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寨花荣官祗。
赵岳扫视着公孙胜派心腹送来的二龙山好汉新名单和座次及扼要介绍,若有所思。
太多新面孔并未影响赵岳对宋江目前状态的分析把握。
原著中,宋江能稳稳取代晁盖是很自然的事。
好汉们绝大多数是宋江招揽的。
青州三山,二龙山武松一系的孙二娘等都是宋江的支持追随者。桃花山李忠、周通是宋江的人。青峰山燕顺、王英、郑天寿是宋江的铁杆。清风寨花荣是宋江的绝对心腹。还用花荣的妹妹换了个支持者秦明,并捎带秦明的半个徒弟黄信。路上,花荣帮着收了吕方、郭盛——两宋江的骑将护卫;
老家郓城的朱仝、雷横是宋江的老兄弟了。吴用也是半个老家老友兼有共同语言的。白胜、阮氏三雄也和宋江有同乡之谊。就算晁盖的绝对心腹兄弟刘唐,也欠宋江的救命之恩。
江州,穆弘穆春兄弟、戴宗、李逵、张顺兄弟、李俊二童三人、黄门山四好汉,包括宋江打赏鼓励过的病大虫薛永等都是宋江的铁杆小弟。
那时的梁山宋江的武力靠山兄弟够多够过硬,无论当老大还是老二,那心都是踏实的。以受招安稳住并赢得那些战败投降的广大军官和卢俊义这样一心当良顺民忠臣的人的拥护,对宋江来说太容易。
但现在不同了。
赵岳把梁山好汉和其他热血的好汉招走并培养重用了绝大多数,宋江可利用的异姓兄弟棋子只能从有武力却缺乏义气的人中招取,可以想见宋江面对这局面,在二龙山上一定是脸上笑得欢,心里却空虚焦虑得很。强烈缺乏安全感,没有能依靠得住的厉害小弟,宋江一定会想到花荣,也必定会很快寻来并想方设法弄反花荣上二龙山当他的铁杆追随者兼保镖。
赵岳并不担心宋江缺乏厉害的兄弟保护而最终领导不了投降派。
在义气晁盖的庇护和有无意间却有力的支持帮衬下,深通政治手段善抓人心的宋江绝对有能力慢慢竖立起领袖老大威望。在心怀朝廷的广大投降军官拥护下,宋江也必定能带领二龙山好汉走上水浒中的同一条路。
对那些官军而言,既然落草为贼逆,就已经在朝廷眼中是不忠不可靠,不会得朝廷真正重新的信任。又在得罪的奸臣盯视一心报复陷害,生怕弄不死干净的恶劣前提下,军官叛将们但凡有点脑子的也不会轻信官府或朝廷的哄骗许诺而闹分裂,搞私自投靠朝廷坑害二龙山集体为功,当回更高位军官的蠢事,那样不会真有好果子吃。
为私心私利背叛了山寨兄弟,不但更证明其为人不可靠,在朝廷眼里不会真是忠心耿耿,而且即使一时获得高官,却孤立无援,一旦被利用完,剩下的只会是被得意洋洋狞笑的奸贼们想怎么玩死,就可以怎么玩死,不用有任何顾忌。
想再回朝廷正统怀抱走上“正途”。军官们无论私心怎么想的,也不得不先抱团以集体的力量征战沙场,增强战场生存几率,也有足够的实力建立足够大的功勋来挽取朝廷的重新信任和重用,战后封官,也必须恃二龙山k足够多的兄弟武官之众,靠相互照应来警告和压制朝廷极可能产生的险恶谋害心,抵挡伸来的黑手,才最可能成功求活求想得的利。
如此,就必须追随宋江这个已经存在并被习惯遵从的老大,维持住稳定团结的义气集团投降派。
赵岳不大担心花荣会再被宋江忽悠绑架走了,但也怕阴差阳错发生意外。
花荣这个人很聪明,眼光高,可对认可的人太讲情义,有时很容易热血幼稚,都不用认可的人怎么设法忽悠着提要求,他自己就常常会自觉背上承诺的负担,并且会不惜生命去兑现。
所以,赵岳实不敢在宋江乱窜青州的节骨眼上离开花荣。
