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岩城的洞窟,尸鬼莫波。
“我看到了‘三眼乌鸦’,在长夜堡。”
“哦?”小狮子摩根抬起毛茸茸的小下巴,“长夜堡呀。”语气里一股回忆的味道。
“给我描述下,他在做什么吧。”她接着说,“我想要听听这一幕。”
“好。”
长夜堡或许是整条长城最富有传奇色彩的堡垒,自英雄纪元以来,这里一直是守夜人的大本营。
虽然因为规模太大,维持费用太高,而在坦格利安王朝“人瑞王”的年代就被遗弃,不过,至今为止关于长夜堡的故事,依旧是最多的。
“鼠厨师”、“七十九守卫”、丹妮·菲林特、“星眼”、“疯斧”。
不过,其中最诡异的,是“夜之王”与他的异鬼王后的事迹。
也就是,我在幻景里看到的那一幕。
我耳边,死灵师摩根依旧在说话:“关于那个异鬼女人的事情,也在你接收的记忆里。”
我一边用尸龙见证,一边用尸鬼和摩根交流:“这是很古老的记忆,而且似乎没多少有价值,或者说知识的部分,甚至会有害。”
“那是渔人女王的一段经历。”她重申,“而你,就是渔人女王。”
“不,那会让我心智大变,变得不像是我,看看异鬼王后的面相,那连人都不是。”在心脏树身上吃的亏,还不够多吗?
因此,这段所谓的,渔人女王的过去,被我给“屏蔽”了,以避免让我的自我认知发生混乱。
虽然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长夜堡绝对是长城中最有神秘色彩的一座古堡。
瑞肯的背影消失在我面前,我转换感觉,看着那一束身影。
魔法的身影,狼头男孩,流着血泪,头顶还有第三只眼睛,在史塔克家族的幼子瑞肯的皮下,究竟意识是谁,不言而喻。
不知道在他的眼里,飞停在半空中的尸龙又是什么样的形象?虽然说,假如我真是个什么渔人女王的转世,会满足虚荣心,但是我有一种直感:只要是达到一定功绩的女巫,不论之前是谁,都可以是渔人女王的化身。
就这点来看,无疑,统治了一整个王国的巫术红王,最合适不过。所以,究竟是渔人女王的转世是我,还是我的成就让我被称为她的转世呢?分不清楚。
他沿着古老的旋梯一直向下,双手撑着轮椅。
布满尘埃的石阶没有半点为难的意思,只是静静地任由他向下,向下。
我感觉,自己似乎在见证一个故事的结束,那个故事荡气回肠,是数千年的恩怨,并即将画上一个休止符。
在长夜堡的最底部,有一座黑门,它由白色的鱼梁木制成,散发着微弱的光晕,就像是神木林中的鱼梁木一样有一张人脸,苍白古老,褶皱遍布,死气沉沉,和长城本身一样古旧。
我看着狼头男孩接近那张闭紧了嘴巴和眼睛的脸蛋,三只眼睛投出的视线洒在凹陷的双颊上,然后是松弛的下巴,干枯的额头。
接着,他来到门前。
“你是谁?”黑门睁开只有眼白的双目。
假如说面对黑门的人回答守夜人誓词,“我是黑暗中的利剑,长城上的守卫,抵御寒冷的烈焰,破晓时分的光线,唤醒眠者的号角,守护王国的坚盾。”假如回答了这一句的话,那么这黑门会说“去吧!”,接着嘴唇越张越大,可以任由人进出。
可是,瑞肯没有这么做。
“三眼乌鸦”,最后的绿先知,伸出了食指,指点上黑门的额头。
“你的守望于斯结束。”
黑门叹息了一声。
轰。
轻轻一声鸣响。
轰隆隆!!!
裂纹张开在长夜堡上,很快就布满了整座堡垒,接着迷雾四起,这座亘古便和长城同在的古迹碎裂倒塌!
“长城断了,异鬼最后的封印,破了。”借莫波的口,我向远方凯岩城里的小狮子传达。
这个世界即将迎来一场决定命运的战争,不是决定凡人王国兴衰的战争。
而是决定,未来这个世界,是否还是生活在夏日的人类来主宰!
摩根不由感慨,“真是讽刺,当初是在旧神的手下绝境长城拔地而起,而今,也是在最坚定的战士手中,长城宣告被破。”
凛冬已至。
“不过,听你目睹着这一幕,我大概能明白,旧神这种做法。”她说。
“祂或者祂们,难道不是故意要引祸南下,让红王和丹妮莉丝与这异鬼寒潮打生打死吗?”我不由问。
“是,但不尽然。”摩根回答。
怎么,又是诸神在下棋咯?
