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尔夫小心翼翼地绕开那只无法无天逍遥自在的鸡,一个依在门前木栏的老太太大叫:“拉尔夫,拉尔夫回来啦!龙刚刚飞过,他就出现啦,穿着风暴斗篷的制服,身上还有血,带着两个帝国兵,拿走了卷心菜!”
“哦,得了吧,希尔德,老骨头还没散?”拉尔夫烦躁而熟练地应付道,
“来,路的左边儿是阿尔沃的铁匠铺,他女儿朵西今年该长高了好多,右边是溪木镇的贸易商行,帝国兄妹俩是这的老板,跟我走小路,”
我们跟着他跨过溪流上的木桥,“这家木材场属于我老姐,他们一定还在忙活。”
这个河边的伐木场不算大,一垛大木还带着枝叶,一座篷子,里面有切木头的锯子,崩得笔直,我们到的时候一个男人正在用斧头劈柴。
“胡德,歌儿朵在吗?”
“在喂牛,”胡德喘着气儿直起身子,他打量一会儿,对着我吹起口哨,“新来的?挺火辣嘛,怪不得你投诚了,拉尔夫。”
“我没有,他们俩穿着帝国甲胄,但是不是帝国兵。”拉尔夫坐在一个秃树桩上,“她待会会来打扫对么?我们等等,二位,介绍一下,这个流氓是我姐夫胡德。”
“如果不是帝国兵,最好把这一身卖了,尤其是上面还有血,”胡德抹了抹手掌,“很高兴见面,我还有活,渴了饿了就让他带你们去我家。”
北境,啊不,天际特色,看到铠甲和血迹毫不吃惊。
“不用了,”琼恩一脸的神色正是他惯有的忧虑,低落的眉毛永远雀跃不起来,“你们不怕龙吗?”
“这是个问题,胡德,龙又出现了。”
歌尔朵回来时,他们仨的话题变成了龙,琼恩凑了上去,我靠着木材堆,有点困,就打起盹来。
梦里我回到了温暖的女儿塔,正在赖床,大概是把温暖的阳光当成了棉被。
然后身下一空,卢斯王八蛋把我的床给抽走了!
我突然惊醒,确实后头一空。
我的肩膀和头悬着,我记得我该靠着什么睡着了才对。
噗!碰!哗啦!
这是木头落水的声音。
没错!我靠着木头呢。
铛!
我一个大马趴盖住了其他差点滚落下去的大木,抢救及时!
但是没人表扬我。
嘶…我靠着木材堆的身子,把他家的木材堆给推河里了,
掉河里啦!?
我一觉把人的卖钱吃饭的东西给睡进了河水里头。
不可能!
一定是他们事先堆木材的姿势不对,没错!
转过头来时,四个人八只眼睛。
好尴尬。
“抱歉?”我小小声说。
……
“你有那么重吗?拉稳!”琼恩没好气的在激流里喊,他在给水里的圆木套绳索,以让大家伙儿把卡在礁石上的木头捞上来。
雪诺的黑卷发和胡子湿透了,他光着身子奋力在水里坚持。
“不是因为我重。”我小声抗议,委屈极了。
这里的河道礁石林立,靠着牛和人的力量,还有后头划过来的小舟,我们捞上来了大部分料子,我瘪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怜兮兮。
我没想到嘛。
我就靠着睡,靠着睡,然后就——
“浸了水,”歌尔朵评估道,“得晒上一段时候,嗯,不知道会不会开裂,木材商还会不会买这些回去。”
我就有从海尔根搜刮的一小袋钱,付不起。
完蛋了,刚刚穿越过来就要当木材场里的小奴工啦。
“好了好了,”浅色头发的女人摆了摆手,“就这样吧,我有件事儿想拜托你们去办。”
“抱歉给你们造成的麻烦,”我认真地道,“如果力所能及,在所不辞。”
“我们需要士兵,”胡德说,“镇子外的煤矿场被强盗占了,现在又有巨龙在附近,海尔根会人心惶惶。我们给雪漫城的雅尔交税,他有义务保护这里。”
“士兵,就我俩?还是说,去找雪漫城的雅尔。”我问。
“去找巴尔古夫大人,雪漫城的雅尔,请他派一队人过来维持这里的治安。”歌尔朵道,“明天出发,”大概是因为我把人木头弄洒了,她直截了当道,“你们没有路费和吃的,这里到雪漫城要四五天,去我那儿拿就是。”
“还有武器,帝国军的甲胄和短剑用不得,得重新武装。”拉尔夫提示道,“两个人远行,肯定会遇到事情,去找铁匠。”
“你呢?”我问。
“我得去找风暴斗篷报到,天杀的,这路可远。”
我们到了铁匠阿尔沃的地方,他瞅了我们一眼,“不收帝国武器和铠甲,不管是逃兵还是偷卖。”
“那我们借用一下地方,熔了行不?”
“你们是和拉尔夫一起的?”他瞧了我的脸一眼,继续埋头敲打,“可以,也有现成的铠甲和武器,如果是农夫,这里还有农具卖,打谷子的连枷,耙子,草叉。”
琼恩再次让我刮目相看,他撸起袖子,“小时候,那个养子席恩骗我,说野种只能打铁,所以我和密肯学了很多。”
密肯是临冬城里的铁匠。
他把我的铁甲给改造一番,变成了极为常见的胸甲。
我换上了铁质长剑、斧头和盾牌,还有三把小一号的投斧,这铁匠不会制弩。
琼恩背着长弓和箭,弄了一把双手剑,“诸神给了人两只手,你却全用来使武器?勇敢。”阿尔沃赞赏。
入夜,我们到歌尔朵家休息,我问过镇子里沉睡巨人客栈的价格,太贵。
“你们俩睡大床,胡德和阿尔夫一起,我一个人睡。”歌尔朵说,“好好休息,明天就要出发了。”
“那啥,我们俩…”
“你们不是一对?”她问。
“不,不是。”
“好吧,我会打呼,磨牙,忍着点。”
“你会吗?”我低声问,“睡觉时打呼磨牙啥的。”
“不,”琼恩摇头,“我有时会和婚生子一块儿休息,他们没抱怨过。”
“没事,”我拍着琼恩的肩膀,大声说,“和他睡就和他睡吧,当抱着小狗就是了。”
“你才是小狗。”
“说你是你就是。”
“我的衣服还没干哟,都是为你捞木头。”
“好好好,湿透的小狼狗。”我打圆场。
“莱雅拉!”
……
月光从窗外透入,忙了一天,我挨着琼恩,我们都好困,很快就睡过去了。
然后半夜我又醒了。
“呼——呼噜,呼噜。”这个呼噜声。
如果事先不知道是歌尔朵的话。
我会以为是在打雷。
唉,我蹭了蹭被子温暖的胸膛,在人家家里,就不要——
等等,被子的胸膛。
我抬头。
我睡在琼恩怀里!
我想挪开,嗯,这个太窘了一点,我们都只穿着薄薄的亚麻衣(我穿着裹胸),我感觉他两腿间有个软东西,在变硬。
啧,这个男人好糟糕。
我尝试挪开自己,悄悄咪咪,别惊醒他。
可是有个问题。
他压着我早已铺开飞散的头发。
在多年以后,琼恩的崽子问起他一个问题:“爸,你和老妈在床上说的第一句话是啥?
琼恩嘴角微翘,”我还正好记得,娃儿,我记得,这句话每个夜晚她都会和我说,有时候会说上几遍,偶尔会很激动。”
琼恩眼前几乎浮现出莱雅气鼓鼓的模样,“这句话就是:你压着我头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