眼下要把花荣从清风寨放出来了,赵岳也不放心花荣在别人手下,生怕这家伙骨子里的过度英雄义气担当情怀和好胜好面子笨拙于拒绝,被谁当成致命弱点有意无意利用,结果被玩死了。
他只放心把花荣放在大哥身边使用。
大哥绝不会害花荣,只会依花荣为臂膀极力避免花荣犯险,并以政治家的英明影响花荣。
这其实是对花荣的变相约束与保护,进一步磨练培养花荣真正成熟睿智起来。
赵岳想着宋江的事,突然想起青州还有一对兄弟是宋江的铁杆炮灰。
毛头星孔明,独火星孔亮,这对地主家庭出身的兄弟性子凶野,本质却只是山野孩子的那种野直,不失山野百姓的质朴热情和义气,并非是凶恶,是一对跟着枭雄糊涂去死的可怜娃。
刚巧这也有孔氏兄弟那村出来的一个骑兵。那骑兵对孔氏兄弟的印象很好,赞为义气大方。
宋江和孔氏兄弟有武学上的师徒之谊,尽管只是名义上的,但,孔氏兄弟的感情却是真讲的。宋江既在青州,身边又最缺可靠的人手,也一定会把孔明孔亮绑架上二龙山。
搞别人造反落草,宋江可不会象他自己顾虑怎么对老父交待那样犹豫不决,他才不会管他需要利用的人是不是愿意当强盗,不会管是不是人家的老父亲也不同意孩子落草走那条不归路。
出于强烈的梁山好汉情结,赵岳不会让值得拉一把的水浒好汉被宋江为所谓大义而有意无意地利用死。
他呼地起身,要花荣点五十骑兵,包括那位出身孔家庄的骑兵,立即去找孔氏兄弟。命令侍卫长王念经留在此处,帮着名义上的清风寨骑兵防止刘高来找事。
赵岳打算以官兵名义强绑的形式,这次也要把孔家满门弄走。
青州海边正有花刀将孟福通和铁笛仙马麟带梁山一千水陆两栖军在招收移走这一带沿海之民。因海外美好生活的连年有效宣传,百姓不抵触,这活不难。另外也负责在赵岳需要部队支持来控制青州走向时出上力。可以随时把孔家移走。
黄钺、金鼎此时不在赵岳身边,正在海边忙着帮梁山军做移民,也发挥一下出身地主管理过百姓的能力。
就在赵岳想起孔家兄弟时,孔明、孔亮正经历着一场突然降临的无辜却灭门的大难。
这个世界的青州府城在青州中偏北部。青州沿海在东北角。清风寨在府城东南方向。锦毛虎燕顺所在的青峰山在清风寨大致东向。桃花山在清风寨东南方。而二龙山在青州较南部。
清风镇处在通往三山的三岔路口,也相对地阻住了三山进攻府城的路。
三山一个比一个离清风寨远,也一个比一个离府城远。
正是这样的地理位置布局,山贼没就近威胁到青州政治中心,不耽误本州城主要官爷们安全地进行争权夺利和享乐,勾心斗角中忽视了辖区内出现的区区毛贼。当初势力弱小的三山强人,尤其是最弱小不堪一击的二龙山邓龙这一小伙,远离官军众兵驻扎地,才能侥幸生存。
晁盖一伙劫了生辰纲,占了二龙山落脚,慕容知府没追剿积极性,除了仗着是贵妃级兄长正经八百国舅爷,有直通皇帝的路子,可不大鸟蔡京日益高涨的相权淫威,轻视离得远的二龙山的威胁也是重要原因。
轻视毛贼的结果是让三山壮大成了气候。
白虎山在青州北部,是一大片山区,设立一县。
孔家庄在白虎山前,进村的路上挡着个不太高面积却不小的黄土岗,四周就是白虎山区。
这是个偏僻的荒野山村,但也正因为如此,在这乱象纷现的北宋末世显得安宁而难得。
此时的山东境内不但山区多野猪野狼,常有猛虎,甚至还有熊瞎子和野鹿,不是后世那连野兔子都几乎猎干净了的穷山时代。白虎山山高林密,面积广大,生存期间的凶猛野兽可不少。