“当初旧神和先民建立绝境长城,是为了保护自己,是为了保护故事和记忆不被遗忘。”她告诉我。
一心三用的我,自然不会不知道其中因由:“我知道,可在如今长城以南的世界,铁王座稳固,七神信仰正在北扩,随着七神对北境的影响力加深,贵族涂抹圣油成为骑士,平民开始到圣堂去祈祷,那么旧神和神木林也会慢慢被遗忘。”
就连守夜人身边的,都是梅丽珊卓这个红袍女,我多年之前送来的泽地先知希达·绿沼也不知踪迹。
原本我还有问题想问他呢,他当年说的要阻止我唤起永冬,难道指的真的只是别去当祭品?当年野人劫掠者“狼吻”巴洛索诱惑时说的那些话,“你可以成为真正的王,与冬日共存,永远美丽,并统治屈膝之人的一整个王国。”更是在某种意义上,已然成真。
现在想起来,过去在孤山之下先民墓穴里的探险,似乎另有玄机。
算了,先考虑眼前!
“不止如此,莱雅拉,渔人女王,人类之王啊,”龟甲缚里的幼狮没有再动弹,而是诚心一叹,“长城坍塌,自然是因为不管是森林之子还是旧神,都快被逼死了,即使异鬼南下,也不过是同样的结局罢了,当然没必要替安达尔人维护这道防线。”
“这不就是我说的吗?”我哼了一声,“指不定,在丹妮莉丝和异鬼双方冲突之后,还有可能让“三眼乌鸦”成为国王坐上铁王座咧。”
电视剧不就这么演的么,到了那个时候,旧神信仰自然会枯木逢春,神木林,则将会播撒各方。
可以说,这是绝望中的希望,这是饮鸩止渴,然而,旧神无路可走,只能九死一生,追求这最后的机会!
摩根否认:
“不,虽说如此,我隐有一个猜测,最大的原因,可能还是在于寒神的力量正变得越来越强。呆在永冬之地的异鬼与冰龙只会越来越厉害。”
“什么意思?”
“就像是暴雨汛期里的水库大坝需要泄洪一样,或许也有让异鬼的力量尽早爆发出来的考虑。”
没错!
当下已经快伊耿302年了,比起原著长城会倒塌的那段时间,已经迟了一年或者两年。
如果到了后期,或许会不可收拾,别忘了,这可是长冬,如果在冬日结束之前的几年,长城倒塌了,指不定这一轮长夜的浩劫会暴涨到哪个地步,或许会无法阻挡。
尸龙在看,尸鬼在讨论:
“有点道理,不过这么一说的话,是不是说旧神和绿先知们觉得异鬼迟早能弄塌长城,所以晚不如早,原因何在?”
难道是——
“寒神先锋”?
“是你,莱雅拉。”她证实了我的答案,“你,或许迟早会成为祸乱众生的灾殃。”
放屁!我不接受那一大堆垃圾记忆,我就会变成异鬼?谁告诉你的?!
说来我还不知道该拿这个小狮子怎么办。
我不再理会她,而是专注于尸龙的双目。
浓雾飞腾,冰壁碎裂,整个城堡垮塌下来,伴着剧烈的震动,淹没了地下的黑门和瑞肯,不过我没担心这位“绿先知”,既然他敢来开门,自然是有把握能够去往安全之所的。
既然不用担心他,那不如让我去担心下,还驻留在长城的凡人们吧。
就在这时——
黑压压的尸鬼已经开始进军,几乎是立刻就从鬼影森林中浮现!奔跑向缺口。
草!
草!!!
我的妈,瞬移!
我的尸龙差点被惊到跌下去。
咻!
一根冰刺标枪自尸龙身边划过,跑!
这还玩什么,瞬移啊这是!
好吧,应该不是瞬间移动,或者瞬间传送什么的。
我突然想起来,前世的原著和电视剧里,异鬼和它们养的尸鬼,从来都是莫名其妙出现一大群,根本就不知道从哪来的,连如今的我也没看出来,可怕!这中间一定有什么秘密,破除它们这种神鬼莫测的移动能力,将非常关键!
事不宜迟,尸龙莫波飞向七里格外的黑城堡,转瞬即至!
几乎在我抵达时,尸鬼大群也出现在长城外,不是北边,而是南边。
快,真是他妈的快!
