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倚春若有若无地侧挡在姐姐前面,在努力喋喋不休地劝,尽量拖时间等待转机出现。『 Ww W. X『S⒉②2.
今天决不能让姐姐回家。这事关张家大权和以后能否肆意生活。
若不是没本事也没那个胆子杀人,他觉得以自己现在的迫切心情,极可能会扑上去抢过赵岳亲手掐死,然后看着姐姐崩溃。剩下的就是赵家的事了。他可以悠载悠载地回张庄当个真正的庄主。可惜,控制不了局势,斗不过姐姐,只得掩饰好心思。
张氏看着这个自己一向尽全力维护惯着的弟弟,尽管无法十分肯定什么,只那种感觉,已让她心痛如刀绞。
这世上最让人寒心恐惧的不是狠毒强大的敌人,而是亲人,尤其是最亲最信任的人的无耻背叛践踏。
赵岳两世为人,深明这个道理。
他感觉这时候的母亲就象是非洲草原上被狮群抛弃的带崽母狮子,虽然自身强大,心境却苍凉无助孤独痛苦。而他就是那只必须依靠母亲才能生存的狮子。在狮子长大的过程中,任何敌人,比如大象、花豹、猎豹、野牛、野狗、毒蛇,甚至是野猫、野猪都能轻易至他于死地。更不用那些更凶猛的其它狮子。只有母亲在并且强大,他才能有机会长大。等长大了,哼哼……
其实不用长太大,等能走了,只要稍有个平台,他就能慢慢把这个世界整个掀个底朝天,把痛恨的一切填进深渊。
担心母亲受不住一连串打击崩溃掉,现在必须做什么,给母亲打打气,让母亲看到光明。
动了动身板,引起母亲注意,赵岳努力抽紧裹在被子里的两只手。
张氏以为把儿子裹得太紧不舒服,就倒了下酥麻的胳膊,松了松被子。赵岳抽出手,一手搂紧母亲的脖子,让母亲抱得轻松些。话他虽然出生还不到百天,却已经不轻了。母亲抱了这一会儿,已经累了一头汗。另一只手心翼翼摸摸母亲被打得青肿的脸。
肿得这么厉害,可想而知,老太太当时下手有多凶狠,意志有多强烈,杀心有多重。
抱着某种信念而偏执的人是可怕的。
想想那些狂热的宗教分子把自己做成人体炸弹……
母亲如果不当即立断,这会我只怕已经……
笑着轻轻亲了下母亲完好的脸,脸贴在上面,在母亲耳边声道:“娘,你真伟大。这一世有了娘,还有什么能挡住我改变世界?”
张氏微一愕然,随即,苦涩悲怆的心就被一股汹涌的热流充满了,满满的负面情绪象积雪一样似乎在一瞬间就被阳光扫净。两行热泪却滚滚而下。苍天有眼,有子如此,夫复何求?
正绞尽脑汁没话找话的张倚春却被雷得不轻。
我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我听到三月的娃话了?不不不,不仅如此。还得,得他娘的比我都流都好!我看到三月的娃在安慰他娘,还安慰得如此贴切如此感人如此霸气如此……这,这,这果真是个妖孽。那个糊涂老太婆没认错,绝对没认错……
一旁忠心守卫的周大则把胡子拉叉的大嘴张成大大的o型,完全呆了。
赵明月和豆芽哪懂得孩应该几个月会话这种事。她们只是觉得稀奇有趣,都好奇地盯着赵岳。
赵岳冲姐姐和豆芽笑笑,再扭脸不屑地看了看便宜舅舅,一举胳膊,奶声奶气大声喊道:“我有娘,我自豪。”
这一声把张倚春彻底雷得外焦里嫩,两腿一软差儿打起摆子。
张氏却嘁地笑了,眼泪却淌得更凶。
有子如此,付出什么都是值得的,不是么?
