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瓶里有四条蛆, 是卫洵刚才在婴竹苗寨的时候,趁乌老六不在从的吊脚楼里搜刮过来的。
毕竟和卫洵掉san后力量同源的怪物,那两只蚊子已经死了, 金蚊子进化过了, 想最快找到这种怪物,卫洵只想到乌老六。
虽然还不清楚的血能不能对蛆起作用, 会不会引起乌老六的注意, 不管怎么说, 乌老六在外面还没回来, 对卫洵来说还挺方便。
真的只是好奇, 卫洵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蝴蝶纹身处的血和左臂其他位置的血没区别, 卫洵非常严谨的用镊子夹起蛆, 边瓶子丢两条,好奇观察它们的变化。像印度大米般的蛆落进血就开始翻滚挣扎起来,不断有黑灰色的气泡从血冒出, 这场面看起来诡异邪恶, 跟传说中邪恶女巫炼药没什么两样。
它们不会被淹死吧。
卫洵恶心担忧, 好在几秒过后, 血不在冒气泡了。左边玻璃瓶里的蝴蝶纹身血被吸收了半瓶,右边瓶里的血则全消耗光了,能清晰看到瓶底麦仁似的白蛆——似乎除了大了圈意外,没有别的变化?
然了,左边的蛆变得更胖了点, 白糯白糯的, 甚至还有点可爱。右边相比之下还是有点瘦,看起来也干干净净,绝对算是乌老六体内最干净的蛆了
“纹身下的血能量更充足, 左臂其他部位的血也有作用?”
卫洵若有所思念叨着,左边瓶里的血还没吸收完,蛆的情况却比右边吸收完瓶里血的蛆状态更好。该是蛆的等级太低,无法完全吸收他的血液。
只可惜卫洵脑子并没有什么新的意识出现,也没有感知到蛆们的心理。
和金蚊子相比,它们还是太弱了。毕竟乌老六身体有成亿上万的蛆虫,单这四个蛆点也不特殊,更别说有自己的意识。
蛆们不知道卫洵的嫌弃,它们非常努力的向靠近卫洵的方向蠕动,隔着玻璃瓶想跟贴贴,透出股亲近劲儿——卫洵要蛆亲近做什么。
“太可惜了。”
卫洵惋惜道:“我还以为——”
还以为顺利的话,说不定能把乌老六给控制了。
掐住心的小恶魔,现在看来,这实验有点失败。不过这血确实有许多用处。这次错就错在乌老六体内的蛆太多了,要是他以后遇到单怪物,瓶血下去说不准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小宝贝,东西可不能乱吃。”
只萤火虫不知何时趴到了左边玻璃瓶口,跃跃欲试想往面钻,被卫洵手指堵住了瓶口。
萤火虫顺势停在他手背上,安静闪着光,翠绿翠绿的,有点好看。
“你跟了我多久了?”
卫洵拿着两个玻璃瓶,连残存血液和面的蛆起倒进屋后的小龙溪里,毁尸灭迹。不清楚乌老六到底有没有感觉——还是谨慎点的好。
这只萤火虫随着飞舞,落在卫洵肩膀上,看起来就像一盏黯淡的小夜灯。
“还想玩球吗?”
卫洵看起来很像是在自言自语,实则和萤火虫——或者说鬼婴对话。这只鬼婴是当时最快抱住大腿的,相对活泼(?)的那只,卫洵从床底下拉出来了四只鬼婴,加上这个一共五只。
原以为这五只鬼婴会都钻进旅客们的肚子,也许是因为身份特殊,这只鬼婴落了单。它路跟着卫洵,卫洵把残血倒进小龙溪时还不舍绕着溪面低飞了圈。
“乖孩子,到我这来。”
卫洵伸出手,萤火虫便停在他的手指上,像一枚翠色的宝石。
“刚才扔掉的血泡过坏人,不干净。”
的口吻跟哄小孩似的,萤火虫一闪一闪的发光,频率比刚才急了些,和蛆虫跟胖蚊子相比,它传达的情绪卫洵感知到的最清楚。
明白,鬼婴也想喝血,似乎这血对他来说是大补之物。
“不行呀。”
卫洵低笑着,状若无奈:“我喂你喝血的话,你妈妈会生气的。”
妈妈?
