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要开始了。”
密室中,杨越看向盘坐着的杨慧。
“嗯。”
杨慧轻轻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这一刻,她敏锐地感觉到,自己未来的命运将要改写。
杨越微微一笑,衣袍鼓荡,元婴期的气势弥散而开。
瞬然之间。
一股浩渺的无法言说的‘韵’,细细密密地落在密室中,藏在冥冥的道,在杨越催动法力时,突然降临。
墙脚,绿芽生长。桌椅,焕发光泽。斑驳的墙壁,也突然脱落了铅华,变得光洁如新。
无穷的生机从一切事物中萌芽。
在这种酝酿着的道韵下,哪怕是杨慧,心底也仿佛长出了希望、快乐、幸福等情绪,脸上表情,像在暖洋洋太阳下盛开的花。
元婴修士,可影响天地。
哭,风悲日暮,天愁地惨。
乐,花开莺啼,万物明媚。
当然,杨越目前对‘玄奥’的领悟还很初级,连金丹巅峰的道术都不能瞬发,和真正的元婴初期修士还有一段距离。
还做不到像黑狗妖尊、凤天尊那样,完全屏蔽心情,不致使影响天地。
但用生命玄奥来恢复杨慧大脑深处的疾病,是十拿九稳,绰绰有余的。
假设杨慧的脑疾是一簇火苗,燃烧着她的聪慧。那么杨越的生命玄奥,就是克制火苗的一滴水,啪嗒一下,水滴落下来,火苗就熄灭了。
浓郁的青绿道韵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于杨越身周形成一团浓雾。渐而,浓雾凝聚成水。杨越伸出手,这颗青绿色的水滴仿佛活着一般,在他掌心滴溜溜地旋转。
“姐姐,恢复吧!”
杨越沉默的看了一会了,挥手将水滴打在杨慧脑门。
瞬间,青绿水滴融入杨慧脑门,一股夹杂着红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这是对生命玄奥的简单运用,凝聚大量的‘道韵’,道韵将天地间存在的生机之力吸附而来,使之成雾,雾气凝聚到一定程度,便转化成水。
道韵是无色的,那抹青绿色,正是天地间,存在各种元气里,极其细微的‘生机之力’,玄之又玄,非执掌生命玄奥的元婴修士,均不可使用。
当然,让杨越消耗大量法力,相当于金丹巅峰的五六倍。让生命玄奥具显在体外,形成‘道韵’,也是需要大量法力的。
“姐姐的脑疾在大脑深处,咦,就是那个让我不舒服的地方。”
杨越闭眸,一丝在青绿水滴里的神识扫描着杨慧大脑,最终在脑后左下角发现一股让自己别扭、不爽的气息。
同性相斥,能让火感受到不爽的,只能是水了。
“消失吧。”杨越控制水滴向那里侵入。
哗啦啦,微观世界仿佛爆发了一场大战,漆黑世界中,一股青绿色突然出现,而后世界沸腾,全部的黑色连反抗都没有,立刻被摧枯拉朽般的青绿水滴消灭。
消灭这股侵占的黑色,青绿水滴上的能量只消耗了几百分之一。但它的任务不仅如此,而是在废墟上重建,将原本该有的结构,重新恢复出来。
一如英法联军侵占的圆明园,驱赶敌人只需要一个步兵师,但重建,将圆明园恢复原状,却需要海量的能量。
这个比方不太恰当,但道理是相通的,建设总比毁灭困难。
直到一天一夜,杨越才将原先的结构全部恢复完成。
不仅如此,他将剩下的生机之力,散在了杨慧大脑各处,增强各部分的力量。
生机之力是一切生灵最喜欢的力量,超级大补品。骤然吞噬这股力量,杨慧的大脑增强了几十倍,远超普通人。
直接将1M的内存,增加到258G!
“会是什么样子呢?”
杨越看着昏睡中的姐姐,想象着对方以后的样子。他很好奇,当旧日的脑疾患者成功痊愈,摇身一变成为一名‘千里挑一’的天才时,世人该是如何惊讶?