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她擦擦眼睛,轻瞥弟弟一眼,轻描淡写道:“张倚春,你不想走,就留下吧。”
完大步向前院走去。周大回了魂,赶紧跟上。
看到张倚春也赶来,似乎想拉住大姐,或者干什么,周大立即按刀把子横在中间,任张倚春怎样呵斥绕行,都牢牢隔着。
………………………
一阵急促的跑步声传来,转眼间刘管的身影出现了。
他满脸通红,一头的汗水,一边跑,一边呼呼直喘,显然是刚从外面一路急赶回来的。
后面,同样一头汗水的荷叶远远地追来。她的度还不如常人走得快,显然是累得跑不动了。
“主母,主母,”没跑到张氏眼前,刘管就急喊:“你要三思啊。”
转眼到了近前,刘管顾不得擦汗,喘着大气就向张氏深施一礼,继续用敬称,“主母,赵庄不能没有你呀。请你一定三思,万不可轻言离开。”
直娘贼的,别人不知道,我老刘还能不知道,赵庄若没有精明果敢的张氏在后十几年打理内务,查漏补缺,出主意,定决心,只我们三个老爷们领着捣腾,危难重重下,顾头不顾腚,这上万口子人只怕乱成一锅粥了,哪还有团结安宁有序强横的赵庄可言。
这是个好人,一腔热血的好汉子,忠心不二的好帮手。
张氏看着刘管,轻轻叹口气:可惜,他只效劳赵家。我和赵家冲突,无论他心里多不愿意,最终还是会站在赵家一边。若赵大有不住他娘的压力来杀岳儿。老刘终会举起屠刀。所以现在他的好心却阻碍我们离去,只怕会害了我娘俩。
正不知怎样对付老刘,后边这时又是一阵脚步声。
以郭氏为的八个老太太,在丫环的搀扶下匆匆走来。两个大姑姐也在其中各自搀扶着自己的亲娘。
刘通他娘何氏那高高在个子跟在后面,是那么显眼。她抱着刘通,眼望张氏,一脸的急切和不舍。
十几年在一起同甘共苦,虽名为主仆,却是比亲姐妹还深的感情啊。
当时,荷叶来家后求助,可老刘不在。何氏平时就没个大主意,头一次碰到主家夫妇内讧,更没主意,秉刘家祖训,又不敢私自作主地站队,惶急下念叨着:不可能的,不会的,少爷绝不会是妖孽。”
和张氏一起辛苦照顾喂养的娃怎么可能是妖孽。若真是妖孽,还用吃奶?还会拉尿在床上?妖孽就是妖孽,再他也不是凡人。妖孽不是应该吃人肉喝人血吞噬人魂么?吃什么奶啊......
好不容易回神,一想这事得丈夫来,赵家少爷是妖孽这种事又不能随便让家丁知道,赶紧打荷叶去找老刘明并求助。自己则跑去向已故老太公的正妻——赵家名义上的当家主母郭氏求助。
郭氏是个贤惠的,七十多了,思想越通达,身子仍硬朗,脑子也清醒。
她很喜欢张氏这个儿媳妇,不相信慈悲良善的赵家会生个妖孽后代,却知道以宁氏那个性脾气,一旦认准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尤其是在儿孙上,她很清楚,在赵家,自己就是个招牌,平常几句还有人听,若和宁氏对立起来,那就只能剩下叹气了。
毕竟老太公不在了。赵家现在当家的是宁氏的儿子。她只是个靠赵家养活的孤寡老妇。这事自己一人无法改变什么,只得通知其他妹妹一块儿来试着缓解一下形势。这先得把惊慌果断的张氏留住。否则,张氏回了娘家,即使以后能回来,那夫妻之间的隔阂也种下了。再也难以回到过去的情投意合与默契。那赵庄以后.......
这些老太太们巴巴来支持挽留,张氏感觉心里温暖,却没有松口气。她自然也清楚这些老太太在赵家的实际地位和能力,更清楚宁氏对她那些哥哥和老娘的过往事迹和个性。老太太们拦不住宁氏的决定。此刻的阻拦劝只能让娘俩逃离危险的形势更不利,甚至是把母子陷入更危险的景地。
好人好心办坏事。
张氏心里着急,升起一肚子无名业火,却不能向谁。
而赵岳把脑袋趴在母亲的肩头,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偷偷观察着老太太们。对李赵信、董赵越的母亲观察得尤其仔细。
如无意外,两个表哥以后是要大用的。岂能不谨慎。作为两表哥的唯一至亲寡母,两姑姑的善恶和本性也就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