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的早上,博雅中学高一(3)班的教室里,疯狂流传着一新出的《粤江早报》,报纸头条刊登一张彩色照片。
照片上顶顶有名的“粤江第一富婆”陈舒洁和一个男人十分亲密地站在一起,背景是粤江国际酒店不远处的红绿灯路口,两人衣着都比较随意,倒是看不出什么端倪。
最引人注目的,是骑在男人脖子上的那个小女孩儿,有人认得,她就是陈舒洁的女儿余小雅。从照片上可以看出,这个小女孩对男人十分依恋。
可惜的是,天色较晚,再加上光线和拍摄角度不是很好,看不清男子的脸,但从模糊的轮廓基本可以断定,这个人绝对是个帅哥。
文章标题用将一排醒目的加黑加粗大字排版:《惊!粤江第一富婆的神秘男友现身!一家三口亲密无间》。
伍大郎当先拿到报纸,扯着嗓门嚎了起来:“号外,号外!咱们的老妈子移情别恋!傍上粤江第一富婆,可怜的秦美人被无情抛弃,肝肠寸断,欲跳玫瑰河!”
“真的假的?”有人不信,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报纸,仔细看了看,“好像还真是许老头!”
“你看,他们背后就是粤江国际酒店,你说他们是不是才‘嘿嘿嘿’了出来?”有思想不纯洁者做了一个推车的邪恶动作。
“说些屁话!要是你跟这样的极品富婆去酒店,不是去干那档子事,难不成还是去看电视?”
马钢盔表示不信:“这照片太过模糊,从外貌上,根本无法断定他就是我们许老师。”
那人反驳道:“你看看,衬衫、西裤加人字拖,我实在想不出,除了他还有谁有那个脸皮穿成这样在外面招摇过市。”
“我有疑问!”牛钢门凑了过来,“如果他们真的是那种关系,那为什么许老师还是那么穷酸?要知道,这个女人可是咱们粤江首富。”
“你还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白蛤蟆说道,“搞不好他俩才搞到一起呢?”
牛钢门就是一根筋:“没有真凭实据,我还是难以相信。”
聂凯摇着纸扇走了过来:“其实要验证这个人是不是咱许老师,简单得一比。”
“快说!怎么验证?”
唰一下将纸扇收拢:“你们想啊,如果你们是老许,有了钱,第一件事是干什么?”
“大吃一顿!”牛钢门话音刚落,便迎来了十几根中指的鄙视。
“大保健!”伍大郎刚说完,脑门便被书本重重地砸了一下。
聂凯一脸鄙夷道:“有没有点脑子?你们忘了他那破烂座驾了?他有钱了,第一件事不是换了那破车,我直播倒立吃翔!”
“有道理!”
“凯子越来越聪明了!”
聂凯纸扇一摇,一脸得意:“低调,低调!有些事情大家知道就好。”
许师师一把抢过报纸,仔细端详了一番,她可以断定,这个男人确实是许老师无疑,他怎么会和大名鼎鼎的粤江第一富婆在一起?难道说,他真的走投无路去抱富婆大腿了?老师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啊!
“这个点,他应该还在巡逻,猪头,门卫大爷不是你三舅姥爷吗?你去打听打听,他今天是不是骑的那车来。师师……”
许师师不耐烦打断:“别来烦我,我要学习。”
“好吧,千紫,你去跟踪秦美人,看看她有什么反应,什么?没来?靠!那算了。”
正说话间,上课铃声响起,众人懒散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准备上课。
而此刻的许墨秋同志,正拿着橡胶棍在校园里有模有样的巡视,浑然不知他已经登上了报纸头条。
正准备到小树林的秋千上打个盹,一道人影忽然从身后蹿了出来,一拍他的肩膀:“嘿,许哥,牛比啊!”
转过头,拍自己的人是同事秦壮。许墨秋一脸不解:“我怎么了?”
秦壮揽着他的肩膀,笑嘻嘻地道:“跟我两还装啊?你咋这么低调呢你说?”
许墨秋还是一脸茫然:“装啥啊?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就听不懂?搞得我好像夺走了哪个名人的贞操似的。”
“啧啧……我就知道你不会承认。”秦壮从屁股后面拿出一份《粤江早报》,指着头条照片上的男子道,“喏,你敢说这不是你?老实交代,粤江第一富婆的滋味如何?这身材,单是照片我都看得直流口水!”
卧槽!这踏马不是那天晚上带着他们母女两去吃烧烤前的画面么?当时都快十一点了,这个时间点都有人偷拍?妈妈的,现在的狗仔队,也太敬业了吧?一群窥人隐私的叼毛,太没有素质了!
许墨秋虽然心里波涛汹涌,但脸上却镇定自若,瞄了一眼,叹声道:“你觉得真要是我,我还会骑着破单车来上班?还会穿着这一身,和你在这儿巡逻?还能被廖一包骑在脖子上?”
“可是……”
许墨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老弟,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这能说明什么?有句话叫做‘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要是真有那命,我还教书?别逗了!实不相瞒,我那天在家写讲义写到半夜呢!”