杨越很期待这副画面。
……
“姐姐,三百五十四乘以六百四十七等于几?”
“二十二万九千零三十八。”
午后的阳光温暖和煦,小院中的亭子下,杨慧头也不回地回答了杨秀的话。
她正专心下着五子棋,在她气质中,往日的柔弱、茫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让人心安的泰然从容。
“好厉害。”
自从三天前大哥治疗好姐姐的脑疾,杨秀便对焕然一新的姐姐十分新奇。譬如时不时的考验,哪怕已经试验了十数次,再试一次时,仍旧有一股记忆混乱的茫然感。
实在是十几年来的印象太过深刻。
“不玩了,十局都没有赢的!”
周晴气鼓鼓地将棋子一摔,用一种三分无奈三分沮丧四分惊服的眼神看向从容收子的杨慧。
老扇形统计图了。
“承让。”
一旁的杨慧收好棋子,微微一笑。
其实不止是杨秀和周晴,哪怕是她自己,回想这三天前的经历,依旧有种恍如梦中的感觉。
怎么会那么蠢,怎么会那么结巴,怎么会那么傻……如此种种,是她回想起自己记忆时的真实想法。
没有痴傻过的人,不知道会思考、懂道理、识人事,是一件多么令人向往的事。
那是两个世界。
想着,杨慧响起了杨越,前不久刚出发,说是要赶赴京城的弟弟。
是他,给予了她新生。
杨慧第一千四百五十六次在心底说道:
“谢谢你,弟弟。”
……
哒哒哒,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正是八月,骑着快马,飞奔在官道上,身后跟着数十陷阵骑兵。
而在宽阔的官道外,是无数参加徭役的民夫,以及强征的军队。定远军人数只有两万人,平定内战,修筑城郭,转运粮草,都需要大量人力畜力。
这是光州的一个县城,仅这一县,就杨越所见,被强征的就有三四千多人。
三四千人,官府不管粮秣,需要自带粮食、水、衣服、兵器,远涉千里,参加羌州战争。
十人去,能活着回一人,便是极大的幸运。
于是乎,爷娘妻子走向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于是乎,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杨越都心生不忍,不敢再看,只匆匆驾马掠过此地。
元婴修士,日飞三千里。
但杨越毕竟是朝廷命官,一等伯爵,一个人孤身进京,实在不太像话。于是他便带着一大批负责仪仗的陷阵骑士,共同赴京。
带着几十人,速度慢了点,但也能日行千里,最多七日,就可以走完华州,光州,抵达宣州。
其实在来之前,杨越也和云明商量过,到底要不要去京城?
为了元婴中期的修为,以及阴阳玉玺增加一个‘空间大挪移’的功能?就要入那龙潭虎穴?
答案是。
“要!”
云明执掌情报机构,对天下大事了然于胸,他道:
“主公此次赴京,好处暂且不论,单说害处,其实并无性命之忧。”
“在京中,主公最大的危险,便是与我黑州有仇的七常侍‘李文轩’,其余诸方势力,譬如昭明帝、文官、军方等,对主公您,其实并不敢怎样。”
“昭明帝不能动主公你,若动,北方便会大乱,以黑州如今的体量,不乱则已,乱,则华州羌州楚州必定同时崩溃,届时西幽王朝趁乱南下,大宣危矣。”
“至于勋贵、文官等,与主公您并无冲突。主公可广而较好,以养士望。”
“若成,主公晋升元婴中期,阴阳玉玺增添新功能,届时武圣也不能杀一主公了……”
“羌州,就先给崔平吧,我们便出兵,一举吞了华州!”
华州。
云明提的这两个字眼,瞬间吸引了杨越的注意。
华州资源广多,人口丰足,乃天下一等一的富庶之州。若得,可不比边远破落的羌州来的诱人?
“也对,若是阴阳玉玺有了空间转移的能力,武圣也别想杀我。我不死,死的人只能是他!以陷阵军如今能力,加上兵家三大神器之助,武圣胆敢冲阵,那是自寻死路!”
