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而的急刹车让所有人都警惕, 赵宏图看了眼窗外,愕然失声:“怎会到这里!”
前方是茂盛的荒草丛,众人路方向的荒草被踩踏了, 像是一条小路, 隐隐绰绰能一片隆的坟包,在雪亮车灯照耀下分外渗人。
这正是上午赵宏图一行人发现胎肉坟的地方, 但赵宏图清晰记得胎肉坟在溪侧百米外。越野车始终沿着溪水前行, 距离小龙溪不到五十米, 而现在, 胎肉坟正挡在们面前!
是胎肉坟移动了, 还是车在不知不觉间偏离了方向?
黑夜中荒草萋萋的坟地更显阴森渗人, 众人都觉出不对, 这一瞬间林曦手满背都是冷汗,整个人都木了,握住到方向盘的手发颤, 不知道是该继续前进还是掉头。
“大家不要下车。”
苗芳菲立刻凝重命令道, 声音紧绷, 越是这时候越需要冷静。花斑蛇盘在她肩头嘶嘶吐信:“不要慌, 拿出武器——拿出背篓。”
“林曦,你试试掉头,别怕,大家都在。”
林曦想疯狂摇头,但浑身冰凉僵硬, 完全不能动弹, 像是冰库里冻结的猪肉。
咯咯——牙齿在打颤,森然冷意从肩头传,像是被一只恐怖鬼手攥住了肩膀, 冻得林曦怕到快要发疯。
鬼,鬼,车里有鬼。
救——
林曦不出,甚至一动都无法动,拼命想弄出点动作引大家的注意,但令绝望的是自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明明都在车里啊,为没人发现的异样!
“掉头,快掉头啊!”
见车仍停着,郁和安忍不住催促,声音紧绷恐慌:“这,这是鬼地方,快掉头啊。”
“林曦,回!”
王澎湃发现了林曦异样,毫不犹豫咬破中指就要把血往脸上抹。但似乎是郁和安的催促惊动了‘林曦’,车再次启动,旁人稍放下了心,林曦惊恐望着自的手——的手不受控制了!
不是在掉头,而是要再径直向前进坟地!
“停下,林曦停下!”
队友们的声音模糊不清,像是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林曦整个人都僵了,肩膀上的冷意迅速蔓延全身,让完全失去了对自身体的控制。
就在‘’要猛轰下油门时,忽然间,一只骨节分明的苍白大手按住了的肩膀。一瞬间林曦思维恢复清明,下一刻滚烫灼烧感从眉心传。
“啊——!!!”
林曦痛苦嘶吼,胡乱挥舞双手,就像被一块滚烫的烙铁烫在眉心一般。有与身躯完全不符的敏捷动作的胖子一手将血按向林曦眉心,一身从后座探出直接拉下手刹!
吭当。
即将进坟地的越野车猛地一震,熄火了。
呼,呼——
林曦浑浑噩噩,半晌才回。的额心还滚烫滚烫的,像是发烧。后视镜里去看额头红艳艳的一片,像是磨掉了层皮,最中央是个猩红血点。
林曦看向自的手,见还握在方向盘上,林曦受惊吓似的猛松了手,下意识望向身旁。见丙九不知何时醒,专注望向前方。
曾按在林曦肩膀,将唤醒的手已经收回,搭在腿上,有一搭没一搭打着拍子。林曦握住自的时候手,肩膀发麻,似乎仍能感到丙九手掌的冷意。
丙九的手冷的像冰,让林曦心底涌出更多类似温暖的复杂情绪。
又一次,又一次丙九帮了。
“林曦快把这带上。”
后座塞一个竹背篓,苗芳菲有些懊恼:“要是我早让你拿着竹篓,不准也不会出事,这次多亏丙导和澎湃。”
“我就是离得近而已,再了,之前大家也没想这鬼这猛。”
王澎湃嘬着自咬破的手指头,笑呵呵道:“小林,童子血够劲吧。”
确实够劲,林曦身上的冷意完全被驱散了,现在就跟脑门贴了个暖宝宝似的。冲王澎湃小声道谢,胡乱将竹篓抱在怀里,是不敢再去看丙九——自刚才被控制的狼狈景象肯被看在了眼里,这实在是太丢人,太差劲了。
“大家小心,不要让竹篓离身。”
侯飞虎沉声道,们之前确实预料失误,车的林曦拿竹篓不方便,就由苗芳菲暂时帮代拿。
这也是大家之前都讨论的,谁知道还是出了岔子。
一次旅程里的项目也有大小之分,像赶尸那拿到‘套票’的,才算大项目。这半夜导游带们去看‘萤火虫’之类的,是小项目。
按照往常的经验,购点卖的道具针对的都是大项目,苗芳菲多了个心眼,让大家这次就把竹背篓都带上,也只是为了保险而已。
谁知道竟真差点在阴沟里翻车!