鬼婴茫然闪了闪,它出生时还太小,原身又被百人分食,残存下来的点意识也微弱的很。它对妈妈这个词有点反应,也只是一点,它还是遵从本能追着卫洵——呆在这个人的身边,鬼婴觉得舒服。
卫洵狡猾的像狐狸,轻描淡写离间了波鬼婴和萍萍。卫洵没心思去想鬼婴为什么直呆在他身边,这对他而言不要。关键是,已经猜到了鬼婴的身份。
郁和慧消失了,萍萍还没有回来。趁这点时间,得想办法,让鬼婴起到更大的作用才行。
“走,咱们去你之前的家里看看。”
卫洵收拾好东西,托着萤火虫,向切壁村正中的建筑走去,自言自语:“我看孩子保姆那价格可贵了,你妈妈应该也不会吝啬一些赡养费吧。”
* *
被卫洵扔进小龙溪的四蛆兄弟没有死,没有被纹身血泡过了两条蛆还在血被溪水冲散前趁机吸收了些残血。
虽说蛆在水并不会立刻死亡,它们实在太微小脆弱了,波涛起伏的溪水对脆弱的蛆虫来说无异于汪洋大海。这样下去它们迟早会淹死在里面。
吸收了那包含能量的血后,四蛆兄弟身上确实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和以前与一大群蛆庸庸碌碌,起生活不。这四条蛆脱离了乌老六的意识,产生了自己的思维。虽然它们的思维还弱小到无法被卫洵感知到,它们本能知道要团结起来,度过难关。
按照从强到弱排,姑且叫它们老大老二老老四,四条蛆紧紧缠在一起,像颗指甲盖大的米球,较强的老大老二在外,较弱的老老四在内,艰难在溪水里沉浮。
多少次溪水的浪花要它们拍散淹死,多少次溪的鱼虾虎视眈眈把它们吞吃,最危险的次它们撞上了溪中漂浮的树枝,巨浪拍打令蛆差点昏厥,尖锐的树枝刺穿了老脆弱的身体,差一点它们就全部亡命溪中。
最终它们还是挺了过来,顺着小龙溪一路向下游飘去。它们如此执着不仅是求生的天性,更多是因为主人命令。
是主人给予了它们新生,蛆们本能的意识对主人无比忠诚,臣服。主人拒绝了它们的臣服,还给出了考验——主人想控制它们原来的主体。
或许原本就是群体意识的缘故,虽然还无法与主人沟通,蛆们内却能简单交流,对意识的感知更是敏锐,捕捉到了卫洵‘想控制乌老六’的念头。
这是主人的命令,蛆们没有头脑,思维简单,不会去想这件事难不难,可不可能。它们会执着击溃切阻碍,用最大的努力去达成主人的与愿望。
切壁村在小龙溪的上游,顺着溪水路向下漂流,就能到达婴竹苗寨。
蛆球在水势较为缓和的弯口艰难上了岸,蛆球瓦解,四条蛆摊平勉强休息了会,随后缓慢坚定地向着婴竹苗寨爬去。
不知过了多久,它们终于回到乌老六的吊脚楼,乌老六离开前都会在吊脚楼内留下蛆虫警卫戒备,它们四个原本就是守在窗边,被卫洵给锅端了。
吸收了主人的血,四蛆兄弟似乎确实变得狡猾了些。为首的老大努力收敛能量,让胖乎乎的身体缩水成原本大小,老二老老四学的有模有样,等都缩得瘦干巴以后,它们在窗棱子上滚了滚,沾满了乌老六的气息,这才条接条顺着窗缝钻了回去。
毕竟它们真的与乌老六同源,留守的蛆们又只有最基本的防御本能,四蛆兄弟悄无声息的,没引起任何警卫的注意,安静祥和融入到了曾经的群体中,等待乌老六的归来。
* *
“妈的疯婆娘,宝摄批的卵事不懂,背时忘性的混账东西。”
乌老六骂骂咧咧,嘴里不干不净的往婴竹苗寨赶,浑身煞气腾腾,两只眼睛阴得可怕。从十点半到凌晨三点半,从胎肉坟打到吊子林,五个小时,十公里路,鬼知道经历了什么。
乌老六原本只想投机取巧,引开厉鬼萍萍救丙九命,谁知道这厉鬼发了疯,穷凶极恶追着猛打,乌老六废了好半天功夫才脱身。
“这桩买卖做得背性,拉砟得很。”
