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阳见我俩不同意,也不勉强,微微一笑就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咱们雪山寺再见!
他带着身边的人转身就走,可我却急忙喊了一声,说,大叔,雪山寺到底在哪里?
韩世阳头也不回,说,佛门讲究的是个缘,雪山寺比较特殊,有缘分的,就算不想去也会到那,没缘分的,就算是刻意寻找,也找不到的。
张无忍撇撇嘴,小声的说,不知道就不知道呗!说的那么云山雾罩,真要那么厉害,你们走阴人就不会死在回魂路上了。
湖北人走了,萨满巫师也走了。但我和张无忍都知道这事并不算完。萨满巫师就算是没落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真要跟我们过不去,估计也挺麻烦的。
我说,老张,咱们现在怎么办?
张无忍稍稍思索了一下,就说,上山!我还就不信了,咱们都到大雪山脚下了,还能找不到雪山寺?
大雪山是藏地的神山,历来禁止游客攀爬。所以张无忍说的上山,其实就是顺着朝圣路走一圈。
藏人转山,我们则是寻寺。
转山途中遇到的人形形色色,有朝圣的藏民,有背包的驴友,有来自远方的摄影师,也有路过这里的货车司机。
路上人不少,可是却始终找不到所谓的雪山寺。我们问了一些当地人之后,却被人家给嘲笑了一下。
他们说大雪山下寺庙无数,可根本就没有你们说的雪山寺。
走了一个下午,我俩也累的够呛。我跟张无忍说,老张,红衣喇嘛不会是在玩咱们吧?还是说咱们其实是找错地方了?
张无忍看我有气无力的不想走,就说,地方肯定是没错。路上咱们遇到了港湾区的梁大师,湖北的走阴人,还有内蒙的萨满巫师。
大雪山指的肯定就是冈仁波齐,你也别着急,那么多人都要找大雪山,肯定会留下点痕迹的。
他指着前面一个人说,比如说这位大叔。
我顺着他的手指往前看,那是一个背着画夹,留着长发,满身都是艺术气息的中年大叔。张无忍指着他的时候,他似乎感应到了,就回过头来冲着我们看了一眼,然后微微一笑。
这人长得极其英俊,脸色坚毅,有棱有角,笑的时候更是嘴角微微上扬,简直就是少女杀手。
但是张无忍却愣住了,他说,老何老何,你快看看他这人有什么不对劲?
我说,就是帅的一塌糊涂,没什么不对劲啊。
张无忍说,不对!你看他背着的画夹!那是成魄布!卧槽!没错,那是成魄布!
封魂笔和成魄布。这两样东西我俩实在是太熟悉了,这是福建画尸工的标准配备。没有这两样东西,根本就不配叫画尸工。
据说这两样法器的制作极其艰难,画尸工几百年的历史里也不过传承下来到了不到十套。稀罕程度简直就是大熊猫中的大熊猫,没想到却在这里遇见了一个。
中年大叔看了我们一眼就没搭理我们了,像是那种很孤僻的性格。张无忍说,这下可好了,跟着他走,保准能找到雪山寺。
我倒是有点犹豫,帝铭副统领说,厉害的画尸工看你一眼,就能把你的魂魄画进画里,然后就死翘翘了。这样的人绝对不是韩世阳那种人能比的,属于高手中的高手,万一他画咱俩怎么办?
张无忍说,画尸工的确是有这种本事,可那那是对付普通人的。你想啊,咱们也不是吃干饭的啊,都是吃阴阳饭的,咱们也不是没应对的办法。再说了,咱们跟画尸工可无冤无仇的,而且画尸工成画是要用自己寿命的,画一幅画那就是拼一次命,他犯不着对付咱们。
我说,还是小心点好了。画尸工亦正亦邪,鬼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稀奇古怪的本领,这样,咱们远远的跟着。
估计张无忍也不愿意招惹这种人,于是就远远的跟在这位中年大叔身后。大叔倒也没在意,他悠哉悠哉的走着,完全就像是采风来了一样。
他本来是绕着大雪山走的,后来忽然间一拐,就走进了旁边的一条小道。小道很偏僻,弯弯曲曲只能容一个人走过。我和张无忍担心他忽然间消失了,不由自主的靠近了一点。
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天色就逐渐暗了下来。而且前面的路越来越荒僻,走到最后连羊肠小道都没了,完全就是乱石和长满了杂草的荒野。
我说,老张,这不对劲啊。这大叔是不是故意的?
张无忍眯着眼睛朝前面看,他忽然加快了脚步,说,不是故意的,你看前面!
我朝前面一看,结果发现荒野对面,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灯火。
这个时候不用中年大叔带路,我们也能找到地方了。所以我俩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可荒野之中素来有望山跑死马的说法,那灯光看着不远,真走起来我们足足走了三个多小时才到了。
那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寺庙依山而建,在灯光里影影绰绰,看起来倒是恢弘至极。我和张无忍站在寺庙门口就一直在惊叹,因为我在这没有发现一条路。
准确点来说,是没有一条可以行车的公路,只有能提供人步行的羊肠小道。
我跟张无忍说,老张,我这次还真是开眼界了!这么大一栋建筑,没有路,建筑材料室怎么运进来的?难不成是人拉肩扛?
张无忍累的快要瘫倒在地上了,说,你管他怎么修建起来的,也许是人家先修了路,再建造了雪山寺,然后又为了保持神秘感再拆了路种上草呢。
我心说这话倒也有理,不过想到红衣喇嘛那宝相庄严的样子,我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雪山寺门口有两个红衣喇嘛在等着,他们剃着光头,皮肤黝黑,满脸皱纹,也分辨不出多少岁了。我们靠近的时候正好看到中年大叔跟红衣喇嘛双手合十行了一礼,然后一个喇嘛就领着他进去了。
我和张无忍累的够呛,但毕竟是第一次来大雪山,心说怎么也不能给我们石家庄人丢面子啊,于是强打起了精神跟门口的喇嘛打了声招呼。
红衣喇嘛微微躬身,就问我俩的名字。我和张无忍报出以后,这个红衣喇嘛就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我俩。
我说,大师父,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红衣喇嘛说,没问题,但是上师交给我的名单上,您二位应该是和燕京胡润之处长一起来的。
张无忍大手一挥,说,路上遇到了点事,所以我俩就先来了。那什么,特案处的人到了吗?
红衣喇嘛说,他们还没来,二位请跟我来。
他用一支毛笔在我俩的名字上画了一对勾,借着头顶的佛灯,我看到那串名单密密麻麻,怕不是有几十个。
我低声跟张无忍说,老张,你看这像不像是江湖上故事里的英雄帖?咱俩就是其中的两个英雄!
张无忍说,英雄是用来玩命儿的,干咱们这一行,都是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买卖。老何啊,这地方聚集了全国各地的高手,可千万别惹事啊。
我说,那要是别人惹咱们怎么办?就好比说那些萨满巫师?
张无忍眼中霸气毕露,说,打得过的话,那就把他屎给打出来!要是打不过,就靠着特案处。咱们帮了帝铭副统领那么多次,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我冲张无忍伸了伸大拇指,说,这话我爱听!反正咱们哥俩儿不能被人欺负了。
我们一路走一路说,很快就走到了一座大殿。那个红衣喇嘛冲着我俩微微弯腰,然后推门而入。
然而就在刚打开门的那一刹那,无数嘈杂的声音犹如一大片苍蝇一样嗡嗡嗡的迎面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