车灯黑掉,一切归于黑暗,所有人都压低了声音,没人冒然灯,周围寂静又荒凉。
明明是大山深处,奔腾溪水旁,但现在别虫鸣,就连溪水流淌的声音都听不到,安静的可怕。
鬼打墙。
“怎办,继续掉头吗?”
郁和安紧张把牛皮翻出了,裹着了郁和慧。许晨双眼泛着绿光,眼凝重,和苗芳菲对视,轻轻摇了摇头。
有灵异类旅程经验的老旅客都知道,陷入鬼打墙后无论掉头变道多少次都会最终回到这里,必须想办法破解才行。
“我有不祥的预感,但是……”
侯飞虎沉吟,没有第一时间下结论。赵宏图警惕提防车外,浑身紧绷,像头炸了毛的小豹:“下车,这里施展不。”
一辆半旧不新的越野车不可能挡得住灵异类袭击,像赵宏图的弓箭和侯飞虎的枪更是无法在狭窄车内施展。这情况下越是硬呆在车上越是危险。
赵宏图这样,目光是望向苗芳菲。之前们好,要是苗芳菲突然被鬼上身,旅队就由赵宏图指挥。现在看去,苗芳菲虽然在拧眉按揉额头,不像被附身的模样。她正望向副驾驶位的丙九。
切。
赵宏图是不满撇了撇嘴,随后心里猛地一突,发现自做的不恰当——导游在的时候,无论情况多危险,都得问导游才行。对方才是真正了解此刻是否凶险的人。
有时候的危险并不致命,危机中的慌张才是最之命的。
赵宏图做惯了孤狼,相信自的判断,其垃圾导游不屑信任,但丙九……丙九确实是不一样的。知道自能指挥旅队时那点激动自傲,现在已经收敛平复。
“丙导,咱们是继续向前,还是打道回府。”
赵宏图眼观鼻鼻观心,闷声闷气问道。旁边侯飞虎默不作声了一脚,赵宏图一顿,知道自语气不够好,眉心一皱,没发作,而是深吸口气准备道歉。
“回去做?”
就在这时,丙九口,声音平静没有波澜:“你们不想看萤火虫了吗?”
不想!
如果旅客们能嚷出的肯是异口同声,满脸都写着抗拒。但丙九的令们明白,现在是到‘景点’了。
“这哪里有萤火虫啊。”
苗芳菲语气还算平稳,她看了眼时间,发现手表的荧光指针已经不动了,停在八点二十五上。
糟糕。
苗芳菲暗自皱眉,失去时间概念,这点最为致命。乌老六要求们在十一点前回去,这时间只能自估量。
“前面不都是萤火虫吗?”
卫洵张紧攥的手,一团幽绿色的光浮在掌心里——竟真是一只萤火虫,正是刚从林曦肩膀上抓下的那只。
“你们看,萤火虫多美啊。”
当卫洵张手时,萤火虫振翅飞,如一团飘忽不的鬼火,映的黑漆漆的越野车内极为阴森恐怖。车窗外忽然亮了光,幽绿色的光芒比极光要更黯淡,野坟上,草木间,绿光漂浮,鬼气森森。
不好!