乌老六心疼把边走边掉的蛆们往身体塞,这张人皮被萍萍撕裂了口子,从胸膛直到后背,几乎拦腰折断,包不住蛆虫们,现在就像袋破了口的大米,白花花的蛆边走边往外漏。
不仅如此,和厉鬼萍萍打的这场让乌老六本就损伤惨重的力量又消耗了大半,蛆们都干瘪的只剩下了皮,称得乌老六也干瘦到像纸片人似的,轻飘飘仿若一阵风就能吹走。
身体变成怪物,有坏处也有好处,皮囊坏了无所谓,只要蛆还在,乌老六总是能再生的。
只不过现在意识分到了每一只蛆,算是另类的群体意识,蛆们多还好,蛆少了就跟得了老年痴呆似的,总是忘事不说,反应也迟钝的很。所以现在乌老六急急往回赶,正是为了要把留在婴竹苗寨的蛆们收集回来。
“名字,名字,名字……”
路上乌老六浑浑噩噩,除了恶毒骂萍萍,骂丙九,就是一直在反复叨念‘名字’这两个字。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可不是白来的,乌老六不敢把火撒向主事人,甚至连想都不敢,只敢心冲丙九发火。
最是精明吝啬,即使变了怪物也没改变。凡是付出的东西,就得百倍,千倍收获成果才行。乌老六眼中迸出凶光,如果成果不能让满意,那无论是寄宿在这的旅客还是导游,谁都无法承受他的怒火。
“丙九,丙九,名字,名字……”
不停叨念着,乌老六总算是回到了婴竹苗寨自己的吊脚楼里,大手会,房间里留守的蛆们齐齐爬回的体内,连带着乌老六离开后,在房间里发生的事情,都一并让知道——如果分开的太远,蛆们的思想记忆是不共通的,只有聚后才能共享。
“丙九那小兔崽子来了?!”
屁股还没挨着椅子,乌老六就跳了起来。知道丙九在他屋翻翻找找后,连忙恶毒骂着,自己在屋翻过遍——很好,藏在最底下瓦罐,床底下,架子后面,墙壁夹缝,被单面的宝物们都没有丢。
“哼,小嫩兔子还敢跟老岩鹰斗?”
乌老六放了心,得意冷哼一声,叼上了水烟吧嗒吧嗒抽了起来。对丙九抓走了几条蛆这种事没放在心上。
要是丙九以为能从蛆上读到乌老六的记忆来历之类的,那他可就想太多了。
乌老六嘲讽吐出一口烟。最得意的,就是自己身体每条蛆都算是个单独的个体,意识能在蛆转移。就算这次出师不利,萍萍把杀了,光凭留在吊脚楼里的蛆们乌老六都能再次活过来。
别说丙九带走四只蛆,就算带走四十只,四百只,对他都没有太大影响。只要主体意识不在那里,人就不可能从蛆上得到更多的信息。
被……看上的小导游,也不过如此。
乌老六自得的想,不耐烦掏了掏耳朵。可能是蛆太少的缘故,浑身都有点不自在。
“算那小子好命。”
乌老六眼里闪过丝阴狠的光,会落到这种地步,就算失去了过去的记忆与名字,乌老六本身仍是疯狂多疑的赌徒,绝不会切都寄托在主事人所说‘找回名字’的虚话,去拼死拼活保丙九,给狗——呸。
丙九恐怕不明白每条蛆都是他的分·身。要是他蛆留在身边的话,乌老六说不准就能趁其不备,控着蛆钻入他体内,让丙九成了的傀儡——左右这小子已经半疯,快变成怪物了。要是趁变成怪物那会趁虚而入,恐怕就连主事人也不定能发现。
只是可惜了,那四条蛆被带走时他正跟厉鬼萍萍这疯婆娘打,等回来后已经和它们失去了联系——恐怕是被丙九杀了吧。
嘎巴。
乌老六动了动脖子,动作说不出的僵硬,就像没上油的机器。站起来时身体更是一晃,膝盖打颤,差点没能站稳。
没办法,现在体内有半数都是死了的蛆虫,不受控制,它们和活着的蛆挤在一起,让乌老六对人皮的掌控都减弱了。是这些死蛆也是非常好的能量,现在这种状态,丁点都不能浪费。
原本乌老六该好好‘睡’觉,让蛆们吸收掉死蛆的能量,现在他没空休息。