“所以,这次行动至关重要。”
杨越默默确定了行动目标,和昭明帝谈话一个时辰并获得20好感度,这个不难,杨越将繁樱国三大神器之一的‘神海剑’带在身上,打算等夜谈时献给昭明帝,不怕得不到20好感。
毕竟‘神海剑’里蕴含帝王之气,得之,对诸侯未来的增长发展有着无法估量的好处,连这个都献出来了,不是忠臣是啥?
在宣政殿呆上6个时辰,这个很难,杨越目前还没有什么好的主意。
“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
长安,天下首善之地。
八百年前,宣高祖许七安推翻大奉,定都此地。至今已经迎来送走了二十四代皇帝。
繁华无限,人口是惊人的五百万。
在高楼尚未普及的年代里,五百万人口的城市,可谓是极其恐怖,须知羌州一个州,人口也刚好是五百万人而已。
而这只是一个城。
……
这一天,八月五,一条消息忽然传遍长安,令往日热闹的长安城,因为这一消息,变得更加沸腾。
八月七日,大宣第一诸侯,杨越!进京!觐见天子!
这是何等劲爆的信息。
在比之前,长安城的人民,凡是骨子里带着‘键政’属性的,无一不关注着这位帝国重臣的一举一动。
而在朝廷不知出于何种心思的纵容下,以及士林因为最近‘清华书院’一事爆发的无数次辩论中,杨越在民间中,名气极大。
“八月七日,我一定要去看看!”
“佟掌柜,你也去?店不管了?”
“不管了,听说杨越是黑州第一美男子,老娘可不得去瞧瞧?”
“咦,老板娘你也去?俺也一样,同去,同去。”
上至天子公卿,下至里巷小民,无一不对即将到来的杨越感到十分好奇。
霸屏长安热搜榜的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
“李公公,咱家没听错吧,你要刺杀杨越?”
华美宫殿里,元穰扣了扣耳朵,眼眸不复在昭明帝前的祥和,而是变得犹如毒蛇一般。(昭明帝第一次出场时身边的那个人)
被他盯着的李文轩怡然不惧,迎着目光盯着他,“元穰,只要你肯帮我,以后我管的少府,你看上什么,递个条子,我都给你。”
七常侍各有职责。
李文轩负责少府,少府,是皇帝的私人金库,包括一些皇家产业、皇庄、皇田,乃至秘宝宝库等,都属于少府管。
至于元穰,则是掌玺太监,和昭明帝最亲近,平常就跟随在他身边,同时也掌握着一支属于皇家的情报机构——紫衣使!
紫衣使,脱胎于绣衣使,人数不多,情报机构只能遍布京畿周围一千里左右,不像绣衣使,能遍布整个大宣。
但紫衣使个个强大,因为全部都是由绣衣使里的精英组成,其中,甚至不乏宗师武者!
这群人直接听命于元穰,成为皇室手中除绣衣使外,第二把更加锋利的刀!
“少府么……”听着李文轩的条件,元穰有些心动。
手底下养着这么一大批人,宗师,先天武者,胃口一个比一个大,紫衣使里财力只能勉强维持。而它们的主要经济来源,便是少府拨款。
但少府素来和紫衣使不和,兼少府令李文轩,又是个锱铢必较的铁公鸡,要钱没有,要命下辈子再给,搞得元穰时常恼火不已。
但他也没办法向昭明帝告状,因为这正是皇帝本人默许甚至纵容的。
不然,李文轩一个铁公鸡,理财能力也不如其他能吏,为啥就偏偏看中了他?不就是因为这个么。
若是底下人相亲友爱,就得换成昭明帝夜不能寐了。
“那我要最珍贵的几个天字号的宝物,你也舍得给?”元穰问道。
“给!”
李文轩话语铿锵。
“好,这忙我帮了。紫衣使麾下三个宗师,全部出动,帮你刺杀杨越!”
“但是你不要抱太大期望,这事儿可是瞒着陛下做的,宗师们可不能暴露。”
“好,只要杨越死,我少府以后就是你的。”李文轩道。
说完就走。
元穰看着老太监瘦小的背影,联想对方已是风烛残年的年纪,不禁感叹:“多大的仇啊……”