侯飞虎脑中警铃大响,不详预感瞬间到达巅峰,不及多想下意识去抓赵宏图,但手握了个空。明明赵宏图就紧坐在旁边,但现在那里空无一人,其人也全都消失不见了。
侯飞虎紧攥手·枪,抬头去看发现自已不在车里,而是坐在片荒草地里,近在咫尺就是个黑褐色的坟包。
‘小背篓,晃悠悠’
‘笑声中妈妈把我背下了吊脚楼’
清脆童声不知从何而,歌声中夹杂着婴孩天真纯粹的笑。萤火虫飞舞在郁郁葱葱的草木间,如万点繁星落于人间,刚下雨的空气格外清新,此场景如梦似幻,像是童书里的景色。
侯飞虎想到了丙九的,传夭折的婴孩纯洁灵魂会变成萤火虫,也就是,这些围绕着飞舞的萤火虫,极有可能全是鬼婴!
‘笑声中妈妈把我背下了吊脚楼’
‘笑声中妈妈把我背下了吊脚楼’
‘笑声中妈妈把我背下了吊脚楼’
当这个念头产生时,原本空灵清澈的歌声逐渐走调,忽高忽低,只剩一句歌词回重复,声音也越发尖锐刺耳,最终变成指甲抓挠黑板般的刺耳惊悚的杂音。
萤火虫们不再飞舞了,它们悬停在草叶间,绿光闪烁,侯飞虎感觉自被万千恶意目光死死盯住了,浑身肌肉紧绷,手指已扣上扳机。
“哇——哇——”
就在这时,婴孩的啼哭声从坟包里面传。声音断断续续,似是异常虚弱,惹人怜爱。
“嘻嘻,哈哈哈,呜呜呜——”
同一时间,令人毛骨悚然的嬉笑声也在坟包里响,仔细听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更像鬣狗的嚎叫,令人本能心生厌烦之感。
‘笑声中妈妈把我背下了吊脚楼’
‘笑声中妈妈把我背下了吊脚楼’
歌声越越快,隐约透出股催促感,侯飞虎心理素质极强,没有被越发刺耳难听的歌声扰乱志。
竹背篓触发景点任务了。
虽然不明白为会在正式景点前,出现这危险的项目,但侯飞虎心理素质极佳。一手握着枪,警惕戒备走到坟包前。
当动作时,啼哭声与尖锐笑声都越发响亮刺耳,在侯飞虎的注视下坟头从正中裂,三指宽的缝隙里,四只眼睛从坟包里睁,幽幽望向侯飞虎。
其中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清澈透亮,澄澈纯粹。另一双眼睛则满是血丝,猩红幽深,如鬼似魅。
坟包继续裂,直到裂个成人头颅大的缺口。侯飞虎看的真切,坟里有两个襁褓。
一个襁褓中是白嫩嫩的正常婴儿,一个襁褓里是青黑枯瘦,老鼠似的鬼婴。
‘笑声中妈妈把我背下了吊脚楼’
幽幽歌声中,婴儿与鬼婴向侯飞虎伸出手,奶音童声与尖锐刺耳的鬼声同时响。
‘妈妈,背我。’
* *
“笑声~中妈妈把我背下了吊脚楼。”
越野车里只剩下卫洵,轻声哼着歌,意外很好听,萤火虫飞回的手中,随歌声闪烁着光。
刚才所有旅客们都自打车门,走了下去,走着走着,们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野坟里。像是整个人被坟冢吞没了一样,那场景分外惊悚诡异。
卫洵没有阻止,在小龙溪之前,旅社的提示就让明白,这是【福利项目】,福利项目,旅客们存活比例超百分之八十时才会出现,可以算是正式项目之前的预热。
完成会有丰富奖励,也更危险。
正常项目再危险,也都会有导游引导。但福利项目针对的不仅是对旅客,也是对导游。当旅客们‘体验’项目时,导游也有自的‘项目’。旅客们不可能得到导游的帮助了,们只能凭实力或智慧自完成。
去很少有全员存活这情况,苗芳菲们可能对福利项目没太多准备——毕竟谁能想到,在醉美湘西还能存活比例超百分之八十呢?