“铃——铃——”
空灵森幽的铃声响起,初听只觉得心头发寒,仔细去听则神志恍惚,魂要被召走似的。并不只是一处铃声在响,此起彼伏的铃声从四面八方而来,由远及近,最终汇集到婴竹苗寨的大门口。
“叮铃——叮铃——”
“真不叫人安生。”
乌老六骂道,今晚本就满腹是气,发泄使劲一拍门,砰地一声巨响令铃声都停了瞬。乌老六这才叼着烟袋走出门,黑黢黢的眼睛盯着站在寨门处的四条瘦长黑影。
来给‘孕妇’隔鬼的巫师们到了。
* *
“叮铃——叮铃——”
来了。
闭目养神,等在自己房里的赵宏图警觉睁开眼,握紧手边长弓,戒备靠向窗边,向外窥视,正看到夜色中四条黑影紧跟在乌老六身后,进入了苗寨里。
似是感到他的目光,其中个黑影动了动。赵宏图只觉极端阴冷的视线向望来,饱含恶意。赵宏图立刻缩身,脸色难看——虽然他确认自己没暴露身影,赵宏图仍直觉感到那东西已经‘看到’了。
不好对付。
赵宏图回到桌边。房间里自带的木桌已被简单布置成了‘供桌’,上面摆了土瓷碗,碗装了升米,米上摆了个卤蛋——找遍了苗寨没有鸡蛋,只能用郁和安带来吃的卤蛋代替了。在米碗旁放了个红包,包装了硬币,旁边则是几块王澎湃贡献的牛肉干。
厨房里能找到的肉基本都发霉长毛,不能吃了。乌老六吊脚楼下养的畜生王澎湃和许晨去看过,阴气死气的很,不是什么好东西,肉最好不用。最后刀头肉就用牛肉干来代替。
在木桌的最右边则是个装满溪水的土坛子。
切巫师帖子上要求的东西,们都在短短几小时内准备完成了。郁和安曾不安提议,们四人呆在一起可能会好一些,被赵宏图否决。
“每间屋子都有婴儿房,很显然,这就是每个人独自过的任务。”
赵宏图冷硬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赵宏图默念道,想到不知生死的侯飞虎,神情冷然。
过了难关,们一定能在三朝酒上逢的。
砰。
的肚子忽然动了下,面的婴儿在动,赵宏图反胃得很,想起电影被异性寄生的人。耐着恶心,勉强摸了摸肚子。
【婴儿对您的好感度+1(4/10)】
满值十点的好感度,为竹篓加了点,赵宏图准备供奉东西时加了两点,现在又加了点。好感涨得很快,婴儿似乎非常容易被讨好。
并且在好感度高了以后,还会‘帮’你,赵宏图去溪边接水的时候,不知怎的脚底滑,差点栽进水里。还好肚子卡住了,才没有真栽下去。
咚。
婴儿动是有原的,下秒,只听咚的声响,房门被不轻不敲了下。
“孕妇——”
尖细的,阴气森森,如胡黄精怪,似男人掐着嗓子般的怪异声音从门外传来:
“开门——”
* *
“孕妇——”
“开门——”
【鬼婴对您的好感度-1(3/10)】
原本低声正给鬼婴讲故事的侯飞虎话音一顿,鬼婴的好感立刻降了点。这小东西极难讨好,涨好感度非常难,稍微不和它们意就会下降。
在苗芳菲的建议分析下,们都认好感度维持在较高的数值,可惜这实在是太难了。
凌晨四点到了,前来给‘孕妇’隔鬼的巫师已经到了门口,侯飞虎能感到森然冷意。动作极轻,悄无声息放下床帘,被褥堆在床上,作出有人休息的假象,自己却躲到了旁的木柜子中。
木柜年久失修,柜门上破了两个眼,左一右,左边对着供桌,右边对着门。
这边的供桌上也摆好了物品,只不过和巫师帖子上准备的并不样。原本他们是按帖子准备的,在凌晨三点半的时候,苗芳菲匆匆找来,神情凝——鬼又上了她的身,告诉她不得了的信息。
“画桃符是为了驱逐恶鬼——把孕妇藏起来,不让恶鬼找到。”
苗芳菲急急低声道:“可咱们怀的本身就是鬼胎!”
