如此,青峰寨哪有好日子过,典型老太太过年一年不如一年,眼下夏收前的日子官匪都缺粮,日子更是紧巴得难受。
青峰山当大王的保持独立自主,现今还能有肉吃有酒喝凑合混下去,这还是人数最多的三山老大二龙山搞多种养殖,粮食不少是从其它州县抢的,没把就粮负担压力全放在本州的结果,否则青峰三虎只能乱杀乱抢过一天算一天,势力所及范围内没可杀可抢的了,无法生存了自然就散伙或弃寨另找地落脚。
此刻,燕顺见王四震住了他部下,知道这些由地痞混混演化来的强盗骨子里从未改变过当流氓时的见风使舵欺软怕硬特色,而且当了强盗后都知道是被社会所不容、从此活在刀口上,随时可能挂掉,因而越发懂得趋利避害越发惜命如金,都想好好留着小命多祸害几年多享受些快活日子死了才值,一遇到硬碴子,都怕死的是自己,都不敢上,结果人再多也退缩着,这太正常了。
他混强盗行有年头了,太清楚当大王的改变不了部下这种习性,也懒得和部下费话计较,只是一群人被一个人吓住了,他这个当大王的太颜面无光,恨恨骂了部下一句一群只会浪费钱粮的废物,大怒亲自出马冲上去大战王四,枪对枪一时杀得难分难解。王四被缠住,有心却无力顾及宋江安危,赶忙大叫主人速走。
这百十山贼喽罗们都是劫道的老鸟,不在乎被大王羞辱,却一听王四的招呼顿知骑骡子的主不是什么扎手货,这就来精神了,怪叫着奋勇追向宋江,刀光枪影一片,凶恶之气如潮,吓得宋江什么也顾不得了,拔骡子上挂的腰刀虚张声势乱挥着,拨转马头就逃。
可骡子有力气却不是战马,擅长拉车驮物负千斤行千里却不擅长奔跑,就象拖拉机再发力它也飚不起跑车的速度一样,宋江再发急,骑的健壮骡子也不能一窜数丈转眼速度爆表,起步太慢,加速度低得让宋江想自残,没跑几步就被强盗们撵上了。宋江惊得头皮发麻,脸上肌肉直痉挛,嘴里下意识胡乱发着毫无意义的吓唬人怪声,连他自己都不觉得可怕,落强盗耳朵里只能让强盗越发认清他没有威胁力而越发嚣张胆大更凶狠快速地包围上来。宋江急眼了,胡乱挥刀逼强盗们不敢近前,却被一强盗头目轻松一刀打飞了腰刀,另一手一把揪住宋江肋下的衣袍怪笑一声:“你给我下来吧你。”
宋江那虚胖小身板哪经得住强盗大汉这么猛拽,听话地应声滚下马,哦是滚下骡子,扑通重重跌倒在地。仰面朝天躺着,脑子里七荤八素的,眼冒金星,一时哪里能爬得起来,又被那头目既脏又臭不可闻的大脚一脚踩住胸口,吭哧一声踩得差点儿背过气去,白眼都翻出来了,嘴角流白沫子。宋江却似乎不知疼痛只有满心的恐惧绝望,一向灵敏周密的脑子在这会都木了,浑身只剩下哆嗦,恍惚间眼瞅着那强盗头目举钢刀斩下还微俯身冲他“妩媚”一笑,笑得他魂不附体,心里只闪过一个念头:“完了。”
宋江就这么完了?
当然没。
宋江这么忠义敬业的人怎么会大戏没唱完就歇菜。
三伴当护不得他“取经”,不还有暗中保护的天将伽蓝?