但们已经有了竹背篓这个道具,活下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现在最危险的,反而是卫洵。
推车门走了下去,脚下是于柔软的泥土草地,湿滑黏腻的宛如沼泽,被骤雨浇透的地一脚下去能带半脚泥。带着水汽的山风吹,卫洵被冻得打了个喷嚏。
湘西大山里的夜色很美,晚上的天空是黛青色的,群山伏,雾霭沉沉。周围忽然了雾,冰凉的雾气如丝如缕,转眼间四方景象便被迷雾笼罩。
【san值:51】
san值一直在无声的下降,刚才在车上时,卫洵的san值就掉了一点,现在又掉了一点。这平静中的杀机,最能引人的恐慌。
卫洵眼底的血色更重了,饶有兴致向被雾笼住的坟地走去,但几次下皆是莫名其妙就回到了原地。
“这就是鬼打墙的感觉吗?”
卫洵自言自语:“好奇妙。”
似是认知上的误差,明明自以为走的是直线,但在弥天大雾里不自知的走成了曲线,最后又回到原地。
这还是卫洵第一次体验鬼打墙。
“那边是旅客的主场……这边是我的主场?”
向其方位走去,卫洵发现自被困在一块大致十米x十米的场地里,浓雾里不见四周,除了那辆们的越野车外,完全看不到其事。
而原本空无一人的越野车里,副驾驶位上多了一个身影。
“叩叩。”
走到越野车前,卫洵很有礼貌敲了敲玻璃。
“你好,生。”
车窗玻璃半着,坐在副驾驶位的人软塌塌倚靠在车窗边,白发被水汽濡湿,黏在车窗玻璃上。
“血腥味好重。”
卫洵嫌弃道,揭这人脸上的面具一角,瞅了眼,随后露出惊叹的情,赞不绝口:
“您可真是太帅了,真的,我从就没见这样帅的人。”
这人面具下的面容和卫洵一模一样,乍一看还以为是卫洵已经死在了副驾驶位!
似是被动作带动的,那‘人’忽然顺着玻璃滑落,只留下两道刺目血痕。头无力埋在膝盖上,像死亡的天鹅,大片大片的猩红血液从尸体下淌出,无数惨烈伤痕出现在胸膛,脊背,两臂和脖颈。
血肉翻卷,猩红刺目,如被野兽利爪残酷撕裂,不几秒钟一个原本完整的人就成了大块大块的肉,喷溅而出的血染红了车窗玻璃,血腥腻人。
卫洵津津有味看着‘’被撕成了破布娃娃,再变成不规则的肉块,碾碎为肉泥,最后那些肉碎干瘪发黑,碎成一堆木片似的干皮。
真下饭,不卫洵可不喜欢这死法。不仅不轰轰烈烈,而且——
“我要是死,也是独一桩的死法。”
卫洵感叹道,眼里戏谑:“可不会死的跟尸化飞狐一样。”
【san值:50】
阴冷怨念将卫洵包围,耳畔尸化飞狐尖锐凄厉的咆哮声越越近,森寒冷意下卫洵的死亡倒计时加速降低,不甚在意,没有留恋的从越野车边走。
“你在生气吗?因为我杀了你的伙伴?”
卫洵自言自语,在看都副驾驶位上自‘尸体’的幻象后,就明白,那暗中窥伺,令san值狂掉的‘人’究竟是谁。
因为‘尸体’上出现的伤痕,最终的‘死法’,都是那两头尸化飞狐统领被杀死时的死法。
【福利任务:萍萍的考验】
【任务级:极度紧迫】
【任务描述:请小心,厉鬼萍萍对您杀死尸化飞狐的举动非常不满,并且警告旅社不要妄想扰乱飞狐的安宁。完全不理解旅社辟更多景点,只是为了发展湘西经济的初心。所以现在,您作为旅社的一员,萍萍将会对您进行一些小小的考验。如果您通她的考核,萍萍将不会再阻碍景点的发】
【备注:我们总不能与厉鬼讲道理,有时候躲避会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这是福利任务?”
卫洵哼笑,唇角弧度嘲讽:“辟景点,躲避?老实,我都没兴趣。”
“我还没有见厉鬼——够凶吗,干净吗?”