秦壮将信将疑:“你现在不是保安吗?保安还要写讲义?”
“喂,我跟你们可不一样。除了保安,我还是高一(3)班的班主任啊!我那几十个孩子我不管的啊?”
“唔……但你不是停课了么?”
“哎呀,你话很多!算了,不和你说了,我肚子痛,去个厕所先。”说话时,许墨秋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报纸,“正好没带纸,留给我擦腚。”
一溜烟奔进厕所,找了个坑位蹲下,点燃一根香烟,摸出手机翻到一个号码,犹豫片刻还是拨了过去。
另一面,天下集团总裁办公室。
陈舒洁端着一杯咖啡,休闲地坐在椅子上翻阅着文件,在她的面前也摆放着一份《粤江早报》。但她却仿佛没有看见一样。
秘书徐菲在旁边欲言又止:“舒姐……”
陈舒洁头也不抬地道:“嗯?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这报纸……”
陈舒洁点了点头:“哦,报纸我看了,照片拍得还行。”
“我的意思是……不需要澄清一下么?”
“澄清?”陈舒洁笑了,两手环胸,“我为什么要澄清?又澄清给谁看?”
“可是现在外面的人都在议论……”
“那就让他们议论好了。”陈舒洁把手垫在脑后,叠起双腿,“首先这是我的私事,我和谁在一起,做什么,谁也管不着,也没那个权利。其次……在这个时候我若是站出来解释,在他们看来就是在掩饰,他们更不会善罢甘休。”
徐菲一脸担忧:“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么?这样对您的声誉……”
“不!当然不能干坐着。”陈舒洁站起身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把火上面,再去浇上一把油!”
徐菲跟了她快五年,瞬间明白过来:“我懂了!我这就去办。”
“去吧。”陈舒洁点了点头,坐回座位,看着那一家三口的照片,嘴角扬起一丝迷人的微笑:你倒是挺沉得住气的嘛。
刚想到这里,许墨秋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很是愉快的接通,那头传来许墨秋低沉有力的声音:“那个……舒姐,你……你看报纸了么?噗呲……”
陈舒洁刚端起咖啡,听到那道声音,顿时皱起了眉头:“你在干嘛呢?”
“哦,我蹲坑呢……噗……嗯,对了你看报纸了没?”
一瞬间,陈舒洁便感觉手里的咖啡它不香了,赶紧放到一边,苦笑:“我说,你是故意的么?蹲坑给我打电话?”
“哎呀,不要在意细节嘛!biu……呲,你倒是回答我的问题啊!咚……我们好像被一群狗崽子给偷拍了。”
“怎么,你觉得自己吃亏了?”
“那倒不是。我寻思着……唔,不是影响你的声誉么?咚……”
“呵,没事,我有办法处理。如果没事就这样吧,你那边的声音,我实在听不下去了。”
“好吧,女士就是矫情。跟没拉过似的……”许墨秋嘟囔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听着他最后那句话,陈舒洁简直哭笑不得,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有什么魅力,让小家伙对他这么着迷。不过说起来,这个男人,总给自己一种很不一般的感觉……
……
夕阳西下,寂静像雾霭一般袅袅上升。弥漫扩散,风停树静,整个世界松弛地摇晃着躺下来安睡了。
玫瑰江上,几名渔民还在辛勤的忙碌着。
一名年长的渔民叼着几乎已经燃尽的烟头,对身边的那名有些木讷的年轻男子道:“狗娃子,最后再来一网,咱们就收活路。”
狗娃子点了点头:“要得,最好能弄到两个甲鱼,给婆娘和娃儿补补身体!”
“你娃儿对你婆娘还好也!”
狗娃子憨笑道:“是的嘛,婆娘不就是拿来疼的?她一个人从那边嫁过来不容易的哇!我不疼,哪个疼?等到隔壁老王来帮忙?”
“搞快点,太阳要落坡了。”
“晓得了。”
撒网,收网,两人动作异常娴熟,不过这最后一网却沉得有些不像话了!
两人对视一眼,脸上浮起笑容:“有搞头!”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结果捞起来两个麻袋,狗娃子一脸纳闷:“啥子东西哦?死猪儿迈?”
年长那人嘴角抽了抽:“龟儿……莫是死人哈!”
狗娃子吓了一跳:“你莫打胡乱说!啷个可能是死人嘛。”
“那你打开看嘛。”
狗娃子也有些害怕:“我……你为啥子不开?喊我来?你当我瓜?”
“我有心脏病的哇,吓死了,你给埋我?哎呀,搞快点!天都要黑了。”
“要得嘛。”狗娃子没辙,只得硬着头皮把手伸了过去,解了半天,才把麻袋解开,大着胆子凑过去一看,顿时吓得一哆嗦,一屁股坐倒在船舱里,颤抖着手,“有……有……有……”
“哎呀!有啥子嘛有?大惊小怪,胆子比猫儿还小,啊……”
麻袋里,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浮肿的脸严重变形,看上去格外诡异、恐怖。
长者受不了那刺激,嘴里发出一声惨叫,浑身一颤,白眼一翻,接着身体一个不稳,“噗通”一声跌进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