隐藏在附近的赵雕龙赵绣虎二小将此刻看着宋江落入身首异处的凶险就很淡定,虽然手持上好弦的手弩随时准备发射救人,这会却放下了,没一点出手的意思,脸上还有笑意,大有继续静看着大戏如何进行下去的架式。
以他二人的经验和眼力自能看出这伙强盗并不想直接要宋江的命,应该是想拿活的戏弄或为其它目的,否则一拥而上的情况下早把宋江乱枪捅成了漏水桶。因而他们才没有出手相救。
他们也看得出那强盗头目是个杀人的惯犯好手,跑在最前面,凶残得很却粗鲁干脆。此人若真想杀掉宋江,在打掉宋江的刀后会紧接着一刀斩过去,宋江在骡子上就拦腰两截了,那样轻松省事,利索完活开心检点收获就好,哪还会顶着烈日冒着大热天的舍得多费力气把宋江先拽下来羞辱一脚再下刀子。
回过头说王四,这厮被宋江调教得那是忠心耿耿死心塌地。
他和燕顺激烈厮杀间瞅见众喽罗蜂拥而过追杀他主子,估计骑骡子的主子怕是逃不走,他急得发疯,恨不能一枪就挑了燕顺,却没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干脆利落教训史大郎的本事,更没有赵岳的秒杀上将之能,想撇开燕顺抽身去保护主子,又被燕顺紧压着打根本脱不开身,急得嘴唇都咬破了,汗如雨下,牙齿咬得格格响,只恨自己习武天赋不够太无能,总在主人最需要自己的时候总力不能及起不了大作用。
这种不能冤别人只能怪自己的感觉格外让人窝火难受,憋得王四一肚子怒火和痛苦,似要爆了,耳听得主人仓皇乱叫,瞥见主人倒地命悬一线,他的心刹那间凉透底,一股气直冲天灵,浑身热血激炸,双眼充血,声嘶力竭怒吼一声:“谁敢杀我及时雨主人?”
那强盗头目的钢刀没有真砍,只是吓唬这个有官老爷气质的黑矮死肥子。
大当家的喜欢吃活人心。还得留着给大当家的剜心下酒呢。
他听到及时雨三个字没什么反应。呼保义孝义啥的和他这种小人物没关系,有及时雨也雨不到他头上。若有那资格和运气,他如今也不至于只当个小头目提脑袋勉强混口饭吃,不至于本是粗心大意的人却要细心地想着满足大王的嗜好拍好马屁以求大王欢心。
但及时雨三字落在燕顺耳中却如闻炸雷。
燕顺架开王四不顾一切疯狂扎来的一枪,没趁着王四心神失守破绽大开而一枪至少能重创王四,反而虚晃一枪脱身跳出圈外大叫:“都住手。”
王四也脱了身,根本没心思听象魔鬼一样长着双可怕红眼睛红胡子的这个山大王喊什么,顾不得理会燕顺是什么意思,念念不忘只想着赶紧把主人从钢刀下救出来,一自由了就撒腿急奔向宋江那边,狂奔狂叫:“谁敢杀及时雨?”
本不是熊虎一样的绝世猛将,这一刻的癫狂奔跑狂叫却似暴虎出闸,势不可挡。其奋不顾身的护主形象是那么感人。
小人物的光辉和可悲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看得赵雕龙赵绣虎二小将不禁耸然动容,收敛了看好戏的嬉笑。
就冲王四专心致志忠义为主不惜舍身这一点,这人也不应该任他去死啊。
龙虎二小将是沧赵象家族子弟一样收养教育长大成才的第一批孤儿,心里最是敬重忠义为主的人。他们这一刻被王四的行动感动了,有心着机给王四个出路,决心回去后就向二公子赵岳好好说说王四今天的事迹。
俗话说一人拼命,十人难挡,何况是一位恶虎燕顺拿不下的武功好手。
燕顺本就对及时雨宋江虽未谋面也佩服得五体投地,如今终于见到了真人,只觉得喜从天降,跪拜爱护都来不及呢,哪会伤害,所以才急吼吼阻止部下以免害了宋江性命。他一看王四状似疯癫这是要玩命去救主,感同身受,心生共鸣,不禁对王四也敬重喜爱起来,间接对宋江也更加敬佩,觉得正是宋江人好够仗义才让王四这样的有本事的心甘情愿当忠心耿耿的仆从。他急忙又大吼:“快放开及时雨哥哥。”
这么喊也是让部下赶紧离开宋江,以免不懂事不晓得轻重的部下糊涂死在一心救主陷入疯狂暴走战斗力大长的王四枪下。也是避免部下急眼拿宋江当挡箭牌害了宋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