卫洵感到自的手指在微微发颤,并不是害怕,而是身体难掩兴奋,那野兽般汹涌澎湃的战斗欲望,嗜血残暴的念头,时刻想要冲破理智的束缚,掌控的经。
这理智与欲·望的拉扯令越发兴奋,卫洵在这片空地上踱步,如巡视领地的野兽。此刻明明站在一处相对空旷的草地上,前后左右都没有人影,但那饱含恶意的窥视感无处不在。
“我对尸化飞狐已经完全没兴趣了。”
卫洵压低声音,眼中血光闪烁,原本被剪短的漆黑指甲再次长长,弯钩如猛兽利爪般尖锐。
旅社的任务,景点发,萍萍考核,暂时撤退,全被卫洵抛到脑后。
渴望战斗,渴望撕碎,亦或许渴望被撕碎——毁灭与自我毁灭的危险气质矛盾充斥在的身上,但与凶悍危险的外表相比,卫洵的语气异常柔和温软,如魔鬼的低语,诱惑众生。
“萍萍,你在哪里?”
没有人回,四周只有越越浓的雾气,周围温度正在降低,那恶意窥视的感觉仍旧存在。无处不在,又便寻不到的存在。
“捉迷藏吗?”
卫洵轻笑,闲庭信步般走在湿漉漉的土地上,啪嗒声响,之前的大雨留下一个个水坑。原本清澈的水坑在卫洵的踩踏下泥水翻滚,变得浑浊。
“这让我想到曾经玩的游戏——。”
从卫洵身上发现不到任何紧张感,与老友闲聊般自言自语:“在一片沼泽地里,烂泥下藏着怪。人们发现不了它们的存在,但当人从怪上的泥地里走时,们的精值会大幅度下降。靠这个认知,人们躲避,或围杀怪——”
啪嗒。
卫洵第二圈回到初始站立的地方,这里有个不眼的小水坑。啪嗒,卫洵又踩了上去
【san值-1】
人在急匆匆行走时,最容易忽略的,是头顶的天空,和脚下的水坑。
卫洵缓缓低下头,浑浊的水坑倒映不出的面容,水坑深处有一张猩红,怨毒的血脸——这张脸被剥下了皮,五官都是深陷的坑洞,血肉被啃咬的坑坑洼洼,不平整的血肉上爬着长条,似血管又似蚯蚓的黑虫。
无数漆黑的,类似蝙蝠的怨念环绕在血人身周,这个被剥皮的血人在水坑深处向卫洵伸出血手,要将拉入地狱。
卫洵并没有躲避,瞳孔微微放大,咧嘴,露出一个愉悦的,满足的微笑
“找~到~你了~”
* *
选择婴儿,还是鬼婴?
对侯飞虎而言,这是个艰难的抉择,也是预料到的事情。正如下午讨论时王澎湃提到的,向小龙溪上游走是胎肉坟,向下游走是婴儿墓。
这很可能是一个涉及到选择的项目,但谁都想不到选择的这快。
竹背篓只能带一个婴儿走。
选谁,是人类婴儿,还是鬼婴?
侯飞虎额角流下一丝冷汗,这是性命攸关的抉择,而且们旅队里每个人都被分了,没人能够讨论,必须自做出决。
似是觉察到侯飞虎在犹豫,婴儿咿咿呀呀冲着笑,可爱的笑脸宛如天使,让人不自觉也想冲微笑。而鬼婴则怨憎嚎哭了,脸上沾满了血似的泪水,猩红双眼怨毒盯着侯飞虎,尖锐指甲刀子般利,挥舞间轻易就把襁褓撕了好几道口子。
按照常人的判断,绝对更倾向与正常人类婴儿。但身为资深旅客,侯飞虎有自的经验,知道现在做才是最正确的抉择。
但是——
想到上午讨论时,们商量的计划,侯飞虎皱眉头。
实际上并不怎赞同那个计划——虽然那时最稳妥的,也是最万无一失的,但需要整个旅队的配合。万一在谁那里出了漏子就难以弥补,而且对和赵宏图两人而言,这个决无疑是非常危险的。
