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光龙这辈子见过的女人不少。
面前这个女人,却给他一种很是特别的感觉。给他一种……强烈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嘴角的笑容,却掩饰不住她眼神中的一丝忧伤——她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有句话说得好,女为悦己者容,男为己悦者装。
看了一眼身上的大裤衩,赶紧缩回屋子里去,轻轻将门拉了过来,一阵翻箱倒柜,找出那身买来之后几乎没怎么穿过的西装,火急燎原地拿起电熨斗熨平整。
还没来得及往身上穿,电话铃声便响了起来,拿起一看,正是他一个狐朋狗友的。
一接通,那头便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脓包,你干嘛呢?卖队友是吧?赶紧给我回来,中路要崩了。”
刘光龙抓起西裤往身上蹬,随口道:“我有正事,忙得很,没空和你们浪费时间。”
“妈妈的,你能有什么正事儿?忙着打灰机是吧?”
“你懂个屁!不说了。”刘光龙不再和他多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扔到一边。
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西裤西装,又拿出那沾满灰尘的皮鞋,找到鞋油耐着性子擦得蹭亮可鉴,这才满意的穿上。
刚想出门,对着镜子照了照,还是感觉有些不妥,又是稀里哗啦在柜子里一阵翻腾,拿出退休多年的发蜡、剃须刀、眉毛钳、指甲刀。
剪指甲,修眉毛,刮胡子,然后又往头上抹了一堆发蜡,用梳子刮平,搞了个赌神高进的经典大背头。
然后对着镜子呲牙咧嘴,掏出卡在牙缝里的菜叶,扣掉门牙上的辣椒皮,还特意嚼了两块口香糖,对着手掌哈了一口气,嗯,很好,没有异味。
最后对着镜子翻来覆去照了十来分钟,得出两个字——完美!
本想找一朵玫瑰花叼在嘴里走出去,无奈没有那个条件,只得作罢,顺手拿起那个装着一包废纸的公文包,夹在腋下。
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房间门,挺直腰板走了出去:“在……哎??人呢?”
客厅除了他妈罗银秀,哪里还有另一个女人的影子。
看了他这一身打扮,罗银秀不由得一愣,一脸怪异道:“你穿成这样……是打算相亲还是当推销员?”
刘光龙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急忙道:“不是……妈,刚才那个美女呢?”
“哪个美女?这屋里除了你妈我,还有第二个女人?”罗银秀瞬间猜到了他的心思,揣着明白装糊涂。
“就刚才,坐你那儿的那个美女!穿一身休闲装,又漂亮身材又好的那个。”
罗银秀瞟了他一眼,问:“怎么地?对人家有想法?”
“咳……”刘光龙干咳一声,“那个,你儿子还是单身呢!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个道理,您老人家还是懂的吧?”
罗银秀摇了摇头,毫不客气道:“人家是淑女,可你不是君子啊!”
“妈,你这话就有点埋汰人了……”
“我埋汰你?”罗银秀笑了,“你自己想想你这些年干的都是些什么事情吧!尽管我是你老妈,我还是不得不说一句,你配不上人家。”
“哼!”刘光龙顿时站了起来,“陪不配得上,又不是你说了算!我们两情相悦就行。”
罗银秀毫不留情地打击过去:“可拉倒吧,人家见过你吗?还两情相悦?你顶多算个一厢情愿。”
“你……算了,您老人家就等着她给您当儿媳妇吧!我出去喝酒去。”刘光龙说着便要出门。
“哎!”罗银秀把手枕在脑后,自言自语道,“有些人啊,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这里有些消息,你要不要听。”
刘光龙立马转了回去,满脸堆笑:“咳……妈,说说呗。”
“哎呀,我这肩膀……”
刘光龙哪里不知道她的意思,赶紧上手,一脸谄媚:“我给您老人家揉揉。”
罗银秀闭着眼睛道:“我刚刚好像听说,有些人要出去和那些狐朋狗友喝酒?”
“谁?谁说的?我反正是打算在家伺候我妈。”
“虽然知道你是在骗我,那我还是告诉你吧。”罗银秀打掉那把她按得生疼的爪子,“那个姑娘是我们新来的邻居,叫陆明洁,今年二十七岁,是云川那边的人,现在在风月集团担任财务经理。”
“原来是外地来的啊。”刘光龙摸着下巴点了点头,“那更有机会了,那个……我出去一趟,晚上就不会来吃饭了。”
“哎,你……”
罗银秀的话还没说完,刘光龙便摔门跑了。留下她一个人在原地伤神。
从屋内走出,看了一眼6-8紧闭的门扉,强忍住敲门的冲动,下楼骑着他的电瓶车,来到路口一家网吧,找到他那几个狐朋狗友,便坐了下去。
看着他这一身打扮,旁边那小子立马叫了起来:“哎哟,脓包,穿成这样,是要去相亲啊?”
“怎么样,人家有没有看上你?”
“去去去,少鸡毛废话!”刘光龙摸出香烟挨个丢了一遍,打开机器叫道,“开黑,开黑!”
“来吧!证明我们的时候到啦,网吧四连坐!”
网吧四连坐,一把没赢过。
这就是他们一下午的战绩。
一伙人被人家虐得跟个孙子似的,刘光龙恼怒,反手就砸了键盘,然后赔了网管250。
几个人黑着一张脸走出网吧,在附近找了个地方撸串。
天色渐晚,看着外面拥堵的行车道,刘光龙叹息不已。
旁边一个染着白毛的青年和他碰了一个:“咋的了,脓包,叹个屁的气!你家老头子还是不支持你创业啊?”