侯飞虎他们一听这话就惊出满身冷汗,许多新手旅客分不清轻重,总觉得定要按项目说的去做,们这种经历过数个旅程的人却已经明白必须学会变通。
作为‘孕妇’,体验项目,这两点都是必须满足的条件。如果们真按照原帖的做,导致巫师真能把‘孕妇’藏起来,不让恶鬼找到,第一条件就会失败,更别说会掉多少鬼婴好感度——鬼婴才是这项任务的核心点。
于是在短时间内,们将各自屋的供台重新布置——装了米的碗倒扣过来,卤蛋(林曦提供)藏在碗底,红包装的是僵尸眼珠,旁边摆的肉看似红润漂亮如火腿,实则是切开的,僵尸的肉(侯飞虎上个项目的奖励),最右边的土坛子装的是斑斑毒液(苗芳菲每人送了小瓶)
所有有生机的贡品,都被们或用无生机的东西替代,或是反其道而行,目的就是为了逆转项目。
谁也不知道巫师会对‘孕妇’做什么,于是侯飞虎他们都躲了起来——侯飞虎躲在柜子。
柜门通鬼门,躲在柜子,屏住呼吸,身上的人气就不会泄露。
“孕妇——”
“开门——”
是一声尖锐呼唤,躲在衣柜的侯飞虎屏住呼吸,通过柜眼窥视门口。木门上早就没有锁了,门后被用几个箱子抵住,外面的人想进来很难推动。
很快的,侯飞虎瞳孔骤缩,看到丝丝缕缕深黑的雾气从门缝,杂物堆中渗透进来,这雾气像是糊了层油,肮脏黏腻极了,空气中若有若无弥漫着香灰的气息。
更多黑雾渗进门内,组成个瘦高的黑影,黑影浑身仿若没有骨头,在地上扭曲爬行。这个角度侯飞虎看不到,只能隐约从窸窸窣窣的声音里推断黑影该是爬上了供桌。
“哈哈——呜呜——”
鬼哭狼嚎尖锐刺耳的声音骤然响起,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愤怒与恶意汹涌而来,侯飞虎心中一凛,感到那‘巫师’发了疯,那股油腻腻的香灰气越发浓郁,趁这会时间侯飞虎轻缓呼吸。
半晌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开始在房间各处游荡,‘巫师’在不甘心的寻找孕妇,寻找恶鬼,侯飞虎手捂住肚子,手背上全是灰褐色的血,这是侯飞虎上个项目得到的奖励之二。
【名称:高阶僵尸的血】
【品质:特殊】
【作用:僵尸的血能彻底掩盖人类的气息,就算是厉鬼也无法意识到你的存在】
【备注:什么?你说僵尸没有血?那僵尸电影怎么拍的都血淋淋的。】
鬼婴在害怕,原本脾气很坏,爱乱动的鬼婴现在安静的跟小鸡崽似的,侯飞虎第次如此情绪感知到鬼婴的情绪——它在害怕外面的‘巫师’。
窸窸窣窣的声音最终停在柜门前,呛鼻的香灰气袭来,令人头晕目眩。侯飞虎闭上眼,视线归于黑暗——人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闭上眼,躲在柜子,抹了僵尸血后,外面的巫师不可能找到他。
柜门外片寂静。
* *
“隔凶神——”
巫师浑身裹在法衣里,高瘦到不似人类,声音尖锐。郁和安低头坐在床边,不敢去看,眼角余光看着巫师细长手指夹着张纸条念念有词,手指挥纸条自动燃起。
这纸条上写的是‘孕妇’的八字。巫师书写时郁和安大着胆子看了眼,这八字不是他的,估计是他肚子婴儿真正‘母亲’的。
巫师写有孕妇生辰八字的纸条点燃,燃尽后灰烬丢进装了水的坛子,拿红符纸坛口封住,然后倒扣在供台上,这叫做‘酿海’,就是将孕妇藏到了大海,恶鬼也找不到他了。
郁和安老家出马仙的,也有类似的手段,这点他并不担心。令他忐忑不安的是巫师的眼神——刚才凑近去看生辰八字的时候,郁和安听到巫师喉咙‘咕咚’声。
‘酿海’时郁和安腹中胎儿动了动,郁和安听到巫师‘咕咚’声,这声音比刚才更响亮。
大着胆子看了眼巫师,却正发现巫师也在幽幽望着,那细长如狐狸的双眼里闪烁着垂涎的光,像是狐狸精看到了肥母鸡。
“咕咚。”
这次巫师吞咽口水的声音格外清晰。
“孕妇——”
巫师拖长声音,尖细诡异,双眼死死盯着郁和安的肚子,滴答滴答的水滴声响起,是他的口水流了出来,濡湿了法袍前襟,拖着丝落到地上。
“酿海要婴儿心头血——”
说话间巫师袍袖下寒光闪,手拿着的竟是一把杀猪尖刀,锋利刀尖刺向郁和安心口,要心头血是假,这怪物垂涎人的心肝才是真!