如果是在刚进入这个旅程,侯飞虎绝对会以自保为主,不会信任不熟的同伴。在生存面前每个人都是自私的,这也不能怪任何人。
但是现在,在历经生死后,在,在遇见丙九这个导游后,侯飞虎的思想发生了改变。
或许,这个计划真的能成功。
曾经部队服役的经历,让侯飞虎更能体悟到现实的残酷,也让更希望拥有能够信赖,并肩作战的战友。‘一个都不能少’,或许对有些人而言,只要自能活着,别人的生死无所谓。但侯飞虎希望,团结在一的旅客们能越越多,在危险艰难的旅程里,大家可以真正并肩作战。
一活下去。
‘笑声中妈妈把我背下了吊脚楼’
侯飞虎背后发寒,不是因为鬼婴的恐怖,而是感到身后有人在盯着自。那充满恶意的目光存在感极强,像冰冷滑腻的蛇游脊背。
‘笑声中妈妈把我背下了吊脚楼’
平板没有任何波澜的歌声越越近,唱歌的人(鬼)在逐渐走近,那饱含恶意的目光几乎贴到了侯飞虎的后脑勺,而现在无法转身。
限时选择,必须立刻做出决。
侯飞虎面容坚毅,不再迟疑。
俯身从裂的坟冢里抱鬼婴,放进了自的背篓里。霎时间歌声停了,哭声也终止,周围陷入诡异惊悚的寂静。
* *
另一处坟墓里,郁和安已经披上了老黄牛的牛皮,一双眼瞪着坟冢里两个婴孩,手都在哆嗦。几次想伸手,但手伸到一半,又攥紧了拳头。
‘这样做的最稳妥,大家都可能活下。\'
苗队真诚严肃的语在郁和安脑海中回荡。
‘但如果有谁有异议,也请马上提出。咱们就不用这个计划了,因为这需要咱们整个旅队的配合,每个人都不能出任何差错。’
‘苗队,俺听您的。’
郁和安记得自当时那‘您是丙导认同的领队,肯不会有错的。’
没有问题。
郁和安反复催眠自。
有老黄牛的牛皮,不会出事,再就算真出了事,大家会救的——不会有事的。
既然答应了,就不能临阵退缩!
郁和安一咬牙一闭眼,伸手就从坟冢里捞人类婴儿,迅速放进背篓里,然后紧紧用老牛皮裹住自,心跳快的要蹦出嗓子眼,咬紧牙关一动都不敢动。
歌声停了,四周一片寂静,郁和安心里毛毛的,不断默念菩萨保佑佛祖保佑,半晌去,清冷夜风吹,裹着湿润泥土的气息。
咦?
郁和安小心翼翼睁眼,愕然发现自还站在坟地里,只不周围环境又都恢复正常,又能看到时乘坐的越野车,看到回婴竹苗寨的路。旁边不远处站着的,正是王澎湃赵宏图人。
回了,回了!
郁和安是一喜,随后面上一僵,没找到郁和慧!
坏了事了。
“王,王老弟,你有没有见到慧慧!”
郁和安脑子都是乱的,背着背篓匆忙跑到王澎湃们身边,不回复就去看们的背篓,这一看郁和安彻底从头顶凉到脚底板。
王澎湃背篓里是熟睡的正常人类婴儿,赵宏图也是,们都是,和计划一样,,又不一样。
“没有。”
王澎湃摇了摇头,声音极低,近乎气音,语气凝重:“苗队侯大哥们也没有回。”
“怎会这样!”
郁和安失声道,像被五雷轰顶,三魂丢了七魄,急的浑身都在抖:“这,这和计划里的不一样啊,怎,怎会——”
衣袖被人猛地拉扯,郁和安下意识歪身,就被人从边上紧紧捂住了嘴。
“闭嘴!”
