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扬·普尔把我和艾莉亚带到小厅,艾莉亚的小狼跟在她后头。
下午的阳光尤其悠闲,我有些奇怪,为什么艾德要拉上我?或许是为了让艾莉亚不至于特别离谱?如果前世剧情不错的话,我知道,我会遇到一个对艾莉亚来说很重要的恩师。
果然。
我看到一个身形矮小的男子,背着手,他在阴影里,让我瞧不真切,我大抵看得出,他头发微卷,是海那边的来客。
这位是谁?
“小子们,你们来晚了。”他徜徉在阴影之中,手里是细细的木刃,三柄,“今后的每天,中午必到。”我意识到这是原著里那位老师,来自布拉佛斯,名为西利欧·佛瑞尔,海王的首席剑士。
他看向艾莉亚的小狼,娜梅莉亚,嗤笑轻言:“还有狗狗?舞蹈课不准带狗。”
“这不是狗,这是冰原狼!”艾莉亚发出抗议。
我闷声不语,看他先应付艾莉娅,然后轮到了我。
“那么,小子,你的头发扎起来了,动作和走步有基础,这很好,但是你依然太笨重。”他将木剑丢给我,我灵巧地接住,“这还算像话,刚才我和那个小子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我学过钢铁之舞,骑士之舞,我会寓攻于守之技,我会巨剑之术,舞蹈老师西利欧。”我答复道,语气有些倨傲,我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学习轻剑,或者他的水之舞,那是一根破不开罐头的针。
“听来你是一把剑,战场上的剑,但是人生并不总是战场。”他灵动的眼眸扫视我,绕着我转圈。
“我有铠甲,而你的剑不是开罐器,你打不开铠甲。”我反驳道。
“对,铠甲,士兵的铠甲。可你现在穿裙子,跳舞的裙子,不是铠甲,”他游弋在我身周指出,笑容潇洒,步履飘逸,然后突然出剑!
偷袭!
我下意识地双手持握细棍格挡,我没碰到,他的小细棍已然出现在我面前,指着我的鼻尖。
“看,人生不是战场,但总会面对针刺。”
他放下手,我也放松紧绷的肌肉,“我理解了,”我额头上泌出些许冷汗,“你的技艺迅捷,很适合无甲的状况,穿着轻便的时候,尤其是在街巷和甲板上,”我有些想学了,毕竟长剑和骑士之术无法应对一切,我语气中有几许了然,“而我不是时时刻刻都披挂整齐的,我懂了,我需要了解这门舞蹈。”
我不可能随时穿着铠甲,在很多地方这会很不现实,比如社交场所和海船上,还有更加南方的土地,穿太厚会热死的。
我会穿男装,马裤和衬衫,我会穿裙子,我会穿礼服。这些场合下,很明显长剑就有些不合适了,笨重无比,我甚至不会捎上,打斗时拔剑太慢,人家早就已将我的喉咙洞穿。
所以,我需要在无甲时也能保护自己,稍后我会拜托首相的铁匠帮我打一把比长剑要更加细窄的军刀,单边开刃可以没有弧度,但是必须有一定厚度,可以劈刺招架偏斜,护手要精美。
水之舞,那就学学看?
西利欧的脸上褶出一个富有魅力的微笑,“对,学舞步,小子,你是一把剑,不管是在战场,还是在宴会。你的舞步和姿态已有基础,这是个好的开始,但是你不够柔软,看看你的细腰和长腿,你可以更加温柔,小子。”
我和艾莉娅一起学习轻盈的跃步,快速的箭步和小步的挪移,艾莉娅要打基础,我不用,也不是那个岁数了。
当然,我不会放弃我的长剑剑术和巨剑,不同场合用不同的武器。学习新的剑术让我早中晚都要专门空出时间来练习。
艾莉娅兴奋坏了,时刻独脚站立,以练习平衡。我看得出来她更喜欢这种剑术,而不是维斯特洛的长剑和双手剑。她老爸的重剑寒冰也在哭泣呢。
作为她长剑剑术的老师,我认啦,不过还是有些小气馁,看来我不是个合格的老师,教的太枯燥,或许只比恐怖堡教头罗加·马尔锡爵士好那么一调羹,他是历史上最糟糕的教头。
我知道艾德多半已经和凯特琳会面过,如今面色十分不好,不过身为国王之手,重臣之长,他无暇思虑太多。这天晚上我跟着他去红堡的神木林,所有人都一起,小熊、克蕾还有史塔克的女儿们肃穆地祈祷,在这异国他乡的橡木面前感谢旧神,愿祂们注视和聆听。
娜梅莉亚和淑女嗅着彼此,一眨一眨地互相咬耳朵,亲昵极了,在橡木心树下,它们追逐受惊的松鼠,可比自己的姐妹主人关系好太多。
我们几个在神木林比试了几场,艾德功夫扎实,在北方人势大力沉的斩杀之外也不缺灵活,我想起来他的剑术是在谷地所学,那就不奇怪了。不过老实说,依照“拂晓神剑”亚瑟·戴恩的声名来看,艾德·史塔克不该有能耐拿下那位闻名遐迩的骑士,亚瑟至今也是传奇。
我猜是因为亚瑟·戴恩力战数人,体力已竭。加之艾德这样的人,听到自己的妹妹在极乐塔里因为难产而哭喊,肯定会比平日更加强悍。