就在下刻,巫师却狂乱起来,凄厉嘶吼啸叫:“你在哪——你在哪——”
原来就在发现巫师吞口水的时候,谨小慎微的郁和安就拿出了老黄牛皮,在巫师扑过来的瞬间立刻披上!
“孕妇——在哪——孕妇——在哪——”
这巫师失去了目标,疯子似的拿刀在各处乱刺,昏黄灯光下这巫师没有影子!在房间各处寻找,急到深处巫师四肢挨地,身体扭曲着在各处爬行嗅闻,喉咙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咆哮这姿态已完全不似人类,更像只大狐狸!
郁和安缩在床的最面,用牛皮紧紧裹住自己,动都不敢动。任由‘巫师’越发癫狂焦急,呼唤声如杜鹃啼血,凄厉愤怒。
只要撑到五点就好——五点时仪式就结束了!
* *
“二隔恶煞,六甲鬼打下万丈深井——”
王澎湃的房间里,巫师做完了‘酿海仪式’,虽然也垂涎贪婪盯着的肚子,却没有动手。而是还算规矩的拿出一叠黄纸,手捏着杆秃了毛的毛笔,在黄纸上胡乱画着,趁墨迹还没干的时候拿出块桃木,飞快将黄纸贴在桃木磨平的那一面上,字迹自然留在了上面。
这便是桃符了,据说六甲鬼(鬼中最凶的恶棍)最怕施了法术的桃符,有桃符在它们就不敢进门。
接下来只要供奉刀头肉,然后把桃符和肉起置入村中深井,然后,仪式就算结束了。之前切正常的巫师此刻却停住,侧耳倾听,似是在听窗外的声音。
王澎湃也隐约听到声鸡叫,四点半,不知哪来的野鸡在山叫。
“咕咚。”
巫师咽了口口水,手上动作慢了下来,最终缓缓停住。那双狐狸眼不知何时转了过来,眼珠向下转,垂涎盯着王澎湃的肚子,随后又望向,细声细气道:
“孕妇——为何没有准备大红公鸡——”
“你帖子上没写啊。”
王澎湃理直气壮,怼得巫师顿了顿,片刻后拖长声音道:
“画桃符——要大红公鸡的鸡冠血——”
巫师声音尖细,如锯子反复在割人的神经,复不断:“孕妇——鸡冠血——”
“孕妇——鸡冠血——”
“奶奶的鸡冠血,喝你老母!”