赵宏图在郁和安耳边低吼,呼吸急促。郁和安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赵宏图这,立刻闭上了嘴,唯独仍呼吸声很重,紧张焦虑喘息着。
赵宏图实际上也紧张焦虑的不行。
侯大哥没回。
赵宏图一手捂着郁和安的嘴,一手紧紧攥着兜里的手·枪,心不宁,这是侯飞虎越野车上交的。那时候俩都以为,赵宏图会是处境危险的那个人。
在下午时们就讨论各可能性,背篓能装各东西,湘西那边的特色,是背篓也能装小孩。和鬼婴联系,极大可能会与这点有关。
而胎肉坟与婴儿墓这点,很可能又与选择有关。其实在出前,们就讨论各可能——当然也讨论如果遇到抉择,究竟选胎肉(鬼婴)还是选婴儿。
这竹背篓比正常的背篓要小,只能装一个。
根据附在苗芳菲身上鬼讲的故事,萍萍或许曾有个早产的孩子,被村里人当做胎肉吃掉。而们这次旅程的宗旨是‘体验赶尸人萍萍’的一声,这个‘孩子’在第二项目里绝对是事情的关键。
以村里人的角度,孩子的形象可能会是胎肉。以萍萍的角度,孩子的形象可能会是婴儿,或反。问题是现在一切都只是‘可能’。
在无法绝对肯的时候,不知道真正项目究竟是的情况下,选择单一一,是很可能导致团灭的,最不理智的做法。
毕竟项目有可能是超度鬼婴,也可能是拯救被鬼婴残害的无辜婴儿。
所以当时们决,如果真遇到这需要每个人都做的选择,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抱四个婴儿,抱四个鬼婴,毕竟们总共有八个人。
至于哪方面比较危险——就要看这次的景点究竟是在小龙溪上游,还是下游。如果景点在胎肉坟,那里是鬼婴主场,肯抱鬼婴安全,婴儿危险,反之。
但这样一,就注有四个人会至于危险中。所以苗芳菲在一始才会几度强调,如果谁不同意这个方案的,就不会启用它。毕竟在生存危机面前考验人性的都是傻子。
在提出这个项目时,苗芳菲就吞下了真言蛊,表示自一切所言皆是真是,并且决以自身为表率,选择危险一方。她这一出赵宏图就看不下去了——苗芳菲身体情况这差,又被鬼附身,有大信息,不能身处险境。
苗芳菲该做较为安全的选择,而赵宏图实力更强,更能在危险中活下。才更应该选择危险的一方。
在赵宏图后,王澎湃也拍胸 脯表态,义正言辞决要主动面对危险。实力较强的许晨也站了出。正因为有们为表率,这个提议没有太多波折就通了。
郁和安为了弟弟的安全,也咬牙选择了危险的一方。毕竟有老牛皮,能撑更久。就算胜不也能到人的救援。
这次景点在胎肉坟,按照推论,该是抱人类婴儿的四人会遭遇危险,也就是赵宏图,王澎湃,许晨,郁和安四人。
看到坟墓裂的时候,赵宏图已经做好被活埋的准备了,但意外的是,竟然安然无恙出了!
这就意味着——
情况有变。
死死盯着坟地,在郁和安出后不久,许晨的身影也在坟地里出现,看到们时是怔愣,然后脸色瞬时沉了下。
再没有人从坟地里出现。
侯飞虎们消失了。
想到这赵宏图就心急如焚,紧张担忧到难以言喻,负罪感大到几乎将吞没——原本侯大哥是准备和一,选择危险一方的,是赵宏图好歹劝住了。赵宏图心里把之前的自骂了个狗血淋头
侯大哥还没出。
赵宏图急的无法呼吸,恨不得立刻冲向丙九,身为导游,一知道侯大哥们去了哪里。
一知道,知道……
知道侯大哥是不是还活着。
但是……
“丙九疯了。”
王澎湃喃喃,出最早,正看到丙九主动走向怨念凝成的黑风。们实现曾有短暂交接,王澎湃看清楚了丙九眼里的血光与无声的警告——
不要打扰。
们四人站在一,畏惧望向越野车的方向。们想去帮忙,但走到半路就像被无形的阻碍拦住了一般,无法再靠近。
那里阴气怨念重到近乎凝为实质,就算没有灵异类称号肉眼也能看到。成千上万的漆黑怪如黑压压的群鸦环绕飞舞龙卷风般通天彻地,恍若世界末日诸黄昏。
那是属于丙九的战场,无声的旋风威力惊人,但遮挡不住利爪撩的血光,嘶哑刺耳的风声中甚至能听到丙九低沉的,愉悦的笑声。
“哈——还不出吗。”
野兽般的利爪沾染血液,撕碎了飞扑袭击的漆黑怨念。冰冷的身体因战斗而变得温暖燥热,卫洵呼出一口气,唇角翘,眼中没有笑意。
“你的小宠们,可是快被我杀光了。”
慢条斯理道,如同优雅闲适的贵公子,丝毫看不出撕碎敌人的动作有多粗鲁残暴。初尸化飞狐的怨念袭时,卫洵受了不少伤,因为它们没有实体,完全不怕理攻击。
但当卫洵效仿王澎湃,爪尖沾上自的鲜血时,这些脏东西对就再没有任何威胁了。甚至卫洵故意受伤,试图以自的弱相,诱引厉鬼萍萍出。
萍萍自始至终没有离水坑,就像古时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似的,永远只会在水坑里阴森怨毒盯着卫洵看,眼中淌出血泪——可就是不肯出。
是限制,还是其,卫洵懒得去想。
就是想看看厉鬼有多强,难道不可以吗?