“他有多古板,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算了,不说了,喝酒。”刘光龙摇了摇头,端起酒杯,仰着脖子一口喝干。
对面那穿着背心的板寸头叫道:“那老鳖犊子,就是欠蹬!去年我去你家睡一觉,不就是乱弹了一下烟灰,说了几句脏话吗?就把劳资赶出来!要不是看在脓包你的面子上,我直接就干那老鳖犊子了。什么玩意儿?”
一口一个老鳖犊子,刘光龙忽然没来由地一阵火大,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瞪眼道:“你踏马说谁老鳖犊子呢?你再说一句试试!”
“哎哟呵?”板寸头噌地站了起来,“你跟我俩急眼是吧?脓包,那年你得罪胎哥,你记不得谁帮你摆平的了?你现在还跟我俩大呼小叫?你以为我不敢削你是不?”
白毛连忙起身打圆场:“哎哎哎,这是干什么,都是自家兄弟,别急眼!来来来,喝酒,喝酒!”
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不再说话,闷着头喝酒。
很快旁边的啤酒便见底,白毛连忙招呼老板娘:“再来两箱啤酒,要老粤江,冰冻的那种。”
“好叻!”
很快,两名打扮清纯的服务生小妹,便拖着啤酒箱子吃力地走了过来,板寸头假装手滑,在旁边那小妹大腿上摸了一把。
小妹一脸愤怒,最终还是选择了忍气吞声。
板寸头一脸得意道:“嘿嘿,看见没,现在这个年代,就是爽死胆大的!憋死胆小的!你们信不信,我一会儿就能把她弄到床上去?”
刘光龙微微皱了皱眉,没有说话,把目光停留在马路对面的一对母女身上。
那正是陆明洁和陆青青。
两人刚从公交车上下来,陆青青正蹲在地上闹脾气,陆明洁似乎拿她没办法,正在旁边说着好话。
这时身后忽然钻出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趁着陆明洁不注意,一把将她的包抢了过来,拔腿便跑,陆青青去追,直接被他一脚踢了个
跟头。
看到这里,刘光龙哪里还忍得下去,豁然起身,抓起一瓶没开封的啤酒便钻了出去,嘴里大喊:“干人!”
白毛和他对面的长发正要起身,板寸头开口道:“都坐下。”
“可是,云哥……”
板寸一口截断:“可是个溜溜球啊?关你什么事?他要当英雄,你就让他当去啊!刀子不长眼,捅死了活该!来,喝酒。”
两人对视一眼坐了下去,默默举起了酒杯。
刘光龙之前在学校练过一段时间体育,再加上经常被收账的追,所以跑步这方面还是挺给力的。
再加上那小子是朝着这面而来,很快便被刘光龙截住。
路被拦住,那男子亮了亮腰间的水果刀,喝道:“小子,不要多管闲事!我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捅死你活该!马上给我滚蛋!”
刘光龙沉声道:“你人可以走,包留下!”
转过头,并没有发现自己那几个狐朋狗友的影子,这一刻,刘光龙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
“嘿?油盐不进是吧?好得很,别怪我手黑!”那人目露凶光,不再多话,抓住刀子便朝刘光龙扑了过去。
“呯”啤酒瓶砸中男子的瞬间,刘光龙的手臂也被刀子划伤,看着那沾上鲜血的包,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直接扑了上去。
两人立马扭打在一起,旁边还好有好心人士赶到,一起上阵,将那抢包贼制服。
“你的包……”刘光龙捂着手臂,把包递到陆明洁面前。
不等她开口,看向旁边的陆青青,关切道:“小朋友,你有没有事?要不要去医院?”
“叔叔,你的手在流血!你不要动。”陆青青急忙拿着手帕上前给他包扎。
陆明洁急道:“快,我们去医院。”
刘光龙憨笑一声:“我没事……”
“流了这么多血!这都叫没事,怎么才叫有事?快走!”陆明洁不由分说,拉着他的胳臂便朝马路边走去。
刘光龙连忙道:“不用这么麻烦,就在对面诊所包扎一下就行,又不是什么大伤。”
他身上一共就只有两百块钱不到,这要是去医院,少说也要好几百,到时候总不能让人家给钱吧?到时候怎么脱身?
陆明洁摇头:“那怎么行,这些小诊所处理不好,要是感染了怎么办?听我的,去医院。”
陆青青也附和道:“对哦,对哦,叔叔听话,我们去医院。”
“好!那就去医院。”看着可爱得紧的陆青青,刘光龙顿时豁出去了——大不了一伙儿死皮赖脸找老头子要几百块就是了。
招了个车,火急燎原地来到最近的第三人民医院,结果只是皮外伤,很快便处理包扎完毕。
看着这个为了给自己抢包挂彩的男人,陆明洁一脸感激道:“谢谢你啊,其实你不用这么拼的。”
刘光龙笑了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应该的,说啥谢啊!你包里肯定有很重要的东西吧,看看有没有少些什么。”
陆明洁有些尴尬,因为她包里就两包卫生巾。因为这个让人大动干戈,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
“对哦,叔叔是个大侠!”陆青青挨了那家伙一脚,还好并没有大碍,拉着辫子,大眼睛扑闪扑闪,可爱极了。
刘光龙还没来得及高兴,陆青青又补了一刀:“就是身手太蛇皮啦!要是秋叔叔和诗雯阿姨,一拳就把他打趴下了。”
“青青,不要乱说话!”哪有这样说自己恩人的?陆明洁赶紧呵斥,然后歉意地对刘光龙道,“那个……童言无忌,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刘光龙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她也没说错什么。你看,要是没别的事儿,我们就先走吧?你们应该还没吃饭,这样,我请你们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