胖子爆喝声,滚圆的身躯突然从床上跃起,手把窄细长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贯入巫师头颅,快到对方甚至来不及反应。闷哼一声,巫师如破麻袋似的软倒下来,身下溢出大片大片的脓血。
王澎湃不嫌脏,蹲下·身来拔刀,这才看到他的窄刀竟准之准的从巫师左耳贯入,右耳出,直接它整个头颅贯穿。
“嘿哟喂,大晚上去哪给你抓公鸡,这是想让胖爷死啊。”
王澎湃自言自语,拔刀的时候巫师身体痉挛了下,原本细长的身体缩水,王澎湃拿刀挑开黑布法袍,面竟是只毛色发白的老狐狸。
噗——
窄刀刺入狐狸心脏,还在抽搐痉挛的狐狸这才终于不动了。
“呼,吓胖爷一跳。”
王澎湃煞有介事,也不知道在跟谁说话,舞了两下窄刀:“还好有这把‘狐狸精必须死’的刀,不然今天去地府过夜的就是你胖爷了。”
说着说着,王澎湃还唱起荒腔走板的小调:“阎王叫你更死,胖爷说~你死在四点半~”
边哼歌,边把跌落到地的桃符捡起来,手指随意在上面画了画,紧接着竟然就不管狐狸尸体,捧着供台上的牛肉干和桃符走出房间,向井边走去。
还没走到井口,王澎湃就看见了两条黑影。被压在井口处的是许晨,那巫师般的瘦长黑影正往井推。许晨会点柔道功夫,两人在井边僵持了不知多久,王澎湃赶了个巧,到时正看到许晨猛地发力,手臂锁住巫师记旱地拔葱,它反抱起往井扔。
可惜巫师反应敏锐,利爪竟紧紧反抱住许晨,要起往井栽去,井口太小,们全被卡在一处,眼看巫师狂乱挥舞利爪要往上爬,王澎湃撸袖子冲了过去,喊着:“许晨老弟别急,胖哥我来助你臂之力”,冲上去后却蔫坏的悄然拔刀,声东击西,背刺‘许晨’!
“呜嗷——”
只听一声野兽般的呜咽,‘许晨’瞬间脱了力,被‘瘦高巫师’推进了井。只听噗通落水声响起,生死间走了遭的‘巫师’累的直喘气,也顾不得和王澎湃交流,只冲他挥了挥手,几分钟过去,‘巫师’气喘匀了,也渐渐变回了许晨的模样。
狐狸精被淹死了,它施的障眼法也自动解除了。
“多谢王大哥了。”
许晨谢道,摸索着去找掉落的眼镜,王澎湃顺手帮他去捡,笑呵呵调侃问道:“许老弟这么信我,不怕我也是狐狸精啊。”
“要你也是,反正我也打不过。”
许晨苦笑,捡了眼镜戴起来,简单和王澎湃说了自己遇到的事。样的步骤,巫师先是酿海,然后画桃符,接着供奉刀头肉,然后拿着肉跟桃符,要和许晨一起去井边。
“前边都没有事,坏在最后一步。”
许晨叹了口气,和王澎湃走到井边,掉落在旁边的桃符和肉都丢进井:“走到井边的时候,那巫师突然说‘还没尝过淹死的孕妇,是什么滋味’,然后就要把我往井推。”
“我是没想到,这家伙还使了障眼法。”
想到这许晨都觉得背后发凉,本来他就处于劣势,要是真有人冲过来‘救’,以为刺的是巫师,结果刺的是许晨,那他可真是叫天不应叫地无门了。
“多亏王大哥眼睛利,不然我还真成了淹死的孕妇。”
许晨打趣道,往井看了眼,黑漆漆的井深不见底,别说丢下去的桃符和肉,就连淹死的狐狸都看不见,实在让人头皮发麻。
“嗨,哪里是眼睛利,是这狐狸精道行不够,你肚子还挺着呢。”
王澎湃笑道,两人也不回去,就等在井边。们俩的‘桃符’项目已完成,赵宏图和郁和安要完成项目的话,最终也得往井边来。
果然,不会赵宏图就来了。手握着弓,手提着狐狸的尸体� �浑身是血,气势汹汹向井边走来。见井边立着两个人影立刻扔下狐尸张弓搭箭,好在及时被王澎湃们劝住,人会和,遭遇说,果不其然,赵宏图是在供奉刀头肉时出的事。
“这狐狸还说供奉要人头肉。”
赵宏图冷哼一声,踢了踢脚边狐狸尸体。脸上还有野兽的爪痕,脚边狐狸皮毛被割的七零八落,显然他们经历过场大战。
“王大哥果然预料的不错,咱们这是真的危险。”
许晨则是对王澎湃的分析心悦诚服:“桃符项目总共有四步骤,酿海,画桃符,供奉刀头肉,藏井,咱们四个分别遇到了不的刁难。”
无论是三更半夜到山林逮大公鸡还是狐狸精想吃‘人头肉’,对旅客而言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最终们要么智取,要么凭武力,都免不了和狐狸精的场大战。
人在井边等到五点,桃符项目结束也没等到郁和安下来,紧张结伴去了的房间。就见郁和安的房间像是遭飓风过境似的,各种家具,物品全被撕成了碎片,地板上也都是深刻爪痕,身披老黄牛皮的郁和安就这么硬挨过了时间,直到巫师怒吼着凭空消失。
虽然没受伤,牛皮却破了四个口子,心疼的直唉声叹气,项目完成度低这点倒是不怎么在意。项目完成度高或低也只与最后奖励有关,只要活着切都好说。
听了许晨三人的话,郁和安也对王澎湃彻底服气了,转念开始担心弟弟。
“咱们这边遇到的狐狸精都这么棘手,慧慧他们那里——”
“只要们意识到鬼婴与人类胎儿不,帖子上的东西照着反方向准备,就没大问题。”
王澎湃道,眉头却皱着,有点愁眉苦脸的模样。
“胖哥,怎么了?”