当觉察到王澎湃们已经出,卫洵意识到这场‘考验’可能很快就要结束了——这算,不甘心。
于是卫洵换了办法,始大肆撕碎尸化飞狐的怨念,果不其然,厉鬼萍萍看的眼越越凶厉狠绝,眼里的血色越发浓重,近乎成了墨色。
无边恐怖的阴邪怨念从水坑深处涌,令人瞬间仿若处于森冷两极。任何人被怨念侵袭都绝不会感到舒适,卫洵惬意眯了眼,眼角微红,额前纯白的角尖如玉般润泽。
好香的怨念。
再一点,再多一点吧。
“还不出吗?”
又撕碎了熟知尸化飞狐的怨念,温言温语,近乎诱哄,残酷又极具魅力:“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为了见你,我不会杀了它们——它们都是为了你而死的。”
它们为了你而死。
为你而死——
‘死——!!!!”
只有卫洵能听到的凄厉嘶吼声从水坑下响,刹那间san值骤降,死亡倒计时直接减半!好强,好强大的力量,厉鬼萍萍终于被彻底激怒,那血红色的身影从水坑里浮现,升,猩红怨毒的双眼死死盯着卫洵。
卫洵只觉得自被死亡锁了,那游离在生死之间走钢丝般的刺激感令了鸡皮疙瘩,如电流贯穿脊髓,呼吸都变得更急促了。
好棒,真的,真的是太棒了——
当厉鬼萍萍瞬移到,血爪狠厉抓向卫洵喉咙时,卫洵甚至配合抬头,露出脆弱脖颈,暗地里恶魔般漆黑的利爪狡猾袭向厉鬼腹腔,要将她腹腔撕裂!
好强大的对手,好恐怖的威力,危机感犹如死的镰刀即将落下。如果能在这时两败俱伤,濒临死亡,那感觉一刺激到无法想象——
就在卫洵兴奋到不能自已,为预想的刺激享受到浑身发颤的时候,蓦然间一团浓黑的影子掠和萍萍中间。
只听一声苍老闷哼,那团黑影硬是带着差点杀了卫洵的厉鬼萍萍贯入水坑,厉鬼萍萍凄厉不甘的嘶吼:“乌老六——”
“快跑!”
苍老的声音带着痛楚与焦急,如天降而的英雄救星,刹那间局势逆转,乌老六和萍萍一块消失不见,似乎受伤不轻,地上斑斑点点全是漆黑的血,还有几条奄奄一息的蛆虫。
“快,快跑啊。”
蛆虫们挣扎着,蠕动着,七嘴八舌向卫洵细声细气,情真意切道:“我拖住萍萍了,你快跑啊,时间就要到——”
……
卫洵死死盯着水坑,和水坑边蠕动的蛆,整个人僵硬成了石塑,半晌没回。
了几秒,脸颊微颤,眼里润润的,竟似是闪烁着泪光。卫洵疯了似的使劲去踩水坑,在上面跳,跺脚,蛆们都被整懵了。
可无论卫洵怎做,都无法再把厉鬼弄出。
“萍萍,我的萍萍啊!!”
卫洵哽咽着,痛苦极了,恶狠狠抬脚把那几条蛆碾烂。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眼里都是恨。
“乌、老、六,我和你势不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