我看到还逗留在长城上的人跑出了塔楼,手上是紫杉木长弓,他们人数并不多,或许只有两三百个,全是黑衣弟兄。
“艾迪!去国王塔,现在!”琼恩的声音。
“是去那儿给异鬼加冕吗,司令?!”跑步带喘止不住那个艾迪的吐槽。
显然,梅丽珊卓对他们说过会发生什么,这些士兵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井然有序,不对身后出现活尸,感到有多惊讶。或许,这一批也是当初琼恩来到长城时就呆在这里的老人。除了誓言,此生别无他求。
我盘旋一圈,看着他们东奔西跑,很快,敌人进入射程,箭枝飙进尸鬼当中,掀不起半点浪花,而疯狂的尸群则直接涌上低矮的城墙,像是跨过大坝的浪花,卷进了黑城堡的庭院。
我辨认了一会儿,没看到有别的熟人,不管是罗德里克·葛雷乔伊,还是威玛·罗伊斯,都已经不见,不是死了,就是撤了。
那么正好,带走琼恩·雪诺一个,就足够!毕竟还是有段情谊在,放他不下。
琼恩正在塔顶,化身为弓箭手之一,徒劳无功地倾泻凡铁箭雨。
我一个俯冲,呼!
风驰双翼,套着黑曜石铁刺的爪子轻轻掠起这私生子,返回天空。
“还真是见着异鬼了,”遥遥地声音传来,“司令大人要变鸟大便啦!?”
“放我下来!”琼恩大叫,斗篷在寒风中乱飘,我一把抓走他手中的瓦雷利亚钢剑“长爪”,无情地带着他抛弃了他的战友。
“放开我!”
远处,过去曾面对过无数个塞外之王,更曾在琼恩任上被十万野人围攻的黑城堡,被淹没在尸海之中。
他很快就累了,在冰风之中被冻僵,不发一语。
我走走停停,不时降落起火给他用,又拦住他逃跑,并总在尸鬼出现时立刻飞走,不久之后,东海望在我脚下,海上一片冰封,只见浩浩汤汤的尸鬼涌向冰面,其中夹杂着几个白色的点,在黑沉沉的尸群中如此显眼。
布拉佛斯,你的劫数到了。
“让我走,我该和我的弟兄同在!”琼恩朝尸龙歇斯底里地大吼。
我没有理会他的无能狂怒,反而用“长爪”的熊头柄首瞧了他脑壳一下,“嗷嗤!”
“你到底是谁,放了我!”
尸龙会说通用语吗?抱歉,没那个发声器官。
于是我——
梆!又敲了他的脑壳。
他抱着脑袋,身后传来一阵轻响,这群尸鬼真是如跗骨之蛆,我在他们还未现身之前,就立刻抓起琼恩飞向大海。起飞的狂风刮熄了好不容易燃起的篝火,尸龙和琼恩都成了远方的黑点,遥遥地,我看到了惨白的天边有白色痕迹。
冰龙来了,再不走,就死定了。
布拉佛斯,绿鳗客栈。
少年狼布兰正坐在绿鳗旅馆外,一脸愁闷,失恋了似的,不像是狼,倒像是狗狗,正应了那句话,舔狗不得house。
当然,这么说布兰有点过分,他只是处于青春期而已,而青春期是迟早要过去的。
或许,私生子兄长琼恩即将到来,会让他开心一些?
而此时,在我的卧室里。
“哇!”撒拉惊呼。
你也看到了这一切吗,小宝贝?
我睁开眼睛,发出一声犹然的叹息。
“你也看到了?”床上的男人问道。
“看到什么了?”我抚弄着娃娃,拉开胸前的衣襟,打算给宝宝喂奶。
“我刚做了个梦,冰龙座从北方移到了南方的天空,一道冰铸的高墙在融化,融化出的不是雪水,而是血水。”他怔然而言。
“我看得更仔细一些,”红王的脸上一派云淡风轻,就好像在讨论今晚要不要吃土豆炖心脏树,“绝境长城塌了,异鬼即将袭击布拉佛斯。”
奥利昂吸了一口气,“异鬼?”
“是的,故事里的异鬼,不是什么一千个尸鬼之类的小把戏。”
“我会保护你们俩的,我保证。”
我站起来,小宝贝吸吮,阵阵刺痒,“用不着,我有一整个国家咧,”在异鬼面前让自己安全,这不就是我建立洛恩王国的意义?“不过,谢谢你,傻子。”我拍拍奥利昂的脸蛋。
多么温暖的一家三口。
“不,”我喃喃自语,“我只是,蒙骗我自己,麻痹一下自我,休息休息。”
凛冬已经到了,春天还会晚来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命运在我手中,我将继续直前。
直到,命运的终点,撒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