赵宏图发问,王澎湃挥了挥手,叹息道:“过几个小时就该到洗朝了,你们有没有发现,丙导不在这。”
“对啊,丙导呢?”
“是不是在他屋子?”
“没有,我们过来时看过了。”
许晨摇头:“现在婴竹苗寨里除了咱们,只有乌老六在。”
“会不会是去另一边了?”
郁和安不安道:“慧慧,苗队们也得接项目吧,说不定丙导是先过去整他们的了?”
“嘿,这说不准……”王澎湃摸着下巴,脸上愁色未退,侯飞虎想了想,脸色也沉了下来:“我有不祥的预感。”
“大家等等吧,说不定会丙导就来了。”
“唉,丙导到底去了哪里?”
* *
“丙导去了哪里?”
切壁村,苗芳菲担忧道,们四人也刚经历完桃符项目,新聚在一起。和那边王澎湃说的不错,们这的巫师虽然看似更加诡异恐怖,这晚却是有惊无险,们都躲在各自屋的柜子看巫师无能狂怒——唯有林曦遇了点险。
肚的鬼婴捣乱,趁林曦神经紧绷时恶作剧,把柜门打开了条缝。差点就被巫师发现一尸两命了。
幸好林曦上次项目得了根僵尸的手指,用僵尸手指及时关上柜门,千钧一发把巫师挡在了外面。即便如此,那巫师也直在他柜门前徘徊,用力拍门,恐怖的眼睛透过门缝贪婪打量林曦,把给吓了个半死,好不容易才挨过时间。
归根结底,还是林曦那里的鬼婴好感度太低,本来就只有两点,巫师敲门时又掉了点,只剩一点。
鬼婴好感度太低,它们就会捣乱,完全不管这捣的乱自己会不会死。
等五点过后,巫师离开,桃符项目自然便算完成,而且四人的完成度都不算低。正映证了苗芳菲的说法‘项目里,鬼婴才是最要的’。
第二景点总共有桃符,洗,朝酒个项目,现在只完成了第一个项目而已,导游丙九却不见了。
“会不会是在赵宏图他们那边?”
侯飞虎也提出了这个说法,苗芳菲却神情凝摇了摇头。
“应该不是。”
或许是被鬼附身两次的缘故,苗芳菲隐约能感知到鬼的情绪——厉鬼正在发怒。
似乎有非常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能达到这种效果的,整个旅程,只有丙导。
现在究竟在哪里?
* *
【死亡倒计时06:40:25】
【死亡倒计时04:12:05】
【死亡倒计时——】
溪水被鲜血染红,岸边草地上大片大片都是血,树木折断倾覆,灌木被连根拔起,整处地跟狂风过境般,到处都是激战留下的痕迹。
“呜嘤——”
“呜嘤——”
凄厉愤怒的啸叫声在山林中回荡,风声中似乎有恐怖的怪物正在寻找什么,尖啸声越来越近,森然恐怖的威压降临,浸在溪水里的人却仍漂浮着,动不动,好像死了样。
死亡倒计时降得极快,神志似乎已经远去,卫洵正处于前所未有的危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