这一夜我们睡在树前,我摩挲着我手镯上的鱼梁木树叶纹路,想起了恐怖堡和临冬城的那两片树林。到了清晨时,我被珊莎的小小笑声惊醒,我们躲在斗篷和龙息草间,说着悄悄话。
“我梦到了布兰喔,他在笑。还有瑞肯,把自己裹了一身的泥巴呢,吃了一磅的核桃,小松鼠的样子。”珊莎给艾德公爵嘀咕道。
“他以后会当上骑士,甚至御林铁卫,瑞肯…瑞肯或许会扬帆出海。”艾莉娅凑近,亮闪闪的眼睛里满是期盼。
艾德话非常实在,“布兰可以,他不日就要南下,”他脸色突然有些担忧,“和提利昂一起,上次罗柏的信上是这么说的,布兰会成为一名骑士。”
“他们搭上了黎明之风,雷德温的船,”我接道,“要在海鸥镇停靠的,然后是君临,亚瑟·河文是非常有经验的船长,安心,公爵,提利昂虽然是侏儒,但是不会害一个孩子。”
“不,你不知道,兰尼斯特——”艾德笑容凝滞,止住话儿,我想他是上了小指头的当,怀疑提利昂是凶手了,“至于瑞肯,或许会成为重臣领主,建立城堡,确实也可能会横渡大海,去寻找冒险,艾莉娅,他还可以皈依七神,安握贝勒大圣堂。”
可是,我几乎看得到艾德的想法,他再也没法与小狼一起奔跑了,我知道来信里说了瑞肯的情况,脊椎折断,下肢不能动弹。还好,现在已经从昏迷中醒了过来,时不时哭鼻子吃核桃,不像布兰,他才三岁,更小。凯特琳也终于放手让布兰南行。
不,不对,我记得凯特琳才来过君临,肯定是罗柏让布兰南下的,他是代理城主。大概是遵从艾德临走时的嘱托。
毫无疑问,这样一来,凯特琳·徒利得到消息以后一定会去寻找自己的儿子,她一定吓坏了,疯狂地找布兰和提利昂搭的黎明之风号。希望她看在小恶魔没在船里对布兰下手的份上,理智一点,不要燃起狮狼战火。
这话我都不信,那个小女人,那个母亲,在家人的事情上毫无理智可言。如果是我的话,我不知道我会怎么做,毕竟我不是个母亲,从我被人下药和月事的异常来看,或许这一辈子也做不成母亲了。
“那么我呢?我可以当国王之手吗?我可以去盖城堡当主教,掌管贝勒大圣堂吗?”艾莉娅问道。
“不行,”艾德说道,“你会嫁给国王,艾莉娅,或许你会帮家里盖城堡,你的孩子会成为骑士、王子或领主,以及主教。”
艾莉娅脸色变坏了,“我不要!那是珊莎。”
“你——”珊莎着急地要说话,被我拉住。艾莉娅站起来,继续练习单脚平衡,我知道这是找准重心,稳住下盘的一种路子。艾德叹了口气。
“或许,艾莉娅,”我露出笑容,“在海的那边有女人当国王,你也有机会,但是那样的话你就得离家人远远的了。”
“不会!”她摇晃着喊道,“我会把艾德和凯特琳接过来,还有珊莎,”她昂起下巴,“如果她不骂她的女王的话。”
“你才——”珊莎叫道。
“好了,我们回房间吧。”艾德整理着身上的衬衫,“我不记得现在海对面有女王。”是哦,这年丹妮莉丝大概还在骑她的多斯拉克大马呢。
“娜梅莉亚,”我试探地说道,“还有瓦雷利亚的龙王。”
“如果你指的不是她那头狼的话,那就都是历史,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过你提醒了我,多恩很适合艾莉娅,那里的女孩可以发号施令。”
而且多恩也是需要安抚的地区。艾莉娅肯定不会像弥塞菈那样遭遇多恩人的敌视,但是我个人觉得,她不会愿意的。虽然多恩的风土人情确实适合她,女孩和男孩有平等的继承权,可是艾莉娅生性热爱自由。
我还是安慰一下珊莎吧,小丫头眼泪水在打转了,小嘴嘟嘟地。这俩姐妹既在乎彼此,又性格不合。
这天我眺望“无畏的”巴利斯坦·赛尔弥爵士练习剑术,我曾经提过要求,想要和他对一次,可是老爵士礼貌而坚定的拒绝了我。
我猜是因为他对待剑术和骑士的态度太严肃,不,不对,我忘记了,当初在“簒夺者战争”中,卢斯·波顿曾经建议劳勃处死巴利斯坦爵士,巴利斯坦爵士不会因此报复我,但是我也休想太接近他。
嘿,那是他这么觉得的,我会有办法!不过不是现在,我在和达蒙说话呢。
“所以来的人是谁,达蒙,我不记得有太多人喜欢拜访我们的国王之手?”
“是‘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伯爵,我听说,是御前会议的财政大臣。小姐,大人约他在书房见面。”我心下一沉,我不喜欢这个人。要是活在维斯特洛,你还熟知剧情,那喜欢培提尔伯爵哪怕半分,你就是蠢。
他说混乱是阶梯,并且制造混乱。这话没错,但是是对我个人而言,是对我自己而言,我不需要有我之外有这么一个人来搅弄是非,引起仇恨。毕竟这年头向上爬的梯子都是人命堆出来的,他说不定会把混乱造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