山村人生活封闭,缺乏官府教化,耕田还要打猎谋生,秋冬总要进白虎山与野兽搏斗,性子自然凶野。孔家庄离县城较远,挡着个进来要很是流汗费力的漫长黄土岗路。岗上杂草乱树荆棘丛生,多有毒蛇出没威胁。世道不好,白虎山更多有剪径强人出没,是青州有名的凶险区。
因此,县上污吏衙役即使再贪鄙,也不愿意大老远跑来吃苦费力爬黄土岗来孔家庄,为敲诈勒索不到几个钱而招惹连山贼都不愿来轻易招惹的凶野山民。
这些年,下乡催缴赋税的衙役在来孔家庄路上接连不是被毒蛇咬,就是被流寇强人抢杀后,县上公人越发没人愿意来了。以庄主大户代收代缴本地钱粮的大宋惯例,孔太公按时主动向官府缴纳赋税,无形中免了衙役的危险和辛苦,县上就更没人愿意来。
孔家庄在无意中似乎成了乱世中的一小片自治的乐土,很快形成了一个五七百户的大村。
身为庄主,孔家父子自在快活地生活在这里。宋江当初逃难至此,才能有效躲避追捕,悠然住了半年。
孔家庄灾难不是自身招惹的,来自孔明孔亮的叔叔孔宾家。
青州有个比较有名的山叫颂仙山,也在白虎山区,虽比不得白虎山主体那么高耸险峻,却是颇有灵秀之地。
相传,在古时战乱年代,有灾民逃难汇聚于偏僻的此山躲避战乱,住在山谷。
山谷很大,地势平坦,可以开垦不少田地生活不少人,唯一遗憾的也是最要紧的是缺水。没水灌溉,就无法保证田地丰收。广种薄收,完全看老天意思吃饭,苦了此处灾民。
而颂仙山外就有条比较大的河,却被一段不算宽的石壁象山门一样恰恰牢牢挡在山外。以那时灾民简陋的工具想破脑袋也奈何不得那山壁,只能苦挨着勉强生存。
有神仙经过此地,发现此处之难,怜灾民之苦,动了慈悲,念动咒语,小手轻轻一点,那牢不可破的高耸石壁就成了泥粉,小手又凌空一划,一条河道就出现了,山外奔腾的河水汹涌而入……呵呵,从此这山谷就成了乱世富地。
灾民感激那神仙的慈悲高尚情怀,就把山名定为颂仙,以世代歌颂和纪念神仙之能和恩义。
山谷此时有两个村庄,以穿谷河自然为界。
孔宾就是其中一个村子的大地主,但以前并不是应该很自然当上的村长庄主啥的,这个村子也不叫孔家庄,而以山为名就叫颂仙村。
孔宾比他兄长即孔明孔亮他爹心思活,不喜务农守山村,家不在村中住,而是在府城做生意,也随着沧赵商务的迅猛崛起而发了大财。
但几年前,随着贪鄙知府慕容彦德的到来,官府对商家的苛捐杂税多如牛毛,象孔宾这样没根却善经营、贼有钱的大户商户更是盘剥的重点中的重点对象,生意难做了。
这时,恰恰孔宾的独子孔渊也渐渐长大。
给孩子定名渊字,自是希望孩子知识渊博长大当官有出息。可惜孔渊读书半点学不进去,学乱七八糟的东西却一点就通,身子骨强壮,好勇斗狠,整天打架斗殴惹事生非,好武,跟着孔宾雇的护院和押运货物的教头也真学了些本事,也因此越发能闯祸,并且有钱被城中地痞无赖相中勾搭混在一起吃喝嫖赌……迅速堕落,父母管束不住,直接气死了老娘。
孔宾一看,这怎么行呢,就一个孩子,还指望儿子继承家业养老送终呢,可别早早吃上牢饭甚至押解菜市口砍了脑袋。加上生意难做,钱没赚多少,光吃官府的气了。他不敢再留恋城市生活拖下去,一横心收了生意,强带着翅膀还没硬起来的儿子回了颂仙村。
孔渊在村里仍然是歪歪蛋。他爹孔宾回乡务农自然成了庄主。他很快做了村痞无赖的头子,设赌坊坑人……不过在这封闭的山区也折腾不出个花来,有说了算的大人物庄主爹有效维护和补救,再闹腾也不至于象在府城那样容易成罪犯,却惹得村民反感甚至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